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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有生之年,时雨第一次宿醉。她庆幸这样的宿醉发生在周末,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撑着还未完全脱离酒精的身子去研究院。

叶晓萌总说,睡眠是最好的解酒药,这次时雨是真信了。从父亲那儿回来,她闭门不出,蒙头睡了一整天,醒来觉得勉强恢复了八九分。

“再也不喝酒了!”时雨一边放洗澡水一边发誓。

酒虽醒,她的肠胃却还是不舒服。她预计自己至少一周没法好好吃东西了,原本和叶晓萌约好了今晚吃九宫格火锅,也因此不得不改期。

叶晓萌一接到电话,听说时雨伤了胃,心疼坏了,此刻正在家热火朝天地给她煲粥。在叶晓萌心里,时雨是研究院的宝贝,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她。

浴缸里的水微烫,冒着热气,窗台上的香薰蜡烛散发出温柔的香味。那是时雨最喜欢的香薰品牌之一,每次泡澡时她总喜欢点上,再来一杯热咖啡,满身的工作烦恼都会被洗净。

看到香薰蜡烛,时雨忽然想起她随身带着的香水不见了。昨天在日料店涂口红的时候还见过,估计是落在出租车上了。

“只能再买一瓶了。”她自言自语,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地走进浴缸。

水漫过胸口,肌肤燃起一阵灼热感,不过慢慢地,她的身体适应了水温,渐渐放松了下来。以往工作忙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把泡澡当成享受。她靠着浴缸璧,脸上贴着湿溻溻的面膜,旁边窗台上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和一本书。这本书是她从旧宅书房带回来的资料书。

昨天看到陆西城借走几本书,她才想起,关于珜曲古镇的两个项目,有些资料她还得再翻书核实一下。可是她找遍书房的每个角落,都没发现那本《地理环境与历史发展关系》。她打电话问时永忱,时永忱说那本书前天刚被一个学生借走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这本有部分相似内容的《人文地理和历史学探究》。

水汽氤氲,时雨慵懒地放下咖啡杯,随手翻书。这一翻,她先是看到了一片干巴巴的红叶,不是枫叶,看着像是爬山虎的叶子。她迟疑了几秒钟,依稀想起这是她五年前在布鲁日捡到,随手夹在书里的。

时雨的好朋友童鸢在布鲁塞尔上大学,兴趣使然,她在布鲁日开了一家花店。那时候她还在读博,应童鸢邀请去布鲁日小住了一段时间。

布鲁日就像是童话中的小镇,河流交错,房屋错落,植物欢快生长,沿河的房子从墙壁到房顶都被爬山虎掩盖着。到了深秋,那些爬山虎就变成鲜红的颜色,和闻名遐迩的香山枫叶比,一点都不逊色。

时雨记得很清楚,为了在飞机上打发时间,她特地带了这本《人文地理和历史学探究》。至于是什么时候捡到的红叶,又是什么时候夹进书中,她还真没什么印象了。或许就是一时兴起吧,她也确实没少干这样的事。

同样在她记忆中模糊掉的,还有她脚上的疤——她双腿架在浴缸上,右脚脚踝处有一道约3cm的疤痕。经过时光的洗礼,它已经不像当年那么触目惊心了。秋季的布鲁日多雨,她坐马车在镇上闲逛,下车时脚底打滑,磕在公园的栏杆上,那道伤疤就是这么来的。

记忆还在,可时雨至今想起仍会觉得奇怪,她当时哪来的闲情逸致去坐马车?那是小情侣喜欢的把戏,她一向对这些很不屑的。就连童鸢都忍不住打趣她,怎的突然生出了少女心?

旁人都知道,读博期间的时雨有一颗和她年纪完全不符的御姐心,她凡事都很要强,不争第一誓不罢休。

而这片红叶……

时雨刚从书中抽出叶子,手不自觉地一抖。叶子从指间滑落,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晃动几下便静止了。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时雨算了下时间,猜想应该是叶晓萌熬好粥送过来了。她披上浴袍,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走。谁知,门一打开,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许仲骞。

时雨尴尬得表情都僵了。她一只手还放在腰带上没收回来,浴袍宽松,领子一直开到胸口,几滴水珠挂在脖子上,活脱脱一幅美人出浴图。

许仲骞目光停留在时雨白皙的脖子上,等他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去了。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不是说下午吗?”时雨忙不迭地拉好衣领。真是失策,开门前她怎么就忘了先从猫眼中看一下来的是谁呢!

“下午临时有事,所以提前过来了。忘了跟你说一声,抱歉。”

“先进来吧。”

许仲骞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茶几上:“这是给你带的粥。时院长说你胃口不好,不过你也别饿着自己。”

时雨站着没说话,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仲骞一眼又一眼。

“怎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很幸福。”时雨眼中全是笑意,她往许仲骞身边一坐,狡黠地问他,“你是不是还是很关心我的?”

“别闹。趁热把粥喝了。”

“不,我要你说。你关心我对不对?”

“嗯。”

听到想要的答案,时雨心情甜得像是喝了蜜一样,先前发生的所有不快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在许仲骞面前,她永远都是这般没骨气,可偏偏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我吃就是了。”

在时雨低头喝粥的时候,许仲骞打量了房间四周。虽然他们住隔壁楼有一段时间了,平日在楼底下也没少打照面,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到时雨的家里。她家的摆设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布置的人,又或者说,她是懒得布置。

客厅是简单明亮的装修风格,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墙上的两幅画,还有几盆绿植,其中长得最好的是落地窗前那盆发财树。

“你这棵发财树长得挺好。”

“可我的财运并不怎么样。”时雨说,“养着玩罢了,这还是朋友送我的。”

以前她不住这里,童鸢去看过她几次,嫌她家太寡淡,就给她送了一批绿植,琳琅满目摆满了整个阳台。客厅放的倒是不多,除了最好养活的琴叶榕,还有一盆兰花和一棵据说可以改善运气的发财树。可惜没过多久,兰花被她养死了。搬家的时候她把活着的绿植一起带了过来,又添置了几盆新的。

“今天阳光不错,可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许仲骞拉开落地窗,余光瞥见了隐藏在阳台角落处的一盆植物,他像是被钉在原地,时雨在身后跟他说什么,他浑然未觉。

那不是寻常见到的家养盆栽。多浆植物,叶子大而肥厚,边缘有很多对生的小叶,小叶下面还有须根。

“这是?”

“落地生根,又叫不死鸟,很好养的。”

见许仲骞半天没说话,时雨追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也是朋友送你的?”

“不是啊,这是我自己买的。”

“怎么想到养这个?”

“偶然在花店看到,觉得顺眼就买了。”时雨大为不解,“你今天很奇怪啊,我养这个很奇怪吗?”

许仲骞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几年前我送过一盆不死鸟给一个朋友。”

“女朋友?”时雨开始酸了。看许仲骞的反应,十有八九是前女友,说不定还是位让他刻骨铭心的前女友。

果然,许仲骞沉默了。

噢,那就是了。

时雨心里不是滋味。自认识许仲骞以来,她甚少打听他的过去,她可不想找罪受。像许仲骞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喜欢他的女孩子怕是一抓一大把吧?如果说他没谈过恋爱,那才不正常呢。

“真的是女朋友?”时雨重复了一遍。

她希望听到他说不是,可是她失望了,他点了点头。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仲骞仔细回忆,很肯定地告诉时雨:“一个和你很不一样的人。”

是的,他记忆中的Freya和现在的时雨很不一样。时雨热情主动,Freya冷静理性;时雨身为众人口中的天才女博士,却拥有一颗能时刻保持欢乐的少女心,Freya当年小小年纪却总是摆出一副不合时宜的高傲姿态……她和她不一样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她非常理性,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理性有时候很伤人。”这是许仲骞第一次主动开口对时雨说起他的过去。这一说,便半天都没停下来。他聊到了他和Freya在国外的初遇,还有他们的热恋。

Freya很漂亮,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玫瑰红的长裙,一头栗色卷发长及腰间,漂亮、耀眼。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将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追求。或许Freya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相爱了。

那时的Freya才20出头,正是爱玩的年纪,她最喜欢挽着他的手臂四处闲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在异国他乡,他们是彼此唯一熟悉的人。她对他笑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所以他丝毫不怀疑,这辈子,就是她了。

在一起的第三天,他发现了她的新特点——像高傲的贵族猫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比如,前一秒他们还如胶似漆地说着情话,下一秒,他们在路边看到一对情侣吵架,她扭头就对他说:“Martin,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或者是喜欢上别人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极为不解:“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你看他们。”Freya指了指那对情侣,“他们可能曾经也很相爱,但现在呢?我突然想到,我现在也很爱你,可我很难想象你不爱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我可不想跟你闹得那么难看。我觉得,相爱就好好爱,不爱就好好分开,体体面面的对谁都好。”

分开,那么悲伤的一件事,她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傻瓜,你别想那么多。”

“我就随口一说。”Freya抱着他亲了一口,“不过,万一哪天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不知为何,他心里空荡荡的。

许仲骞安静地叙述着,声音平缓而低沉。时雨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或许他是在回忆过往吧。可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并不情愿提起这些往事。她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愿意提,她就愿意听了?若不是太在乎他,她才不想听他和别的女人的故事呢。

她问:“后来呢?她真的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许仲骞避开这个问题,他将视线从那盆不死鸟上面移开,转过身看时雨:“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都过去很多年了。进去喝粥吧。”

时雨哪里还有心情喝粥。她只能努力安慰自己,既然许仲骞肯主动说出这些事,说明他真的已经放下了。再说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呢!他能特地出门给她打包吃的送过来,说明他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她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时雨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浴袍,用眼神示意许仲骞去坐沙发:“你先坐,我换件衣服就出来。咖啡机在厨房,想喝自己动手。”

许仲骞点头。等时雨进屋,他随意走了走,看了看房子四周。不得不说,时雨虽然懒,品位还是很好的,她选的家具和装饰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明亮、干净、温馨。尤其是浴室的装修,看得出花了不少钱。

他的眼神落在浴缸中,水是满的,上面飘着一片红叶。他不由自主地捡起了那片叶子,仔细凝视,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时雨换好衣服出来,看见许仲骞站在浴缸边,脸一红。她赶紧从许仲骞手上抢过叶子,那上面还沾了她泡过澡的水。

“这是书签,我夹在书里的,挺好看的就夹在里面了,刚不小心掉出来了。”她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是什么叶子?不太像枫叶。”

“不是枫叶,是爬山虎的叶子。”

“爬山虎的叶子有这么红?”

“有红色爬山虎啊。”时雨抽了几张纸巾将叶子上的水擦干,递给许仲骞,“好看吗?这是我在布鲁日捡到的,一直夹在书里,都五六年了。刚才查资料翻到这本书,我半天才想起来。”

许仲骞沉默了几秒钟,他的眼神始终落在那片红叶上。

“怎么了?”时雨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

“没什么,喝粥吧。”

再耽搁下去,粥就真的凉了。

许仲骞打开餐盒,将筷子交到时雨手上。这是他特地绕了很远的路去研究院附近的粥铺买的,时雨习惯每天去那儿吃早餐。她特别挑食,不精致的食物她一向是不吃的,她这个毛病他一直都记着。

“很香。”时雨心满意足地尝了几口。

这一刻,时雨觉得很幸福。认识许仲骞这么久,这是她唯一一次有自信,他或许是在乎她的。粥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味道,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忍不住问出了刚才一直憋着的问题。

“她和罗轻轻像吗?”

许仲骞摇头。

“那你为什么对罗轻轻这么不一样?”到嘴边的问题,生生咽了下去。这种时候她不该多言的,说多了惹人厌。

她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意,平静地解决掉了大半碗粥。等她伸手去拿矿泉水,许仲骞很自然地接过去,帮她拧开盖子。

今天的许仲骞很不一样,时雨想。她甚至能感受到水瓶上残留的他手掌心的温度,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不知怎的生出了勇气,她身子慢慢前倾,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靠在了他的怀中。

这一幕,她等了太久了。尽管她觉得这样做不太矜持,也不太符合她一直营造的形象。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闭上眼睛。反正她对他那点心思,他一清二楚。奇怪的是许仲骞并没有推开她,甚至连动都没动,就这么任她安静地靠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们像是两尊纠缠在一起的石像,但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心里肯定都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时雨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重了。她隐约闻到了许仲骞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而且这个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香味,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她慌忙坐回原处。可惜已经晚了,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叶晓萌看到了。

叶晓萌表情呆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拎着的餐盒也差点掉在地上。

“时,时雨姐……我,那个……”她局促极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救场,索性快速走到客厅,将餐盒往桌上一放,“给你熬的粥,趁热吃,你们继续,我走了,拜拜。”

话一说完,叶晓萌飞似的逃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结束得更快。时雨尚在尴尬中没缓过神来。由于她经常出差,她给了叶晓萌一把家里的钥匙,想着家里那么多植物需要人帮忙浇水。她怎么就不记得,叶晓萌是可以自己开门进来的呢!这下完了,叶晓萌该不会跟其他同事乱说吧?

许仲骞漫不经心地看了时雨一眼:“你还会脸红?”

时雨伸手摸自己的脸颊,好像是有点发烫。

“我刚才……”

“晓萌也给你熬了粥?”许仲骞将话题转移了回来,语气戏谑,“看来都知道你昨晚喝多了。”

“你快别说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喝了,丢人丢大了。我都不敢问陆西城,昨晚他送我回家的时候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点儿印象,好像跟他聊了会儿天。”

“聊什么了?”

“聊他喜欢的女孩啊,真看不出来,陆西城平时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倒是个用情很深的人。”

许仲骞像是很认真地在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时雨也没怎么关注他的表情变化,她自然不会想到,昨晚她听到的那段爱情故事出自她深爱的许仲骞之口。

话题还没展开,时年的电话又来了,她每天都会打电话问候时雨的情况。时雨一如既往的不是很耐烦,随口敷衍了几句。

“姐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最近工作忙,有时间再去看你吧。”

“别光顾着工作,你病还没好,多注意休息。”时年一开口就各种叮嘱,“我知道我说这些你肯定不爱听,但许仲骞和那个女人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总是这样,爸爸也会担心的。”

“我心里有数,爸爸不知道这些,你别告诉他。”

“你有空多去看看爸爸,他其实很疼你,他……”

时雨打断她:“姐,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晚点我给你回电话吧。”

电话挂断,世界顿时清静了。不知从何时起,她这个姐姐变得啰唆了,以前时年虽然也很紧张她,但也不至于事事过问。她把手机扔在一边,松了口气。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你姐姐?”许仲骞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时年吗?”

时雨点点头。

“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时雨并没打算瞒他,她手机声音开得大,时年在电话里说的话,他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时雨,你还好吗?”

看到许仲骞这样的反应,时雨觉得莫名其妙。她好吗?她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她不好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姐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一向反感我跟你来往。不过你别往心里去,她就那样,其实她很疼我的。”

“你确定你是在跟时年通电话?”

时雨不明所以:“不然呢?我还有几个姐姐?”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时年辞去了恒洲中心医院的工作,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非洲帮助被疫病困扰的穷人。后来……”

“对啊,后来她就嫁在那边了。她老公是个尼日利亚籍华人,叫Karun,人是挺好的,但我不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我姐也不会这么孤注一掷地留在那边。”

“可是时年她不是已经……”许仲骞忽然打住。他想了想,决定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时雨发现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确切地说,是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

“我还有一些论文资料没整理完,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你再陪我待会儿行吗?”时雨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他很轻易就拒绝了她:“真的有事,改天吧。”

脚步声远去,关门声响起。就那么十几秒钟时间,世界重新陷入死寂。时雨呆呆地看着门口,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

窗外的阳光逐渐偏移,照在了沙发上,还有沙发旁那棵琴叶榕上。琴叶榕的叶子一片片舒展开来,它们很欢乐地享受着阳光。明明是那么温馨的画面,时雨心里却一阵冰凉。

她就说嘛,许仲骞那么冷血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忽然转了性!若非桌子上的粥还冒着热气,她甚至要开始怀疑,刚才发生的种种全是她的臆想。 g9sOlgSUAkJNkctp4PCv/RVxKa6m2uStBsxNDVzFcPr3/OWTFzaykHdnYb3EFs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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