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萍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议论声。
“你没给她领校服啊?”
“我跟她说暂时没有合适尺寸,就让她穿自己衣服去吧。”
“这行吗?”
“就不给她。她不是喜欢特殊吗,那就让她跟大家不一样好了。”
绿萍推开门,看到邵欢和赵佳在洗手台说话。她低着头走过去,邵欢突然喊她:“你不洗手吗?”
倒霉的胖丫头又低着头折回来,洗手的时候,邵欢在一旁冷森森问着:“要去告诉你同桌吗?”
“班长。”绿萍有些胆小,使劲地搓着手指才鼓起那么点勇气,“这样不好吧,向暖不穿校服都被值日生说过好多次了,要是扣分了对咱们班也不好。”
“要你操心吗?要不你来做班长?”
绿萍抿抿嘴,赵佳拉了下邵欢:“算了,走吧,跟她说什么呢。”
邵欢哼了声,转身的时候长发一甩,擦到了绿萍的脸上。绿萍摸了摸,觉得有点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我想做班长你让不让我当啊。”
邵欢故意不给小春卷领校服的事情,绿萍确实不敢说,但是她回教室后还是问小春卷了:“你的校服怎么还没拿上?”说着眼睛还偷瞄四周,生怕别人看见,“要不要去教务处问问?”
小春卷看她捂着嘴,还刻意降低音量,漫不经心地回着:“不是班长才能去领吗?”
“可以自己去问问吧?我是觉得,你来这么久了,不穿校服显得格格不入的。再说了,上次学校门口值日小组不是说你不穿校服就要扣分吗?”绿萍眨巴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小春卷顿时拧眉,看着她说:“是吗?”
“嗯!”
小春卷忽然凑近绿萍。
绿萍吓了一跳,只听到小春卷说:“除了扣分没别的吗?比如开除什么的?”
“啊?”
顿了顿,小春卷挥挥手:“算了,没什么。”说罢又将脸窝在胳膊上,例行每日颓丧。
她想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这样子就不用理会上课啊作业啊还有那家里突然变得虎视眈眈的许老师。
下午放学,小春卷站在小吃摊的街头,摸摸口袋,狠下心掏出零钱。
“豪华煎饼果子来一套。”
刚把钱放到店家盒子里,又快速拿回来,小春卷抿抿唇:“老板,拿一根烤肠吧。”
于是,她就举着那根烤肠,小口地吃着,边吃边叹息,感慨这孤苦的生活。待看到前方三点钟方向的某人,她一口气撸掉了烤肠,大口嚼着。
好气哦,柏川手中拿着的是不是豪华煎饼?
他拎着也不吃,难道不知道要趁热吃吗?脆饼夹进去一分半钟是最佳口感啊。
小春卷手插上衣口袋,双眼不离柏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她才不是想要跟着,谁让两人回家方向是一样的呢?她一路盯着煎饼,到了家门口楼下。
食不果腹之外,她终于要面对另外一个现实问题。
写作业。
柏川一次头都没有回,进了家门之后看到川妈拿着致远的校服,柏川不等她开口问便说:“她回来了,楼下。”
川妈去玄关开门,正巧碰到小春卷,她说道:“快进来,阿姨给你做了件衣裳。”
小春卷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拘谨,柏川在家,她现在进去会不会有些尴尬?她很怕自己忍不住朝他飞白眼啊,但是总不能说阿姨你给我拿出来,我不想进你家吧?
她只能应了声好,迈腿进去。
川妈在家中有一间自己的裁衣室,她虽然是做会计的,梦想却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小春卷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很多衣服都是川妈做的,每每许老师去乡下总会拎着一个包,那里头的衣服都是她的最爱。
柔软的料子,淡淡的花香,是她最难忘的记忆,所以她很喜欢川妈。
偶尔回城里来的时候,小春卷还会跑来看川妈做衣服。即便趴在缝纫机跟前什么都不说,听着那嗒嗒嗒的声音,目光所及都是川妈柔美的面容,就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但她不知道的是,十几年来,自己穿的绝大部分衣服都是来自柏川。
柏川将煎饼放在缝纫机旁边,然后开始收拾凌乱的布料。小春卷就站在一旁,川妈拿着一条裙子在她身上比对。
川妈笑着说:“喜欢吗?”
小春卷心头一暖,格外乖巧:“喜欢,谢谢阿姨。”
“我再给袖子上加个花边,好像有点短了。”川妈找着料子,随后又说,“还有啊,我看你一直没有穿校服,我待会儿把小川多余的一套给你改了,你先穿上。”
什么?
穿他的衣服?
开玩笑!才不穿!
小春卷当即拒绝:“不用了阿姨,我有校服的,只是还没领上。”
柏川叠着布料,一摞摞摆好。他低着头认真忙活,似乎没有在听身旁人说话。小春卷捏着衣角,觉得耳尖莫名发烫。
川妈踩着缝纫机,开始给裙子缝花边。她说:“没关系,两套换着穿。早上的时候我问过小川了,这套有点瑕疵,他也没穿过几次,我给你改改就好了。”
不等小春卷说话,川妈头也没抬又说:“小川,皮尺在那桌上,你帮我重新量下她的尺寸,好像又长高了呢。”
小春卷:“……”
柏川说了声好,就去找皮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