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C对高等教育的影响与挑战几乎是全方位的,突出体现在大学机构、教学模式、教师发展等方面。
MOOC突破大学传统边界引发大学重新思考自己的使命。一直以来,大学作为“象牙塔”,在人们心中拥有崇高的地位。过去,优质的大学只能向少数群体敞开大门,而许多人被拒之门外。随着大学服务职能的日益彰显以及对于高等教育民主和平等的追求,大学逐渐向社会大众敞开。然而,即便如此,大学的许多“边界”并没有完全消失。MOOC的出现则有利于突破这些边界,促进教育资源的充分流动。首先,每所大学都有明确的国家地区归属,服务于本国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人才培养优先满足本校和本地区的需求。国外的或校外的学生很难有渠道接触到这些大学尤其是顶级高校的课程。MOOC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禁锢。目前,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国内外顶级大学都发布MOOC课程,学习者坐在电脑前就可以学习到那些优质资源。其次,MOOC使大学与社会的联系更为密切。越是有声誉的大学在MOOC开发上表现得越是积极主动,加入或自行建设MOOC平台,推出一系列MOOC课程,适应教育信息化发展新趋势,努力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对此,哈佛大学前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Faust)曾经明确表示,edX可以扩展优质高等教育的可达范围,并以使得哈佛和麻省理工以世界、本土和同行都受益的方式引领在线教育领域的方向 。为了能够在MOOC市场中占据并维持有利位置,大学无疑需要了解如何对学习者的学习需求进行调研与跟踪,不断开发、提升甚或迭代高质量的MOOC课程。
MOOC成为推动大学办学模式变革的一股强大力量。MOOC不仅对大学的学费经营造成一定威胁,并且直接冲击着实体学校办学。MOOC以优质便捷的学习资源吸引着众多学习者,尽管许多MOOC平台在提供学分认证等服务方面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但相比起一些学校昂贵的学费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例如,杨百翰大学爱达荷分校提供每门在线课程学分认证时收取65美元,如此一来,获得学位只需要缴纳不到10000美元的学费,而美国正规大学注册生每年则需要缴纳20000~50000美元的学费不等。 同时,根据Stepan(2013) 的观点,MOOC推动了教育服务市场的发展,使人们质疑传统大学教育模式的办学质量,一旦MOOC课程与雇主特定的市场需求捆绑,学位认证的定义可能会改变。大学可能不再是具有垄断地位的知识与认证机构,不再是内容交付评估、研究、证书、就业安置、师生关系等服务的垄断所有者,其他的商业组织和机构将与大学竞争,也提供这些服务,从而对传统大学的存续构成威胁。基于这一状况,Udacity公司创始人斯隆激进地认为:未来50年内,美国4500所大学将只剩10所。 面对来自MOOC的强大压力,积极回应MOOC应用热潮,大学为生存所计,需要重新规划如何突出实体办学优势、证明自身地位的合法性,需要前瞻思考如何降低成本、探索新的教育方法和服务以提供更好的学习体验,需要深入思考如何使课程实现方式更加灵活便捷(Yuan & Powell,2013) ,以更具弹性的模式和开放方法鼓励与吸引更多学生参与高等教育,并最终获得提升职业发展的资格。
MOOC无边界的开放本质,势必拓展与加剧全球化时代大学国际化进程及竞争态势。为更好地接轨MOOC发展,大学必须更加具有全球视野,更加注重国际化发展战略的制定与实施。MOOC平台将不同大学的课程加以整合并向全球学习者开放,将大学的课程质量竞争提高到全球范围。高质量的课程能吸引更多的学习者,提升学校的影响力,这无疑加剧了大学的全球竞争意识。如何在MOOC大潮中占据有利地位,在在线教育竞争中掌握主动权,巩固合法性优势,提高全球知名度,成为全球化情境中大学追求卓越需要面对的战略议题。例如,如何在高等教育国际化时代开发出既能吸引全球学习者又具有鲜明本土特色的MOOC课程,是在全球MOOC学习市场掌握主动的一个极具现实意义的课题。
此外,在全球多元化和全球性问题日益突出的时代情境下,MOOC的开发与运用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引发了不同族群、不同文化、不同语言在全球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中的地位变化与重置问题的讨论。罗兹教授早在MOOC兴起之初就从认识论、教学法、知识霸权三个方面对MOOC在线课程运动及其民主潜能发出了预警,他指出,我们需要对开放在线课程的内容和形式进行批判性分析,深刻挖掘了开放课程运动与新自由主义逻辑之间的关联,分析了开放课程运动存在着通常传达狭隘的知识概念、对被赋权的教学法构成要素的理解有限,以及缺乏对在线课程资料生产不公平性的理解等等局限,提醒MOOC开发实践需警惕文化霸权主义对发展中国家的侵蚀,以及发展中国家落入更依赖于发达国家课程生产者生产的知识和理解的陷阱之中(Roads, 2014) 。
MOOC推动教学观念变革。在以往的教学中,教师因具备专业的背景知识以及对知识的深入理解,从而在教学中承担着知识传播的重要任务。学生作为学习者被动地接受教师所教授的内容,在学习目的上更加注重知识的接受,缺少反思。MOOC的出现创造了全新的知识生产和传播方式,知识可以通过互联网等技术设备为学习者所获取,学习者面对丰富的教学资源自主选择课程,掌握学习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在MOOC辅助下的课堂,不再以基础知识讲授为侧重点,更加注重学生学习过程中疑点、难点、重点问题的讨论与解决,有利于学生对知识的掌握和理解,有助于更好地实现以学生为主的教学。面对拥有一定知识储备的学生,教师也从讲授者变为指导者。教师可以针对学生各自的学习情况,因材施教,为学生制定个性化的学习方案,指导学生在兴趣的基础上有所发现。这也极大地冲击了“知识为本”的课堂,将教师从繁重的基本知识普及的任务中解放出来,转而重视对学生独特性的培养。
MOOC有助于丰富教学内容。首先,分享优质课程资源,提升教育教学质量,是MOOC内在具有的品性。当前,MOOC平台上受欢迎的课程多来自世界名校顶级学者提供的高水平课程。一般地,高校教师将自己制作的MOOC课程推送到MOOC学习平台上,需要经过层层审核。同时,高质量的教学资源也是各个MOOC平台竞争的主要目标。这些方面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MOOC教学的质量。其次,MOOC有利于教学内容的更新。MOOC向大众开放,课程内容要与时代紧密契合,要求教师随时更新教学内容,这样才能吸引学习者的眼球。鉴于在线学习的独特性,为促使学习者高效学习,课程往往被划分为8~10分钟不等的小节,这就需要教师精炼课程内容,突出教学内容时效性,保证学习者有足够耐性和热情完成学习。除此之外,MOOC平台实时互动,以及数据处理分析技术也有助于教师及时发现课程缺陷,尽早设计更加合理完善的课程内容。
MOOC将教学场所由线下搬到线上。MOOC仅凭一台电脑就可以获得,极大地突破了地域的限制。学习者可以随时随地进行学习,学习环境也更加多样舒适。许多学校以虚拟空间的形式存在。比如荷兰就曾在2013年开办一所“乔布斯学校”,招收了大约1000名学生,通过iPad等电子设备营造虚拟的教学环境,学习者可以自主决定学习的时间和地点,学校不存在实体的教学环境。 除了虚拟课堂外,MOOC也改变了实体课堂的环境。以往传统课堂桌椅排列整齐,教师与学生台上台下进行交流,学习环境较为压抑。MOOC辅助下的课堂更加注重讨论与交流,课堂氛围活跃。为了方便师生之间进行沟通,协助老师进一步了解学生的学习进度,桌椅摆放多布置为圆桌形,教师加入学生中间,营造学术沙龙的氛围,使得教室越来越成为个性化学习的场所。
MOOC引发教学管理的深刻变化。MOOC具有自由灵活的特点,对学习者自律性的要求也就随之提高。MOOC的软肋——辍学率高也为人们所诟病。以斯坦福大学在Udacity开设的公开课为例,仅有5%~16%的完成率,通过率则更低。 此外,传统课堂教师需要面对的学生数量有限,而MOOC课程则要面对成百乃至上千的学生,教师能否管理如此庞大的学生数,实现预期的教学效果将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因此,相较于传统课堂,MOOC的管理则需要借助更多的支持服务工具和人员。MOOC平台上的学生与教师交流主要通过讨论区论坛、作业笔记展示区等板块进行。面对巨大的课程参与人数,教师团队往往从讨论区的活跃学习者中招聘有能力的学习者加入管理团队,分担教师的管理任务。这些助理将按规定对讨论区的帖子进行分类整合及删除,以维护健康的讨论环境。他们还将负责为学习者发送开课的邮件提醒、作业截止日期等一系列监督管理服务。
教师作为MOOC课程的创作者和沟通桥梁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MOOC将云计算、数据分析、社交沟通、移动互联等多项技术结合起来,实现了大规模的实时信息交流和活动,给教育带来了颠覆性的挑战。与此同时,这一项完全不同于传统课堂的新技术对于高校教师的知识能力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往课堂教学能力已经不能适应MOOC发展的潮流,这也就迫使教师跳出“舒适圈”,因势利导,及时做出调整。
掌握新的技术手段,将教学和技术充分结合起来,是大学教师应对MOOC挑战的主要措施,庞亚·米什拉(Punya Mishra)和马修·J.科勒尔(Matthew J.Kohler)于2006年提出技术融入学科教学知识(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简称TPCK,亦称TPACK)架构 ,是目前衡量教师对其技术教学内容知识及框架内相关知识领域的自我评估的重要工具。TPACK是指教师在任何内容领域将技术融入教学所需要的知识。根据TPACK框架,教师需要具备技术知识(TK)、内容知识(CK)、教学知识(PK)、教学内容知识(PCK)、技术内容知识(TCK)、技术教学知识(TPK)六种知识和能力。针对MOOC的特点,以下将主要分析MOOC对教师技术知识、技术内容知识、技术教学知识这三种能力的新要求。
1.技术知识(TK)
“技术知识是指对各种技术的知识,从铅笔、纸等低级技术到互联网、数字视频、交互式白板、软件程序等数字技术。” 教师以往主要掌握了铅笔、纸等低级技术,尤其是落后地区或年龄较大的教师对于互联网等数字技术的掌握还存在一定难度。国内不少大学存在这样的情况:学校教辅部门为了推进教学信息化,更新教学楼的教学设备,添加了电脑、触屏式显示器、无线话筒、遥控翻页笔、IP电话等新设备。但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仍然有部分教师无法掌握这些设备的使用方法,比如不知道电子显示屏怎么启动、放映仪器怎么打开,上课还需要走回讲台用鼠标进行PPT翻页,IP电话不知道怎么使用,等等。而支持MOOC的技术更为复杂多样,这些高端技术使得不少教师对MOOC望而却步,担心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而影响正常的教学科研工作。
MOOC中包含着多项技术,比如网络教学平台技术、视频课件制作技术、学习分析技术、移动互联技术、分布式集群技术、云计算技术等。凭借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手段的辅助,教师需要更多学习和掌握运用网络教学平台的能力,包括在线教学、课程管理、学习管理、作业管理、讨论管理、学习评价等在内的教学环节都要通过这些能力的熟练运用来实现。教师掌握一定技术能力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比如圣何塞州立大学的一名哲学教授就曾因酬劳问题与学校的网络管理员产生分歧。
2.技术内容知识(TCK)
技术内容知识是指技术如何为特定内容创建新的表示形式的知识。 这表明,教师明白通过使用特定的技术,他们可以改变学习者在特定内容领域练习和理解概念的方式。传统线下课堂经常是45分钟一节,课间休息10~15分钟。因为面授及身处学校的规则意识,教师能够更好地掌握课堂节奏,引导学生更好地将注意力集中于课堂教学内容,按时完成教学任务。MOOC课程属于在线课程,教师无法耳提面命地掌握课堂纪律,学习者的学习效率也更难保障。与此同时,学习者掌握学习的主动权也是一把双刃剑。学习者如果自律性较差,就很容易在课程学习中失去耐性,这也是MOOC辍学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MOOC学习的这些缺点需要教师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来进行弥补,合理划分知识,使每节MOOC课程都能在突出教学重点的同时吸引学习者,利用技术使得教学内容更好地为学习者所掌握。
MOOC课程的授课形式是以视频课件为主,主要是运用图像和声音去呈现教学内容,并且用录像技术进行记录、存储和重放。MOOC的视频课件一般以5~20分钟的微课和碎片化课件为主,根据知识点划分课程,把每个视频控制在十几分钟。这种短时间的视频课程单元适应了人们观看流媒体时的心理特征,最大限度地避免学习者学习时热情流失。哈佛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上述模式可有效减少在线课程学习过程中学习者极易发生的“走神”现象,有助于帮助学习者保持注意力,从而提高学习效果。 为了能更好地进行知识的传递,还有一些技术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比如视频课件配上文字,利于学习者信息的接受;使用Flash、动态抓屏、二维动画、三维动画等技术,在增加课程趣味性的同时加深学习者对于知识的理解;视频结束后一般会有测验,及时巩固学习内容,降低遗忘速度。以上形式都是针对MOOC这一特定平台,利用技术手段增强教学效果的措施。
3.技术教学知识(TPK)
技术教学知识是指对各种技术在教学中如何运用的知识,以及对使用技术可能改变教师教学方式的认识。 就课堂管理而言,传统线下课堂面对固定有限的学生,而MOOC课程则需要面向不同国家和地区成百乃至上千的学生。以Coursera为例,平均一门课程有三万以上的人选修,这给教师的课程管理带来了极大压力和难度。就评价而言,过去对学生学习表现的评价主要掌握在教师手中,MOOC时代则增加了学习者互评、电脑评分等评价方式。在线提交作业的学生可以评定他人成绩,最终评分取他人评分的平均值。此举主要是为了增加学生之间的互动,提高学生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弥补线上课堂的一些不足。而电脑评分系统则是互联网技术下MOOC课程优先使用的评价工具。大多数MOOC课程的期末考核都是借助电脑评分系统给出成绩。就教案制定而言,因为线上学习缺少面对面的交流,为了使学生更加清晰明了地掌握课程的整体节奏,帮助学生明确规划自己的学习计划,教师在上课之前必须向学生传达教学大纲、教学进度、课时数以及考评方法等信息,使整个课程更为清晰明确。
为培养和选拔高素质MOOC教师队伍,许多MOOC平台开设了教师教育课程。例如,Coursera就与美国的华盛顿大学、弗吉尼亚大学等大学的教育学院,以及加州的在线专业发展与教师培训公司(如Mountain View)合作,为教师提供免费的培训课程。目前,Coursera平台上共有36门教师专业发展类课程,其中就有为MOOC新教师开设的“教学基础:概论”“课程设置”“教学计划”等教学基础系列课程,帮助新教师熟悉MOOC课程相关的教学知识。 此外,MOOC是开放的,它不光向所有学生开放,同时也向所有教师开放。教师不妨转变自身角色,作为一个学习者,观摩那些受到学生欢迎的优质MOOC课程是如何进行教学的,以此来丰富自己的教学知识,提高MOOC时代下的教学能力。
终身学习是终身教育理念的具象与延伸。“终身教育”的概念最早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终身教育局官员保罗·朗格朗提出。1965年,朗格朗在巴黎成人教育国际会议上指出,教育是一个从生到死不间断的终身过程,它应当在每个人需要的时候以最好的方式提供必要的知识和技能。此后,在《终身教育引论》一书中,他又指出,终身教育的含义主要有:第一,每个人都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发展自己的可能性,也都要适应社会不断投向他们的课题,因此未来的教育不再是由“任何一个学校毕业之后就算完结了,而应该通过人的一生持续进行”;第二,现行的教育是“以学校为中心的”,而且闭锁僵硬,未来的教育则将对整个社会的教育和训练的全部渠道加以统合,从而使人们“在其生存的所有部门,都能根据需要而方便地获得接受教育的机会” 。
在终身教育理念下,终身学习成为人们适应快速变化的社会生活、不断提高自身素质的重要选择。关于终身学习的概念界定,目前得到广泛认可的是1994年11月在意大利罗马召开的“首届世界终身学习大会”上所提出的,即“终身学习是通过一个不断的支持过程来发挥人类的潜能,它激励并使人们有权力去获得他们终身所需要的全部知识、价值、技能与理解,并在任何任务、情况和环境中有信心、有创造性和愉快地应用它们” 。终身学习作为一种全新的学习方式,至少具备以下特征:终身学习是一种生存方式;终身学习是一种主体转移;终身学习基于学习者的自主性;学习是一个终身的过程;学习是一个全面的过程;终身学习无所不在;终身学习的目的在于建立自信和能力。
MOOC在教育领域的广泛应用极大地推动了终身学习的发展。MOOC学习本身就是新的时代背景下终身学习的题中应有之义。《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曾通过民意中国网和益派咨询对2354人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66.7%的受访者认为MOOC的意义在于可以帮助个人终身学习。其中,65.5%的受访者看重学习时间、空间无限制,52.7%的受访者看重能获取大量的免费教育资源,46.7%的受访者认为可以与名校名师零距离接触,35.4%的受访者认为可以针对性提高技能,35.2%的受访者看重颁发证书的含金量。 具体而言,MOOC对于终身学习的意义与影响主要从其自主性、共享性、易得性等方面体现出来。
MOOC注重学习者的主体地位。作为一种全新的在线学习方式,MOOC颠覆了传统的面对面的教学形式。传统教学中,教师因其丰富的专业知识而在教学关系中掌握主动权,对教学整体节奏加以把控,从学生群体的整体出发来决定教学的重点难点,往往缺乏较强的个体针对性,学生个体无法在面授教学中随时中断或重复自己不理解的内容。MOOC则以学习者为中心,从学习者的角度出发,更加突出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转变了学生是被动学习者的观念。MOOC情境下,学习者可以自主选择自己课程,根据自己的学习能力和认知水平安排自己的学习进度;针对本身知识掌握的程度,学习者可选择重复、暂停或者跳过课程视频;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内容,也可主动在交流论坛上与教师和同伴进行讨论。MOOC将学习的主动权还给学习者,学习者能够体验到更高的学习成就感。
MOOC有助于培养学习者的主观能动性。保持学习兴趣是自主学习最大的挑战。在学校学习中,受人才培养方案与教学大纲的规约,学生选择课程范围较小。而在MOOC情境中,学习者可自由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课程,获得与全球顶尖高校的优质教师互动的机会。相较于传统线下教育,学生只是出于学分、学位等压力被动地完成课程任务而言,MOOC几乎没有这些限制,较低的先修条件要求、几乎为零的课程退出成本都将学生从任务压力下解放出来。此外,视频教学特有的图像与声音双重信息传递、动画等技术支持以及大数据分析实时反馈学习结果等,都使得MOOC课程更加容易引发学习者的兴趣,激发学习者的学习热情,提高学习主动性。
课程的开放共享是MOOC的基本特征之一,在线课程向所有年龄段、所有地域、所有学历的学习者开放。从小学生到古稀老人,只需电脑和互联网就可以进入MOOC世界。一位家住云南大山深处的小学生,通过一台能上网的电脑,学习了“古文字学”等近10门MOOC课程;一位87岁的老人,退休后开始学习电脑,迷上了医学、营养学类MOOC课程。此外,MOOC也跨越了国家和地区的界限,向所有国家开放,即使身处教育资源水平较低地区的学生也可以通过MOOC学习到全球名校中的顶尖课程。如截至2015年,来自126个国家和地区的129万名注册学习者选修清华大学“学堂在线”推出的504门MOOC课程,选课人次达267万 。根据中国教育部门户网站上公布的数据,截至2019年,中国已有12500门MOOC课程上线,超过2亿人次学习者,其中6500万人次获得MOOC学分。与2017年相比,上线MOOC课程数量由3200门增至12500门,增加近3倍;学习人数由5500万人次增至2亿多人次,增加2.7倍。 MOOC平台吸引的学习者不仅仅是在校学生,也呈现出向成人教育和继续教育领域发展的趋势,符合终身学习的发展。爱丁堡大学的一项研究通过向Coursera平台系统注册的学习用户(共计217512人)发放调查问卷,在有效回收的45182份问卷中,大约有76%的学习者年龄在25周岁以上,80%的学习者已经获得大学本科或研究生学历。 这表明,已经有一定规模的具备较好教育水平的学习者在离开学校后仍然进行MOOC学习以不断充实与提升自我。
MOOC的易得性首先体现在可以随地学习。传统线下学习需要有特定的场所和设施,MOOC打破了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大大扩张了学习的范围,特别是对于那些教育中的弱势群体而言,比如边远地区的学生、农村的学生、经常迁移的学生、残疾或者有学习障碍的学生,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课程。其次,MOOC对于硬件的要求也非常简单,只需要有联网的设备即可,可以足不出户地学习全球各类顶尖课程。最后,MOOC的易得性还体现在可以随时学习。MOOC课程通常在十几分钟内,且学习者可以自主控制学习的进度,学习不需要连续花费大量时间才能完成,而是随时都可以进行。另外,MOOC并不会因为其易得而使教学质量有所下降,一些国际机构发布了MOOC质量标准和质量研究报告,以此来监控和提升MOOC的质量标准,使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能够始终维持较高的水准,并吸引更多的学习者。
MOOC降低了教育成本。教育的发展离不开财与物的支持,终身教育作为长时间持续地学习所消耗的教育成本将更多。财与物的缺乏成为限制许多人选择终身教育的阻碍因素。MOOC作为开放教育资源的优势在于它可以反复使用,并不会因使用人数甚众而使价值有所消耗。相反,使用人数的增加反而会提升课程知名度,使其价值进一步提升。这就大大降低了传统线下课堂教师、物资等成本的支出。与大学收取高昂的学费不同,MOOC学习者不需要或仅需支付极少的费用就可以得到优质的课程资源,极大降低了普通大众接受精英大学教育的成本。例如哈佛大学的edX平台的学习者在通过“CS50x计算机科学导论”课程测试后,只需缴纳350美元就可以申请到一张盖有哈佛大学徽章的特殊资质证明,或者缴纳2 050美元就可以获得大学学分。MOOC的出现为高等教育“成本危机”的解决提供了新的思路。
MOOC打破了高等教育的壁垒,使教育资源扁平化,有助于推动公平、民主的学习型社会的发展。终身学习的关注根本在于人的自我完善。MOOC平台满足人生各个阶段的学习者的学习需求,丰富多样的课程提供了在面临新的挑战、任务和环境时所需要的各种知识和技能。MOOC使人们有机会和意愿选择终身教育。埃勒斯这样评价这种转变:“很多仍处于固有思想的人,在关于传统的高等教育机构是否能够转变为终身教育的积极推动者、担负起推进终身教育发展的职能的问题上展开了讨论。他们也考虑过MOOC能否成为达成这一目标的工具,得到的结论是,MOOC在它的发展过程中已经承受住了集中出现的大量批判性研究的‘考验’,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挑战传统高等教育机构的权威……”
MOOC作为一项颠覆性的技术创新,呈现出有规律的发展周期。由高德纳咨询公司创造的技术成熟度曲线就用来描述从诞生到成熟再到广泛应用的过程。 在时间和曝光度因素的影响下,一项新技术要经历诞生触发期、公众期待峰值期、幻觉破灭谷底期、再复苏爬升期、生产力高台期这五个阶段。在乔纳森·哈伯看来,2012年MOOC正式进入技术成熟度曲线中的“公众期待峰值期”。此时,MOOC得到公众浓厚的兴趣,各种辅助技术的出现和发展最快,对各个产业的影响也达到新的高度。但峰值过后,就进入“幻觉破灭谷底期”,公众由最初的赞美转向质疑,各种批判的声音层出不穷。在这一阶段各产业会对MOOC的影响进行理性的冷思考,相关技术也会进一步完善,以使得MOOC能尽快经过“再复苏爬升期”,进而回到“生产力高台期”。通过技术成熟度曲线可以看出,MOOC的发展周期会影响到相关技术和产业的发展情况。
随着国际经济全球化的趋势日趋明显,教育作为服务产业的性质逐渐受到重视。过去有学者认为,教育是生产知识的产业、教育是生产高科技的产业、教育是生产人力资本的产业。 随着时代发展,教育作为服务产业的内涵被不断深化。MOOC催生了新的知识传播方式,使教育更加注重为满足个体多样化的学习需求而服务。一些公司的积极推动也成为MOOC发展的重要动力。不仅大学对于MOOC这一学习理念和学习实践持认可和鼓励态度,一些营利性公司也积极推动其运行(Gaebel,2013) 。MOOC刚刚建立时的动机是为了更加广泛地向人们传递知识,但是在商业发展潜力的诱导下,全球对于MOOC的态度、动机发生了变化。尽管目前人们对于MOOC的商业模式还没有完全确定,盈利点也没有定位清楚,但是正如开放大学报告(Sharples,McAndrew,Weller et al.,2012)中建议的那样,“提供学分鉴定和课程相关服务收费,也就是在免费课程的基础上实行一种增值是目前最明显的赢利途径” 。除此之外,在MOOC操作的其他环节,比如考试、职业介绍服务、企业培训、个人辅导以及一些软广告等都能为MOOC带来收益。
MOOC本身既是教育信息化的产物,又是教育信息化发展的加速器。教育信息化主要表现为运用现代技术,比如数字、信息、智能和多媒体等技术对教育进行改革。从MOOC平台创建到MOOC课程制作,再到学习者课程完成,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教育信息化的支持。MOOC会产生大量信息,这些信息通过互联网由服务器进行快速的搜集、存储、传递和分析处理,进而将结果反馈给教师,再由教师根据这些信息帮助学生解决问题。信息化促进智能化。目前,MOOC的许多操作都是自动化和模式化的,并不需要过多的人工干预,大大减轻了管理人员的负担,他们只需要制定规则和处理异常情况。这恰恰是信息网络技术对于教育尤其是其管理模式的发展和创新带来的无限进步的空间,并极大地提高了效率。MOOC的发展使人们更加切身感受到数字化、信息化时代所带来的便利。2018年4月,教育部发布了《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重要措施之一就是“网络学习空间覆盖行动”,提出:“规范网络学习空间建设与应用,保障全体教师和适龄学生‘人人有空间’,开展校长领导力和教师应用力培训,普及推广网络学习空间应用,实现‘人人用空间’。引领推动网络学习空间建设与应用。制订网络学习空间建设与应用规范,明确网络学习空间的定义与内涵、目标与流程、功能与管理。”
MOOC的出现就如在教育培训市场大池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许多教育培训机构纷纷跟进,开始新一轮的在线教育创业热潮。一种形式是强强联手。例如,2013年网易公开课就正式与Coursera展开全面合作,成为国内最早加入“国际开放课件联盟”的在线教育产品。优酷教育在2013年与Udacity达成独家官方合作,成为国内唯一的Udacity课程发布渠道平台。另一种形式是创建在线教育课程。2013年5月新东方发布“掌上新东方”App,6月学大教育推出“掌上学大”App,7月学而思推出“学而思网校”App,8月龙文教育斥5000万元巨资打造在线学习平台,进军在线业务。在“第三届中国民办培训教育行业发展高峰论坛”上,作为国内市值过亿元的两家培训机构之一的新东方提出:未来网上教育将从现在占市场的10%涨到40%;未来教育有地面教育、互联网平台供应商、内容提供商三大模式,新东方要做的是内容提供商,把内容提供给平台商去运营。此外,搞内容还不能自己独立搞,必须找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来搞。 这就是为什么新东方要跟剑桥大学等著名大学成为战略合作伙伴的重要原因。
MOOC发展至今,尽管大量商业机构、公司企业加入MOOC教育产业,纷纷成立以企业为主体的独立MOOC平台、社区,或是成为高校MOOC平台背后重要的技术和资金力量支撑,但在线教育热潮的背后,国际和国内的MOOC平台的商业发展还处于探索阶段,完整的产业生态系统和价值链尚在形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