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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难断寸玉，高手可辩八九，剩下一二唯命。赌石，没有人能有绝对的把握，哪怕是石圣汴和也没有。”
“我只能说，有六七分的把握。”
我绷着脸说道，放在身后的右手不由的握起了拳头，竭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
好在雷大军目光都在大料那里，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紧张。
“走，先过去看看。”
他最终也没能当场拿出决定，谨慎的搂着我的肩膀走了过去。
不过他的呼吸已然急促，目光也微微有些赤红，带着点点血丝。
“哪一块？”
“最中间的。”
这里的大料很多，各个场口的都有，尤其是中间的卖相最好。
是木那老厂的白岩沙皮原石，卖相极佳，强光照上去有明显的“苍蝇翅”闪光。
这大料原石也是受到不少人的关注，但是价格太高，没人敢于下手。
“一百五十万？这个太贵了。”
看着价格，雷大军咽了口吐沫说道。
“原石就是这样，高投入高产出。好货差货下限一样，上限却是天壤之别。”
“我有一个办法，开盘对赌，赌刀，这块原石翡翠在第三刀。或者和其他人合买，平分收益。不过——”
“这次我要分五万好处费。”
这一次我没有在沉默，直接看着他说道。
雷大军虽然贪婪，但性子还是有些谨慎的。
人在悬崖前，适时的推他一把也是必要的。
“开盘？这到是个好办法。不过钱嘛——”
雷大军看着我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当然可以，原来你小子也是个喜欢钱的，就是胆子不够大。”
“既然开盘，我又何必自己掏腰包，跟他们对赌就是，用他们的钱来赚我的钱。”
说着他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笑容，然后快速朝着盘口管事走去。
这就是时代的变迁，传统的古老的，也随着时代在变幻。
就像国外所谓的帮派要求大学学历，西装革履才能加入一般。某些寺庙道场更是只招研究生，博士生。
赌石赌的就是钱，而金融手段，各种贷款，加杠杆对赌，在这个行业也是蓬勃发展。
就像仓库墙壁上，可是贴着各种小额贷的广告。
“快，那边要开盘。对赌白岩沙皮大料！”
“对赌什么？赌裂，赌棉，赌种，赌水色，还是赌刀？”
“是赌刀，走，过去看看！”
很快，赌徒们纷纷聚集而来。
雷大军这一局坐庄开盘，跟赌徒们赌刀。
赌石有各种对眼的玩法，每个人的眼力不同自然会产生不同的看法，对赌赌的就是谁的眼力更加高超。
很快，马仔拿着粉笔在原石上画了四等分，分成四个区域，代表着下刀的区域。
首尾要去皮，中间玉最多。说的是原石赌刀的概率，中间区域出货可能性最大。
与之对应的赔率自然也是最低的，一赔二，相反，上下两层出货几率小，赔率也是最高的，一赔四。
“一万，第二刀。”
“一万，第三刀。”
“两千，第一刀。”
“一千，第四刀。”
赌徒们纷纷下注，大量的资金堆积在二三刀的区域。
“还有下注的吗？”
仓库管事扫视众人大声说道。
这种开盘他们乐见其成，因为不管输赢，他们稳稳抽水百分之十五，稳赚不赔。
“等一下！”
忽然，雷大军大声说道，然后拉着我的胳膊走到一旁，神情很是严肃。
“罗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这次我借你十万，你用小卖部抵押。”
“你用这钱跟我下注第三刀，不然——我弄死你！”
事到临头他当然紧张害怕，又是贪婪又是恐惧，交杂在一起。
目光也变得冷厉如刀，他知道小卖部是我的老命，要把我拉到他的战车上。
“行，拿十万给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彻底的放松了，鱼儿已经上钩，人已掉落在半空。
对赌盘一开，可没有收手的道理。
而且我也打算最后时刻下注，把我所有资金两万块全部押上，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雷大军会因为紧张担忧，给我送钱。
“好！”
“我就知道罗兄弟你听话，以后哥哥我护着你。”
“上次刘欣那丫头来体验打工人的生活，说你的小卖部影响她家楼盘美观，说要拆掉，我可是直接大义凛然的拒绝了。谁让你是我的兄弟呢，即便刘总想动你都不行。”
雷大军放下心来，激动的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时给我卖好宣扬他的义气。
刘欣是刘有财的独女，刘氏集团的公主。
两个月前海外留学归来，不知道发什么疯，要体验打工人的生活。
带着一群手下拍摄她在建筑工地上的“一日游戏”，我那小卖部自然被她各种嫌弃。
只是遥远的扫了一眼，就直接给我家定宝斋判了死刑。
我自有消息来源，知道雷大军根本没有护着我，而是如狗腿子一般的给刘欣保证，楼盘完工的时候一定把我那碍眼的小卖部拆掉。
这人啊，总把自己想的聪明，把别人想成傻子。
雷大军给我转了十万块，在众人不满和催促的话语中，我走过去下注。
“十二万，废石。”
我将十二万转到丧狗开的盘口账户上，直接下注了无货。
“什么！？无货？赌废石？”
“开什么玩笑，疯了吧，嫌钱烫手？这可是木那老厂的白岩沙石，最是容易出货，怎么可能无货。”
“烧钱，真是烧钱。现在的年轻人啊，看过几本地摊书，就敢学我们赌石，真是愚蠢啊。”
顿时，四周的赌徒一阵讶然，接着一个比一个不屑。
“无货？下错了，你特喵下错注了，是第三刀。”
雷大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还没反应过来，大声的对我吼道。
“买定离手，不管下没下错，他都已经下注了。”
仓库管事在一边大声说道，不给我改变下注的机会。
而我自然也不会改注，直接看向了雷大军。
这一刻我脸上再无笑容，而是一脸的冷漠。
“雷大军，我那破铁皮屋子没碍你眼吧。”
“你当初要巴结刘有财，是谁帮你选对了原石，切出了玻璃种？”
“李铁是你的同乡，他相信你跟着你来这边打工，又是谁扣下了十五万抚恤金，只给他家孤儿寡母五万？”
“知道吗？你眼中的破铁皮屋子，你眼中的破小卖部，是我罗家二十八代传承的祖业。不管是谁，只要想动定宝斋，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那么现在代价来了，你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吗？”
这一刻，我长久的压抑终于爆发，看向他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