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政的一再坚持之下,吕不韦和朝臣总算同意他去犒赏三军。他之所以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是因为已接到了田有的密报,嬴政除了对犒赏秦军之事感到兴奋外,再无其他异常举动。
吕不韦其实也希望嬴政能亲上前线培养行军布阵的能力,为日后征伐六国打好基础。再说嬴政一走,朝政大事都由他决断,那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嬴政和吕不韦都没有宣布主帅蒙骜病危的消息,怕扰乱军心士气。嬴政希望能早日出发,但这对秦国上下来说,秦王出征是件大事,需要慎重对待。
首先挑选秦王的随军主将就是一件难事。此人不仅要深通兵法,有实战经验,能辅佐嬴政行军布阵,而且能让嬴政和吕不韦都认可。经过一再筛选,将军王翦被选上。
嬴政心中暗喜,王翦正是昌平君笼络的军中将领,他借机正可以了解一下。而吕不韦选中王翦,是因为他知道王翦与昌平君没有联系,其行军作战的本领足以辅佐嬴政。
半月之后一切准备完毕,嬴政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前线。一路上嬴政有意笼络王翦,二人渐渐熟悉。王翦是秦军名将,幼习兵法,在军中征战多年,曾在白起帐下效力,屡立战功升至将军。
对嬴政,王翦颇有好感,这位年少的大王给他留下稳重成熟的印象。他虽是首次带军出征,但一路上行军布阵头头是道,这让王翦不得不刮目相看。更可贵的是,嬴政没有一点大王的骄气和霸气,对他和各路将领都很尊重,并不因为他是大王而擅自行事。
一路上,嬴政频频召见军中各级将领。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在虎贲军中发现了一个与他性情甚是投合的年轻军官。这军官名叫李信,在嬴政的有意结纳之下,君臣之间相处得甚是融洽。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深入军队内部,了解吕不韦在军中的势力。令他欣慰的是,吕不韦在军中的势力远没有在朝中那样强大。
在军中,将领的晋升主要以军功为据。没有军功,即使得到了高位也难以让士卒信服。正是因为军功爵制,才保证了秦军对国君的忠诚。嬴政了解到这一切,不由心中暗喜,对夺回权力更有信心。
经过十天行军,嬴政率领的十万大军才与前线的秦军会合。前线将领早已接到秦王将犒赏三军的消息,准备好了一切。
嬴政一到大营,就前去探视蒙骜。这位叱咤疆场、立下无数战功的老将军令嬴政陡见之下不敢相认。枯白的头发,苍白瘦削的面孔,僵直的目光,离死已差不了多远。
蒙骜见嬴政进来,嘴唇不住地嚅动。嬴政赶紧上前轻声道:“蒙将军,你不必多言,寡人已知你的心意,你安心养病吧。”
之前在朝廷上嬴政曾见过蒙骜。他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方脸剑眉,看上去极为威武。嬴政虽然一直很想接近他,但蒙骜却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疏远也不亲近,这令他很是苦恼。
嬴政还注意到床榻旁站着的两人,一个是宫里的太医,另一个是年约四十的中年将领。那将领长得颇为英武,一双大眼显得睿智而平和,双眉漆黑入鬓,颇有几分儒生之气,只不过此时看上去也很忧愁。
“臣蒙武拜见大王。”那将领行礼道。
嬴政扶住他道:“蒙将军请起,寡人命太医提前赶来为令尊医治,不知现在病情如何?”
蒙武颇为伤感道:“蒙大王关心,臣不胜感激。太医说家父年老体弱,风寒侵蚀亦深,痊愈恐不可能。”
嬴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威震诸侯的大将军,竟被一小疾击倒!太医,你一定要尽力诊治!”
“请大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太医回话道。
嬴政点了点头,对蒙武道:“蒙将军,你与寡人到帐外去,寡人有话问你。”
蒙武来到帐外,见士卒们正有条不紊地搬运嬴政带来的犒赏品。秦王亲自犒赏士卒,对许多人来说都是第一次,所以他们极为兴奋。要知道他们平日根本就见不到秦王,或许这是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这也是蒙武第一次这么近见到嬴政,嬴政比他想象中的要成熟老练得多。虽然嬴政年轻,但站在一起比他高出一头,再加上多年养成的威仪,使蒙武无形中感到一股压力。
“蒙将军,昌平君已与你联络过吧?寡人早已闻听你的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是相见恨晚。”嬴政第一眼见到蒙武,就觉得甚是投缘。
“大王抬爱了。臣得知吕不韦的险恶用心,却没能早日为主分忧,实是臣的耻辱。”
“只能怪吕不韦太过奸诈,他顶着‘仲父’之名欺骗寡人多年,朝中之臣多为他的门客,他们对不同己见者排挤打击,多少先王旧臣被他无辜杀戮,他眼中根本没有寡人这个大王!”嬴政说起吕不韦就不由得怒气上冲。
“只要大王下令,臣赴汤蹈火,也要为大王除此巨贼!”蒙武愤然表示道。
“吕不韦在朝中根基已深,要对付他还要从长计议。寡人这次前来一是为探视蒙骜将军病情;二是要了解军中情势;三是为了攻打魏国庆城。若此三事完成,寡人便不虚此行。”嬴政想到这次出征比在咸阳要如意多了,心中甚是高兴。
“大王亲征,一个庆城指日可下!”嬴政留下蒙武陪食,二人越谈越投机,直到深夜才尽兴而散。
嬴政把犒赏品全部赏给将领和士卒,军中一片欢腾。他广泛地接触将领和士卒,并参加他们的各种游戏。在这里,他仿佛忘了国君的身份,恢复了年轻人的本性,很快赢得全军的爱戴。许多士卒没想到大王是如此平易近人,从心底愿意亲近这位大王。
嬴政没有忘记此行最重要的一个目的——攻下庆城,以显威名。
军中将士休整月余,士气极为旺盛。各级将领因为大王在此,个个想表现一番,纷纷前来请战。
嬴政见时机成熟,便召集全军将领训话:“各位将军,魏军依靠城高壁厚,坚守不出。蒙老将军病倒,难道我军就攻不下它吗?各位将军能否为寡人拿下庆城?”
“恭听大王吩咐!”众将热血沸腾,齐声答道。
“好!寡人将亲自督战,看哪位将军先攻上庆城!寡人重赏!”
嬴政亲率大军至庆城之下。他的左翼是王翦率领的五万秦军,右翼是蒙武率领的五万秦军,他自己则率领十万人马坐镇中军。
守城的魏军发现这次攻城的秦军与以前大为不同,不仅人数增多,而且军容整齐,士气高昂,只听见整齐的脚步声、隆隆的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秦军的前阵在距城墙约二百丈处停下,全军鸦雀无声,只见兵器闪着森冷的光芒,旌旗呼啦啦地迎风飘扬。
“咚咚咚,咚咚咚……”从远方传来沉闷的战鼓声。魏军循声望去,看见远处的山包上,一个身着玄甲之人擂着战鼓,那人正是嬴政。随着鼓响,秦军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杀!杀!杀!
接着他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墙,魏军连忙用弩机、弓箭射击。攻城的秦军顺着架起的云梯,一个个前赴后继,往城墙上攀登。秦军的弩机队和弓箭手也射出飞蝗一般的箭矢,掩护着前军攻城。
嬴政对士卒极为满意,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实战,惨烈的搏杀令人触目惊心,但作为统帅,他却感到兴奋。他用力擂鼓,仿佛想用鼓声将眼前的庆城攻破。
他看见城上有一魏将来回奔跑,他到哪里,哪里魏军的还击就格外猛烈,秦军就会倒下一片。他问旁边的李信:“那人就是魏军的主帅吧?”
“正是。”
“你替寡人擂鼓助威。”嬴政将鼓槌交给李信,“将寡人的穿云弩拿来!”
这穿云金弩是巧匠为他特制的,弩身二尺多长,用精心选制的野牛筋做弦,能射四百丈远,二百丈内能射穿护身铠甲。
嬴政骑着“飞翮”,选好一个合适的地方,装上弩箭。他看准城墙上的那名魏将,举起弩向其瞄准。
魏军主帅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秦军普通的弩机只射得到二百丈远,超过二百丈远就没有多大威力,穿不透重甲。所以他在那里放心地指挥士卒还击,只注意保护盔甲以外的地方。
只听“嗖”的一声,城墙上的魏将发出一声惨叫,应声而倒。嬴政此箭大涨了秦军士气,一些士卒趁机攻了上去,后面的秦军蜂拥而上。缺口打开了,秦军如决堤之水,涌至墙头。
不久,一扇城门被打开,秦军后队迅速前扑,如潮水般拥进城中。嬴政兴奋不已,这是他亲取的战功,他的威名也将随这一仗而闻名诸侯。
栎阳(陕西省西安市阎良区)曾是秦国的都城,秦孝公时将都城迁至咸阳,但这里仍然保留王室宫殿,以作游乐之用。
在栎阳别宫里,赵姬与嫪毐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她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不停地俯身逗弄。嫪毐也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牙牙学语的男童,那男童长得眉清目秀,粉妆玉琢的脸蛋兼具了赵姬和嫪毐之长。
男童看见赵姬喂婴儿吃奶,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娘,抱抱。娘,抱抱。”边说边张开双手,要挣脱嫪毐的怀抱。
“哎,乖宝宝,不要闹,娘正喂你弟弟吃奶呢!和你爹爹玩,娘等会儿抱你。”赵姬心里美滋滋的。
看着两个可爱的宝贝,赵姬真希望能永远留在这里。可嬴政已多次派人来催她回去,她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小孩并不因赵姬的安慰而安静下来,依然不停地吵闹。嫪毐让他抓住赵姬的裙角,他才静下来。赵姬哄哄这个,拍拍那个,忙得不亦乐乎,仿佛又看到了幼年时的嬴政和成蛟。
嫪毐看着母子三人,不由感叹道:“我的儿子如果将来能像大王那样领兵作战,威震诸侯,也不枉我这一生。可惜呀,将来是怎样还说不定呢,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说这丧气话!我怎能亏待这两个可爱的孩儿?”赵姬嗔怪道。
“太后,不是小人说丧气话,事实本就如此。小人服侍太后这么多年,仍只是高泉宫总管,那些朝廷重臣谁拿正眼瞧过小人?父亲尚且如此,何况这两个见不得人的孩子!小人只希望哪天被杀之后,太后能看在小人服侍您这么多年的分上,善待这两个孩子。”嫪毐悲声道。
赵姬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存心扫兴吗?专说这等丧气之话。你不就是想做官吗?你放心,我不会忘的,也免得你成天在耳边唠叨。去把乐师、舞姬唤来,回到咸阳可就没有这里自在快活了。”
嫪毐马上转忧为喜,出去将乐师、舞姬召了进来,然后又摆上食物,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看了一会儿,他就没精打采,不住地东张西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便出口。
赵姬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又与那些卫士约好了赌钱?”
嫪毐一愣,随即觍着脸道:“太后,您怎么知道?小人不过偶尔去陪他们玩玩。”
“这宫里就这么些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每天你们赌钱的声音我都能听见。输光了早点回来,别缠着别人借钱,别忘了你可是高泉宫总管。这十镒金子,你拿去吧!”赵姬不屑道。
嫪毐高兴地收起钱道:“没事,他们都是小人多年的好友。太后,那小人这就去了。”
望着嫪毐离去的背影,赵姬很是无奈,她与这男人相处越久,就越发觉得他的无赖,可自己却又离不开他。她知道要想凭色相吸引嫪毐,愈发困难了。这后宫美女如云,他又是个冒充的阉人,日久岂不生出事端?她只有一方面加紧控制,另一方面又讨好他,不时地给些好处,希望能把他拴住。
嫪毐兴冲冲地出来,直奔卫士的住处。这些卫士都是嫪毐特意挑选出来的,嫪毐的好友竭已是卫令,掌管随行来的所有卫士,这别宫差不多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在这里聚众赌钱,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嫪毐赌了几圈,不禁兴趣索然,把手中的骨牌一扔道:“没意思,不赌了。”
竭和众卫士见他兴致不佳,随即都罢了手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嫪毐看了看众人,都是他的旧交,差不多都是通过他才进入卫士之列的。于是,他对众人道:“众位与我相交也非一时半日,我待大家如何?”
“大哥此言何意?没有你哪有我们今日的自在快活?”竭应声道。
众卫士也纷纷道——
“就是,大哥有何难办之事只管开口。”
“众兄弟若不是大哥照顾,怎会有今日?”
“大哥只要开口,众兄弟万死不辞!”
……
“有兄弟们这些话,我就放心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咸阳,恐怕不会再有这么自在快活的日子了。”
众卫士听了,都神情黯然。回到咸阳,管他们的人就多了,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哪能与这里相比?
众人的表情他都尽收眼底,也了解他们心中所想,于是又道:“众位兄弟的心情我也明白,可这一切我也不能做主,谁让我们是君王的家奴呢?如果由我做主,自然能满足众位兄弟,都怪我嫪毐无能啊!”
竭道:“这怎么能怪大哥呢?大哥的处境众兄弟心中都明白。大哥能为众兄弟做到如此地步,兄弟们已感激不尽了,其实我们走到哪里不都是侍候人。”
“是啊,大哥不必自责!”
“大哥的好处兄弟们都记着!”
……
嫪毐慨然道:“如果天下尽由我等做主,岂不是在哪里都像在这宫中一样快活?”
“大哥千万不可说这等疯话,这可犯了妄言之罪!我等贱民出身,哪有这等福分?”竭变色道。
“哈哈哈!你们以为那些将相君王就是圣人君子吗?我今日冒车裂之祸告诉众位一件事,众位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净身之后才去服侍太后的吗?实话告诉你们,我根本就没有净身!”看众人满脸疑惑的表情,嫪毐继续道,“你们不信?那我这就让你们看一看。”说完,他解开了裤子。
看见众人惊异的面容,嫪毐越发得意:“不瞒众位兄弟,当初太后看上我,就是因为这点本事。你们知道太后这次为什么要到栎阳别宫来吗?她是来为我嫪毐生孩子的!你们知道当初吕不韦为什么把我引荐给太后?那是他被太后缠烦了,为了脱身!众位兄弟,这样的太后、相邦又比我们好得了多少?”
众人完全被嫪毐的话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丑恶的王室隐私。但这一切都不由他们不信,因为嫪毐就是最好的证据。并且他们听了嫪毐此话之后,就不得不与他站在一起了。因为王室的隐私泄漏后,没有哪位大王不把知晓内情之人灭口的。
嫪毐继续道:“众位兄弟,我今日就是来和大家共商大事的,为了以后能够过自在快活的日子,希望众兄弟能够助我。”
竭道:“大哥说吧,要我等如何助你?大哥冒着车裂之险告诉众兄弟实情,兄弟们怎能出卖你?如果有谁把今日之言传出去,我等誓取他的性命!”
“大哥放心,我等不会乱说。”
“没有大哥,我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众兄弟一定助你!”
……
“好,众兄弟如此盛情,我铭记在心。大家放心,我绝不做无把握之事。太后已答应我,一回咸阳就封我为侯。有太后在背后助我,只要我大权在握,就让太后立我子为王,众位兄弟就等着封侯拜将吧!”
竭担心地问道:“那我们回去该如何做?若是没有太后相助,我们要成事就难了。”
嫪毐自信道:“众兄弟放心,大王尚未亲政,一切由太后和相邦做主。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中,怎么会得罪我?以我对付女人的能耐,太后岂能离开我?况且那两个孩儿她视若命根,有他们在,太后还不乖乖听话?众位兄弟回到咸阳,与我多加照应,暗中结交一些宫中卫士,先把高泉宫掌握在手里。不过今日之言,千万不可对外人说起,以免惹来大祸。”
“有大哥这话,我们就放心了。众兄弟都明白其中利害,大哥放心。”竭这才放下心来。
嫪毐又与众人商量了以后行动的细节,便叫来酒菜,狂吃痛饮起来。
嬴政得胜回朝,让吕不韦喜忧参半。喜的是嬴政有这种能耐,也不枉他教导一场;忧的是嬴政能力越强,对权力的要求也就越大,他们就越难以相处。
不断有消息传来,说昌平君与长安君交往频繁,这让吕不韦对昌平君幕后之人是谁产生了疑惑。他虽然没对昌平君采取行动,但对其他附和昌平君的官员,罢免的罢免,调离的调离。
嬴政的凯旋让成蛟羡慕不已,他一直希望领兵作战,做一个大将军,但手中直到现在仍无一兵一卒。按秦制规定,他的封号要用战功补上,但吕不韦对他防范甚严,不给他领兵的机会。
嬴政的功绩也让子傒等一干宗室大臣担心。因为嬴政的威望越高,声势越大,他们就越难用成蛟取而代之。
子傒送走了几批来访的宗室大臣,他们都是来抱怨吕不韦的,要他赶快想一个办法,否则他们就在咸阳城待不下去了。
想起吕不韦子傒就恨满心头,当初要不是他从中作梗,秦王的位置就是他的了。他恨吕不韦、庄襄王和嬴政,因为这些人抢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现在嬴政兄弟间有了裂痕,他要使这裂痕越来越大,最好让他们兄弟相残,两败俱伤,这样他才解恨。
他的思绪被一个急匆匆进来的年轻人打断了,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卓,便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孩儿在约定的地方没有接到赵成。”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你再出去仔细找找,不要让吕不韦的人发现了。”子傒叮嘱道。
“孩儿知道了。”卓转身离去。
赵成是赵国派来与子傒联系的密使。面对日益强大的秦国,赵王十分担忧。想讨伐秦国,却有心无力。秦国兵力强盛,任何一个诸侯国都不是对手,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合纵抗秦。但他们彼此又钩心斗角,难以真诚合作,所以上一次合纵也败于秦军之手。
既然不能在战场上打败秦国,能削弱秦国的办法就只能从秦国内部引发矛盾,使秦国君臣不和,自行削弱。
赵成第一次来秦国,让吕不韦发觉了他的目的,看在赵姬的分上,将他赶了回去。赵王仍不死心,又派赵成秘密前去与子傒联系。
子傒为了达到离间嬴政兄弟的目的,便想让赵成来亲自说服成蛟。可在事先约定的地方并没有接到他,这让子傒有一种不祥之感。他担心万一吕不韦发现他暗通赵国之事,那他的身家性命都将难保。
直到天黑,卓才回来向子傒禀报。他跑遍了咸阳城,也没有找到赵成。
子傒担心地问道:“你可到吕不韦那边打听过?他那里有什么动静?”
卓回答道:“孩儿找人问过,没有什么动静。现在还有人在吕不韦那边监视着,一有动静就会前来报告。”
子傒听完此话,心中才稍稍安定。这时,一个家奴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说后院进来一个人,身上带着伤。子傒父子过去一看正是赵成,他们连忙把他扶进密室。
赵成刚到咸阳就被人截击,幸亏随行之人拼死掩护,才让他杀出重围。直到天黑,他才从藏身之地出来。他已疲惫不堪,又饥又渴,左右手臂各挨了一剑,幸亏只是皮肉之伤。他从怀中取出赵王的密信道:“这是大王让我交给你的。”
子傒仔细看完之后,对卓道:“你先扶赵成兄弟去房中休息,等伤包扎好之后我们再商量。”
赵成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卓把他安排好之后,进来见子傒在屋里踱来踱去,便问道:“爹,赵王在密函中怎么说?”
子傒将密函交给卓,他看完之后大喜道:“爹,这可是好机会。你不是说我们没有实力与吕不韦一较长短吗?现在赵王答应联合楚、魏、韩、燕四国支援我们。只要我们立成蛟为王,打起立嫡诛贼的旗号,内有宗室诸人支持,外有五国声援,何愁大事不成?爹,您还犹豫什么呢?”
子傒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孩子,你还太年轻,没有看出其中的利害。你以为赵国真乐意帮我们吗?他们是看见我秦国越来越强,征战讨伐已占不到任何好处,才想出用这内乱之计,让我们自相残杀。如果我等贸然行事,到时五国是否出兵就很难说了。如果我等占了上风,他们就会支持我们;如果吕不韦和嬴政占了上风,那我们要找一个安身之地也难了。有谁会冒着被秦国攻击的危险收留我们?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步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受吕不韦的气还不够吗?”卓听子傒分析完其中的利害后,仍心有不甘。
“当然不!我当年一念之仁,放过了吕不韦和子楚,才致今日居人之下,苟且过活。即使有杀身之祸,我也要与他们斗一斗。”子傒恨恨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明日去请长安君前来,先看看情况再说。”子傒心中已有计划,长安君是一个关键。如果不能说服长安君,他的计划将无从实行。
成蛟和姜玉又来到他们常去的小河边,在这里他们留下了许多欢乐。河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间或能听见婉转的鸟鸣,伴着潺潺的流水,幽雅而不乏生气。他俩都很喜欢这里,有机会就来坐坐。
可他们再也找不到往日那种无拘无束的欢乐,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们心头。虽然他们仍然像往常一样融洽,但话语间都有意回避着一个人,那就是嬴政。
“你在想什么呢?那儿有只麋鹿在喝水,它多可爱啊!”姜玉指着远处兴奋道。那只麋鹿是幼兽,不时地抬起头四处望望。
成蛟道:“我去把它捉来给你!”
“不,我就喜欢看它自由自在地喝水,你别去捉它。你看它多漂亮,说不定母鹿就在旁边,你一过去它就跑了。”姜玉拉着成蛟。
成蛟知道她是怕自己伤了那只小鹿,他觉得姜玉真不应该认识他们兄弟,她根本就不属于那复杂奸险的尘世,她是这山之精灵、水之魂魄。他不想把姜玉带到城中去,怕那里的世俗玷污了她。可是他又不能放弃在咸阳的地位,与姜玉同归这山林。因为他心有不甘,特别是当他听了子傒和赵成的劝说后,更是气恨在心。
他恨吕不韦阴险狡诈,竟暗中以吕氏代替嬴氏血脉,而且还对王室宗族不遗余力地排挤打击。如果说他以前只是看不惯吕不韦的专权跋扈,嬴政的软弱,而现在则是痛恨他们,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欺骗天下人。
当他亲耳听到赵成告诉他一切后,他感到震惊和愤怒。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受着太后、吕不韦和嬴政的欺骗。可他与嬴政多年的手足之情却不是假的,这让他左右为难。
这时,子傒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以补军功之名讨伐赵国,并让赵成回去联系赵王,告诉他成蛟此举是为了掌握军权,讨伐内贼,让赵王联系各诸侯共同讨伐吕不韦父子。
成蛟听了摇头道:“这样做只会削弱我们秦国,让各国得了便宜。”
子傒道:“可不这样做,我们又怎能除掉吕不韦?整个秦国都掌握在他们父子手中。君侯想过没有,如果不让吕不韦的阴谋大白于天下,怎么对得起嬴氏的列祖列宗?与诸侯联合,虽然让他们得到一些好处,但这与灭绝我嬴氏血脉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君侯你才是真正嫡出的嬴氏血脉,难道忍心看着外人毁弃嬴氏的宗庙吗?”
这番话打消了他所有顾虑,他决定即使不把嬴政怎么样,也一定要除去吕不韦。
“你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是不是在想府中的美人啊?”姜玉推了推成蛟,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姬妾呢?”成蛟打趣道。
“我爹说的。他说你们这些王孙公子都是姬妾成群,让我多注意一点儿,免得日后受气。”
“你爹说得没错,但那不是我所做的事。只要我这次伐赵成功,回来娶你做夫人,到时大哥就不会阻止了。”
“都怪我使你们兄弟不和。唉,我也没想到大哥会变成那样!”姜玉伤感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算了,我们别说他了。玉儿,如果这次出征,你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千万不要相信,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姜玉点了点头:“那你一切要多加小心,早点回来!”
“多则半年,少则一两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玉调皮道:“你若到时没回来,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呵呵呵!”
“你敢!”成蛟抱住她,在她耳边道,“那我就把他杀了,把你抢回来。”说罢,双唇就压向了姜玉的小嘴。姜玉羞红了脸,欲拒还迎,最终蜷伏在成蛟的怀中。
吃了晚饭,成蛟就告辞了,憨厚朴实的姜和把他送出了门,他心中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直爽而纯朴的王孙公子。他年纪大了,不希冀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女儿有个好的归宿。他让女儿送一程,因为他知道成蛟就要出征了,两个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一路上两人情话绵绵,成蛟见天色已晚,就不让她再送了,两人挥手作别。他打马离去,依稀还见到姜玉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他心底不由涌起一股豪情,觉得此去不再仅是为自己而战。
姜玉直到成蛟的身影不见,才转身回家。她推开屋门,看见父亲趴在案几之上,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推了推:“爹,您怎么了?”
谁知姜和随手而倒,只见他胸前染满了血,双目怒睁着,已死去多时。姜玉吓呆了,嘴里不住哭喊道:“爹,爹,您怎么了?爹,爹,您醒醒啊!……”
这时,两个黑衣大汉走出来道:“不用再叫了,你爹已经死了。”
姜玉转过身,又惊又恐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爹?”
“姑娘,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说罢,一个黑衣大汉就欺身至姜玉身旁,一掌将她打晕了。他们用布袋将姜玉套住,扛在肩上就往外走,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嬴政看着堆积盈尺的密报甚是苦恼,密报中吕不韦倒没有什么异常举措,可成蛟却与一些宗室大臣往来频繁。他向侍候在旁的赵高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看?”
自从控制了田有,赵高在短短的时日里,就利用田有提供的情报,将归顺者留下,不归顺者铲除,已经控制了祈年宫的所有内侍。吕不韦仍能收到宫中的密报,但都是经过赵高处理过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反而会扰乱其注意。嬴政对赵高也越来越倚重,许多对付吕不韦的策略,他都要询问赵高。
嬴政相信自己已有实力与吕不韦一较高低,秦军已完全由他掌握,祈年宫的内侍已由他控制。而且从军中秘密抽调的五百勇士已在赵高的安排下,散布在王宫附近,随时可以支援。
但他现在并不想起正面冲突,因为吕不韦在朝中根基深厚,要拔除他,必然要大伤秦国元气。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初征庆城的胜利,让他尝到了征服天下的快感。他的目标不再仅仅是掌握秦国大权,而是要执掌天下的权柄。虽然他以前也有这种想法,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但若是秦国元气大伤,以后就难以征服天下。他要等待时机,逐渐削弱吕不韦的势力,然后看准时机名正言顺地除掉他。
可让他苦恼的是成蛟也夹在其中,并且有迹象显示他似乎也另有所图。虽然他对成蛟有些气恨,但一想起手足亲情,他又恨不起来。他想找成蛟说说话,只是大王的身份使他不能低头。
赵高见大王问自己,心里很是为难,因为这会触及王家的隐私。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凡是触及有关成蛟的话题,他就格外小心:“大王,长安君与子傒来往频繁,行事也很隐秘,难以确定他们要干什么。”
“长安君说要带兵前去讨伐赵国,以补军功,寡人不想让他去,可他的请求甚是殷切,令寡人十分为难。”
“依奴才看,此事发生在他们频繁来往之后,不排除子傒在背后怂恿。奴才还接到密报,吕不韦手下曾劫获赵国密使,杀死四人,漏网一人,而漏网之人正是赵成。”
“赵成?他不是在经商吗?前几年,他还拜望过太后和寡人。太后几次让他搬来秦国,他都说故土难离不愿搬来,难道他是赵间?”
“这个奴才就不太清楚了。”赵高说起来十分谨慎,“不过他与成蛟和子傒也有过接触。”
如果赵成是赵间,那成蛟与他来往又为了什么?成蛟,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嬴政心中忐忑不安。
吕不韦在府中忧心如焚,太多棘手的事一齐涌来,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多年了,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还是嬴政给了他的太大压力。这次嬴政攻下庆城,回国时又拿下汲城,虽然比不上以前拔十城、二十城的战功,但其震撼力却远远超过了以前。
在诸侯之中,嬴政的声望大增,使六国之君不敢小觑,他们认为秦国又出现了第二个昭襄王。在国内他的声威也与日俱增,虽然这其中不免有人鼓噪吹捧,但吕不韦确实感觉到嬴政来自朝政之上的压力。因为嬴政在一些臣子心中树起了威信,那些一直受吕不韦压制的朝臣找到了靠山,他们在朝政之上已敢与吕不韦持异议,而每次嬴政都给他们或明或暗的支持,这令他大伤脑筋。
现在的局势让他不能像以前那样驾驭自如了,他有些后悔让嬴政亲征。而且这其中还夹缠着长安君和一些宗室大臣,他上次派人暗中劫杀与子傒来往的赵国密使,结果让赵成漏网,这令他大为恼火。赵成一定被子傒藏起来了,但吕不韦没有派人去搜查,他判断赵成一定会回赵国,只要严密监视子傒,就一定能抓住赵成。不过他最终的目标还是要除掉长安君,因为长安君才是最大威胁。
长安君说羡慕大王征伐魏国的威仪,且又封君多年,没立战功,与秦制不合,请求领兵伐赵。吕不韦怀疑其别有用心,因为这恰巧发生在赵成来秦之后。这时司空马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相邦,果然不出您所料,赵成扮成家奴被送出了咸阳城。幸亏发现及时,他快出秦国时被我们捉住。人正在押解途中,长安君写给赵王的密函已经送到,请相邦过目。”
吕不韦接过密函,大致浏览了一下,便沉默不语。
“相邦,凭这件密函,您就可以将长安君和子傒一网打尽,只怕大王和太后也难以袒护他们了。”司空马高兴道。
“不,这还不足以置他们于死地。他们的阴谋还未昭彰,太后、大王可能会因一念之仁而放过长安君。本相要让长安君带兵伐赵,让大王和太后及所有的秦人都看到长安君的阴谋,那时他们就是想袒护他也不行了。”吕不韦突然改变原来的计划,他要将成蛟置于死地。司空马不由得在心底叹服吕不韦心计狠毒,丝毫不给对手喘息余地。
吕不韦又吩咐道:“你把这封密函还给赵成,让他依然送交给赵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说本相看在太后及他被赵王逼迫的分上,饶了他这一次,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秦国。你去安排一下,不要让长安君和赵人知道他曾被捉。你向赵成说明利害,相信他也不敢泄漏。”
司空马领命而去,吕不韦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他比子傒和长安君更了解六国的底细以及秦国的实力。秦国既然可以与诸侯合纵抗衡,那加上他长安君又算得了什么?到时秦国只要以出兵相威胁,五国为了自身利益,怎会帮助他们?最多只不过虚张一下声势而已。且秦国内乱正是诸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又怎会损害自身的利益去帮助他?
长安君出兵之日,就是他灭亡之时!吕不韦在心中得意地想着。
但另一件事又让他不能释怀,赵姬暗中告诉他,让他在嬴政面前提议封嫪毐为侯,这让他大为烦恼。嫪毐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嬴政怎么会破例封他为侯呢?若是让嬴政知道实情,定会以淫乱后宫罪把他枭首弃市。
吕不韦原指望给赵姬弄个假阉人进去使自己脱身,没想到却找了不少麻烦。他不知道是赵姬头脑发热,还是嫪毐手段高明,竟然要封一个宫中内侍为侯。他了解嫪毐的秉性,不想再在朝中树敌,但他又不能得罪太后,只有拖一时算一时。
“备车,本相要去上馆。”吕不韦吩咐侍候之人。他想出去走走,也想看看那些门客为他编书的情况。
相府是一个占地千亩的大庄园,分成不同的区城。上馆是收纳各地饱学之士的地方,是吕不韦的人才宝库,他隔段时日就要亲自去那里看看。司空马告诉他书已差不多编纂完成,只剩下最后的修订工作。他一直想去看看,但政事让他忙碌不堪,难得抽出空闲。
马车缓缓地行在庄园的道上,夜色已浓,四周一片寂静。月的银辉洒满天地,更增加了这静谧的气氛。吕不韦虽然无数次经过这里,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从没有像今夜这么安闲。这月色如水一般地倾泻,笼罩着路旁的树、池、亭、榭,显得安逸而平和。
他想起这么多年在秦国苦心经营,总算扎稳了根基。现在他就像一棵遮阴纳凉的大树,多少人要依靠他才能生存。他有时怀疑自己将要永久地执掌秦国大权,因为太多的事他都不能仅从自己去考虑,还要想到那些依靠他的人。
而且他也不能舍弃这一切,没有这些,他就不是令天下人敬畏的吕不韦。尽管宫内传来消息说嬴政一如既往,但他已感到来自嬴政的压力。他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同嬴政争?他是我的儿子,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可他总有一些不甘心。他要亲自扫平六国,让嬴政做一个开国明君,用他所编订的统治之策去治理天下。但这个儿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软弱、驯服,而是像他一样桀骜,不甘居人之下。
两人又是极为聪明之人,虽然他们彼此防范,但都避免直接冲突。在这方面,他们都表现得同样坚忍。这些时日,嬴政在朝政上对他采取进逼之势,他就如同以前嬴政容忍他一样,隐忍不发。他们都知道如果直接冲突,受益的将是诸侯各国,所以嬴政的进逼是有限的。他知道嬴政已逐渐成熟,这让他欣慰,也让他苦恼。
“相邦,上馆到了。”驾车的侍者小声提醒道。吕不韦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他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高大的房屋面前,门口站着两排侍卫,他们见到吕不韦,连忙行礼。里面灯火通明,七八个人正忙碌着。这里面到处堆放着竹简,有的散乱地放着,有的排得整整齐齐。几个年轻的儒生正在竹简上抄写东西,而胡须花白的两个老者则拿着竹简在一旁小声议论着,另外还有几人或站或坐着翻着竹简。
“相邦来了!”吕不韦的到来引起了注意,众人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过来行礼。吕不韦逐一安慰、鼓励。
一个老者道:“我等已按相邦之意将书编纂完成,现正进一步修订。此书还未具名,请相邦赐名。”
吕不韦早已想好书名,便道:“就名为《吕氏春秋》如何?”
众人听了相视一笑道:“相邦此名真是太确切了。”
原来《春秋》本是对史书的称呼,用来称呼这本容纳当时天地万物、古今之事的书并不确切。但从另一方面说,《春秋》也是各国作为教育太子所用之书。吕不韦命为此名,无疑是想凭借“仲父”身份,用这部《吕氏春秋》去教导嬴政。
这部《吕氏春秋》涵盖广泛,兼容包罗了当时的儒、法、道、墨、阴阳五行各派学说,论述了有关哲学、政治、社会道德、伦理诸方面的问题,还包含了不少历史和自然科学的知识,是一种百科全书式的丛书。
吕不韦大致看了一下,见形式整齐,抄写得工整规范,不禁大为满意。他对众人道:“诸位辛苦了!此书本相十分满意。明日你们就找司空马各领一百镒金,算是奖励。书成之日,本相还有重赏。诸位继续吧,本相就不再打扰了。”
众人听了连连称谢,恭送吕不韦离去。
由于成蛟一再上奏,终于取得了领兵作战的机会。虽然赵姬对他很是疼爱,不舍得让他出征。但为了儿子的将来着想,她不得不让他去。
她问过吕不韦,知道成蛟这次领兵讨伐的是上党,这是秦国以前征服过的赵地,因为反叛才再次出兵讨伐,守城的并不是实力很强的赵军,秦军一到即可平定。赵姬才放下心来,她还为此向嬴政进言,最终迫使嬴政同意成蛟领兵出战。
嬴政的本意是不同意的,因为他还没弄清楚成蛟急于领兵出战的意图。可上有太后说情,下有吕不韦及群臣为成蛟请命,他也不得不答应。他觉得自己再阻拦下去,难免会引起朝臣猜疑,落下一个不能容人的恶名。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吕不韦竟然也同意了成蛟的请求,他知道对宗室大臣吕不韦一向防范甚严,对成蛟更是如此。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反对,这让嬴政觉得反常,但是又找不出缘由。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秦王政七年(公元前240年),彗星见西方十六日,随后庄襄王的生母夏太后去世了。由于夏太后的丧葬,秦国也推迟了对赵国的用兵,成蛟只能耐心等待丧葬期满后出兵。他想去看一看姜玉,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