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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牙签罐的秘密

“皮毛柔蠕,故天下以为名裘。”《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

坠入地穴的蓝大海抓到了救命稻草,用范猛的话说,那是一根相当操蛋的稻草。

蓝大海像是做了场大梦,悠悠地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贾佳蹲在他面前,双手捧着雪团,把融化的雪水滴落到他的人中。康凯和范猛各自钻进了一个地穴,粗略清点里面的物品。

范猛的大嗓门断断续续地从地穴里传出来:“往他人中滴水吧,一会儿他就醒了。说起来人中,我想起来一个故事,那年我负责训练几个新兵,一个小战士受不了冬天的低气压,在训练场晕倒了,我当说说,掐人中,另外一个小战士二话不说就撩开晕倒战士的衣服。我说你干啥,让你掐人中,没让你耍流氓,他很迷茫地说,人中不就是肚脐眼吗?”

贾佳咯咯地笑出了声,雪水乱溅在蓝大海脸上,他用力抹了把脸,坐起来,推开贾佳。

“还不领情。”贾佳横了他一眼,指着摆放在雪地上圆滚滚的黑熊头说:“总说自己纯爷们,真丢人,瞅你那副熊样。”

蓝大海和黑熊冒着死光的眼睛对视了几秒,不由向后挪了挪,身上泛起阵阵寒意。

几天后蓝大海和贾佳得知他们进入的大雪窝里面是一个特大偷猎团伙的窝点,一共在这个窝点起获成年黑熊皮7张,不足一年小黑熊皮1张,榛鸡232只,小猞猁12只,狍皮74只,紫貂38只,驼鹿,马鹿各18只,黄鼬64只,驯鹿12只,雪兔数量超过300只。

被猎杀的珍贵野生动物堆放在大雪窝的四个雪洞里,位置正中,面积最大,偷猎者生活的雪洞里除了存放着大量生活必需品,此外还发现了十几只各式枪支,其中包括鹰牌猎枪,已停产的虎头猎枪、霰弹枪,加装了制式消音器的军用狙击步枪,自制消音器的小口径步枪,各种子弹超过五千发。还有强弩、弓箭、长刀,军用砍山刀,狩猎用的锁套,长达几十米的钢丝,钢质大踩夹,俨然一个小型兵工厂。

蓝大海和贾佳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亲眼见证了建国后最大的一起特大偷猎案。

看着堆满地穴的野生动物尸体,康凯焦躁地来回踱步,鼓起的青筋树根似的盘亘在脖颈,酱紫色的脸几次想怒吼却强压了下去。

“三班长。”

“到!”

“马上跑步回中队,留炊事员看家,其他各班马上到达现场。还有,让一排长亲自到镇上通知大队和支队,还有镇政府,请他们协助侦破。”

“指导员,你还要自己留在这儿?那帮偷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少废话,赶紧滚蛋!”康凯抽出手枪,咔地一声上膛“我倒要看看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奇汗偷猎!”

“是!”

范猛带着一条猎狗离开,拍拍大红的脑袋,它乖乖地走到康凯面前,轻轻撕扯着他的裤管。范猛偷偷朝贾佳和蓝大海使了个眼色,悄声离开。

范猛没找到大雪窝出口,便用枪托在平滑的雪块上凿出了一溜雪窝,三个人沿着雪窝爬了上去。

“康指导员自己留在这儿太危险了。”蓝大海也不放心。

范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快步在前面走。

贾佳频频回头,快要看不见大雪窝的时候她高喊了一声:“你自己小心点。”

“要不我留下?”蓝大海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算了,你们走快点就算帮咱指导员了。”范猛背着冲锋枪快速朝敖克莎大娘家的方向走去,“你们不了解咱指导员,他就是头驴,他决定的事情天王老子也改不了,快点吧。”

敖克莎大娘的家坐落在山脚下,单独的一处木刻楞,屋前用一米高的木篱围成了一个小院。看到生人走进,院子里一条纯白色猎犬大声吠了起来。

“咻,咻!”范猛吹了两声口哨,白色猎犬摇动着尾巴扑到他的身上撒欢,亲热得不得了。

裹着暗色头巾,穿着皮袍的老太太从木刻楞里走了出来,看到范猛笑容顿时就涌上了眉头“小范啊,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他们是?”

范猛喘了口气说:“大娘,我有任务,马上就走。这位是摄影家,她是记者,让他们在你这儿住一晚,行吗?”

“行,行,咋就不行了,快进屋吧。”敖克莎大娘捋着额头的银发,笑容可掬。

“不了,我先走了。”范猛把冲锋枪抱在怀里,以急行军的速度冲出了院子。

敖克莎大娘抬头望着范猛的背影笑着说:“这孩子,总是风风火火的。快来,进屋吧。”

敖克莎大娘的小客厅整洁,洋溢着浓郁的鄂温克族的民族气息。原色地板被磨得嫩黄发白,正对门放着一张小茶几,除了朝门的一面,其他三面各摆了两把椅子。茶几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鄂温克族人信仰的图腾神像。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经过处理的黑熊头,两副五花鹿角放置在两侧,此外墙壁还挂着许多桦树皮画和桦树皮制作的手工艺品。

“坐吧,木刻愣里没有站着的朋友。”敖克莎大娘拿着铜壶形状的大皮囊给两人倒水。

不知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还是刚刚亲眼目睹了大雪窝那样的野生动物屠宰场,身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贾佳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坐这儿。”看到贾佳要坐到神像下面,蓝大海拉住了她,坐到了茶几的右侧。

“没关系,新时代了,不用被那些老风俗拘束。”敖克莎大娘从拿出两个桦树皮杯垫,把两个杯子放在上面,拎着皮囊倒水。

皮囊倒出的不是水,是浓香扑鼻的乳白色奶液。

“大娘,这是什么奶,好香啊!”贾佳探头闻了闻,偷偷咽着口水。

敖克莎大娘说:“这是鹿奶,你们喝吧,晌午了,我去准备饭,你们肯定饿了。”

贾佳和蓝大海想去帮忙,却被敖克莎大娘硬推到了客厅里,说鄂温克人决不会麻烦客人。

两人回到小客厅,贾佳双手捧着杯子喝鹿奶,瞥着眼睛问蓝大海“你好像了解鄂温克族的风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蓝大海想把脚翘在桌子上,抬起来又放下,“来之前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包括鄂温克族的习俗,东北风俗,自然环境,气候,植被,动物种群等等。”

“你的心还蛮细的。”贾佳拿起桦树皮杯垫,发现这是一个惟妙惟肖的手工艺品,淡黄色的桦树皮上的针孔和刺绣形成一副狩猎图:强壮的猎人骑在马上朝着远处巍巍的山脉飞奔,猎鹰站在他的肩头,猎犬四爪飞扬。

蓝大海把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鹿奶倒进贾佳的杯子里,身体挨了上去:“我告诉你,神像下面的座位叫‘玛路’,是家长坐的位置,本族男性客人也可以坐,咱们坐的这个位置叫‘奥路’,是年轻人坐的位置,咱们对面也是年长人坐的位置。千万不能坐错,鄂温克族是好酒的民族,他们会用烈酒惩罚你。”

贾佳点点头,拿过另一个杯垫欣赏,上面绣着一群神态各异的驯鹿,头顶五花大角的雄性驯鹿,温顺的雌性驯鹿,用舌头舔着母亲脖颈的小鹿。

“真漂亮,比那个椰子壳强多了。”贾佳朝窗外望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康指导员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蓝大海显得很有把握:“我估计不会,看样子偷猎团伙是被猛兽袭击了,记得那支断手吧。他们暂时不会回去,康指导员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现场,其次才是追捕偷猎者。”

“连熊都被他们猎杀了,还有什么猛兽。”贾佳叹气。

“人类所能了解的植物和动物都是数量较多,人类聚居区附近的物种,它们大多不善于隐藏自己。大兴安岭面积达到了8万多平方公里,谁能知道森林里有没有藏着比尼斯湖水怪更神秘更凶猛的猛兽。”

“比熊还凶猛?你科幻片看多了吧。”贾佳扭头看着墙壁上的神像,像是一头直立咆哮的巨大黑熊。

蓝大海朝外面望了望,对贾佳说:“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在鄂温克人面前说‘熊’这个字。熊是他们民族的图腾,他们把公熊称作‘合克’,是曾祖父的意思,母熊称作‘额沃’,是曾祖母的意思。这两个称呼是鄂温克族人对最高辈的称呼,你知道熊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吧?”

“熊,不,把图腾叫曾祖父?”贾佳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蓝大海听到外面连续传来几声狗吠,站起身观望:“是啊,他们最忌讳说打猎或者打围之类的话,只会说诸如‘去森林里取上天赐给我们的东西’。狩猎过程中他们会尽量避免猎杀图腾,如果出于自卫杀死了图腾,他们会说‘森林的主人睡着了’。”

狗吠声越来越大,敖克莎大娘带着犴皮手套从外面走到了院子里向远处眺望,手里拿着两块冻肉。

“你看那人!”贾佳眼尖,指着山坡大喊。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山脊上跌跌撞撞奔跑,身体随着剧烈的奔跑忽左忽右地摇摆,像是疲惫极了,收不拢自己的脚步,任由山风推着身体狂奔。

“披头散发的,搞不好是个疯子!”蓝大海也看见了。

山脊上的人前行了几分钟脚下一滑扑倒在地,沿着山坡飞快翻滚下去。下坠的身体从深达两尺的积雪中撕开了一条裂缝,如同平滑的镜面产生了深深的裂痕。裂缝两侧的雪迅速瓦解,雪崩似的坍塌下去,轰隆隆宛若雷鸣。漫天的飞雪如同狂风卷起巨浪,滚滚的积雪呼啸着拍在人的身上,掀起了铺天盖地的雪雾。

十几秒后,山坡的积雪停止滑落,在山脚下留下谷堆似的隆起,人不见了踪影。

“快,去救人!”敖克莎大娘在院子里朝蓝大海喊了一声,朝山脚下跑去,纯白色猎犬狂吠两声,跟了上去。

敖克莎大娘的木刻愣距离山脚下不过几百米,三个人很快跑到隆起的雪堆前。

“孩子们,沿着山根挖。”敖克莎大娘双手奋力挖雪,纯白的猎犬在一旁帮忙。

事实证明了敖克莎大娘准确的推测,在山脊上狂奔的人被积雪掩盖在了山根和地面的交界处。

“找到了。”敖克莎大娘看到一缕黑色的头发,使劲挖了几下,挖出头,首先抹掉了他脸上的雪。

人已经昏过去了,大片的血沫冻凝在嘴角。

“大娘,这个人……”贾佳咧嘴抽回了挖雪的手。

过肩的长发杂乱仿佛腐烂的拖把,浓密的胡茬可以辨清他的性别,但他的容貌已经无法辨别。纵横交错的爪痕从额头到下巴,从左耳到右耳,从鼻梁到下巴,甚至喉结上都留下了道道深几毫米的血槽,像是被猛兽袭击,然而诸如狼,猞猁,熊这样的猛兽爪子抓在人的脸上,恐怕连半个脸都掀掉了。

“他不是让松鼠围攻了吧?”蓝大海拉开贾佳,他帮着敖克莎大娘挖雪。

把整个人从雪里挖出来的时候蓝大海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开始咧嘴。

长发男人似乎穿了一件厚厚的皮长袍,里面还套着皮坎肩。此时长袍两个袖子完全不见了,左臂的袖子从肘部断裂,犬牙般断裂的缺口上沾满了血迹,肘部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右臂的袖子从肩膀脱落,残余的棉絮和碎皮屑粘在血肉模糊的手臂上,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断了。

长发男子的下身同样惨不忍睹,两条裤腿全部被撕开,双腿血肉模糊,难怪刚才他在山脊上时候贾佳以为看到了穿裙子的女人。他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赤裸裸的脚冻成了黑紫色,上面沾满了枯黄的碎树叶和污垢,脚趾缝全是一块块,雪融化后冻成的冰。

“别愣着,赶紧抬回去!”敖克莎大娘拉起长发男子的手臂就要往自己身上背。

蓝大海的脸皮即便厚如城墙,这会也挂不住了,连忙上前,敖克莎大娘和贾佳搭起长发男子,蓝大海的腰猛地下沉。

“孩子,你行吗?”敖克莎大娘看出来蓝大海很勉强。

“没,没问题。”蓝大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蓝大海走了一段路,浑身冒出了热汗,心里不禁嘀咕:“都说死人才这么沉,这哥们儿不会是……”

短短的几百米让蓝大海觉得似乎重走了两万五的长征,一进木刻楞他就摔倒在地,累的再也起不来了。长发男子咕咚摔下,仰面躺在地上。

“慢点,笨手笨脚的。”贾佳上前要搀长发男子。

“别动,就放那儿,炕上太热。”敖克莎大娘阻止了贾佳。

“怎么办啊?赶紧送医院吧。”贾佳把手指放在长发男子的鼻子下面,还有微弱的呼吸。

“送到医院最少要八个小时,肯定挺不住。”敖克莎大娘一边给长发男子解衣服一边对蓝大海说:“孩子,用院子里的木盆给我盛雪,要沙粒雪,越多越好。”

蓝大海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找到直径接近一米的大木盆,在院子外面的雪地上,推开表层的细棉雪,盛满了沙粒雪。他的力气在背着长发男子时几乎用光了,只好把木盆放在地上拖进了木刻楞。

看到长发男子浑身血肉模糊,尤其当敖克莎大娘解开他的裤子时贾佳连忙扭过头。

敖克莎大娘抬头看了看贾佳,眼睛笑了笑说:“姑娘,你去找康指导员吧,告诉他,这里有个受伤的偷猎者。”

“他是偷猎的?”贾佳对敖克莎大娘的细心有些感动,“你怎么知道?那为什么救他?你没看见他们杀了多少野生动物,还有熊!”

“贾佳!”蓝大海瞪了贾佳一眼,把木盆拽到了敖克莎大娘面前。

贾佳把手放在嘴边哈气,讪讪地说:“哦,是图腾。”

“他们杀了阿特勒刊阿?”怒火在敖克莎大娘眼睛汹汹升腾。(阿特勒刊阿:鄂温克语,泛指熊,尊称。)

怒火只在敖克莎大娘的眼睛里存留了几秒钟,她很快套上皮手套,从木盆里捧出雪放在长发男子的身上,用力搓了起来:“算了,这是一条人命。”

“大娘。”贾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去通知康指导员。”敖克莎大娘说着从窗台上拿起一块绣着红树叶的桦树皮,招呼纯白色猎犬。她把桦树皮放在猎犬嘴边,说:“叼着,给老杜送去。”

纯白的柴狗摇了几下尾巴,窜了出去。

贾佳随即离开,朝康凯所在的大雪窝狂奔。

“孩子,戴上手套,这样。”敖克莎大娘从木盆里捧出一捧雪放在浑身赤裸的长发男子身上,他的身体快要冻僵了,气若游丝。

蓝大海按照敖克莎大娘说的,套着手套,抓着雪用力在长发男子身上剧烈摩擦。

“大娘,他还有救吗?”蓝大海擦上身和胳膊,大娘擦下身。

“只要没冻成黑色就有救。”敖克莎大娘说,“那年我们族有个酒鬼喝醉了,冬天在雪地了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回家,双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蹦咯蹦的声音,手指戳了戳腿,上面的肉一块块往下掉,后来双腿截肢了。他的没那么严重,还有救。”

蓝大海听得毛骨悚然,眼前躺着血肉模糊的长发男子,敖克莎大娘还给他讲咯蹦咯蹦的故事,他要崩溃了。

沙粒雪在皮手套和皮肤之间剧烈的摩擦过程中很快融化,惨白的皮肤渐渐有了血色,敖克莎大娘跌坐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沿着银发往下落,毕竟是90岁的人了。

“大娘,你歇会儿,我来。”蓝大海拎起空木盆冲了出去。

这回蓝大海手脚利索了很多,他知道一个生命掌握在他的手里。

长发男子身上皮肤由紫变淡,逐渐变红,敖克莎大娘深深吐了一口气,指着挂在厨房的几个大皮囊说:“第三个皮囊,拿过来,都给他灌下去。”

蓝大海取下皮囊,打开塞子时带着腥味的酒气扑面而来,这是浸泡着鹿茸、虎骨、人参等名贵中药的药酒,药力强劲,比普通的酒更容易醉人,正常人如果饮酒过量会浑身燥热,鼻血长流。

皮囊里剩余的酒不足半斤,蓝大海在敖克莎大娘的帮助下,别开紧咬的牙关,用筷子卡在上下牙齿之间,捏着长发男子的鼻子硬是把药酒灌了进去。

灌完酒,敖克莎大娘用手抹掉溅在长发男子嘴边的酒说:“最少喝了三两,没事了。”

蓝大海在敖克莎大娘的指引下,找来了一瓶白酒,统统倒在饭盆里,点着后,蘸着蓝汪汪的火苗给长发男子擦试伤口,最后敷上云南白药。长发男子受的都是外伤,敖克莎大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康凯带着贾佳进门了。

“大娘!”康凯一进门便担忧地看着敖克莎大娘。

“没事,快扶我起来。”敖克莎蹲在地上,朝康凯摆手。

康凯扶起敖克莎大娘,贾佳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一进门贾佳看到敖克莎大娘满头的银发都被汗水打湿了,鼻子一酸,泪汪汪地拿着毛巾给她擦汗:“大娘,你累坏了吧?”

“不累,我当初……”

“大娘,你今年都九十了。”贾佳拦住敖克莎大娘的话,也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敖克莎大娘笑着拍拍贾佳的额头,对康凯说:“康指导员,我的炕厨里有棉被,给这个人厚厚的包上几层,先放到地上,身子暖了再放炕上。”

康凯走进里屋爬上炕,打开炕头的橱子,翻找被子。敖克莎大娘走进厨房,拿出晾干的手擀面,准备等到长发男子苏醒后煮给他吃。贾佳皱着鼻子拉起长发男子的一条胳膊,搭在蓝大海的肩膀上,蓝大海弯下腰准备抱起长发男子。

“慢点,赶紧放下。”贾佳看着蓝大海憋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

蓝大海憋足了劲,用力上抬,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唉,你要是个相扑运动员做老婆可怎么办?”贾佳满脸鄙夷。

“我是累得没劲了。”蓝大海不甘心,再想抱起长发男子时身体后仰,一脚踩在了堆放在旁边的长发男子的皮袍上。

蓝大海踩到了硬物,低头在皮袍里翻找。

贾佳想笑,当蓝大海从皮袍里掏出透明的牙签罐时她的笑容瞬间转变成惊讶。

牙签罐是小酒馆的酒桌上常见的牙签罐,直径不超过5厘米,里面保存着两片完好的酱紫色蘑菇,蘑菇头表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细茎圆头,散发着银色淡光的绒毛。

仙泰优昙果!

谁能想到几乎冻僵的偷猎者的怀里藏着无比珍贵的仙泰优昙果,敖克莎大娘给长发男子脱掉衣服的时候太过匆忙也没有发现。粗略计算两个蘑菇头上的仙泰优昙果,数量超过了上百,而且保存完整,远比蓝大海找到的树叶上的五根仙泰优昙果珍贵的多。

这才叫价值连城。

两个人对视着,露出狂喜的表情在空中碰撞,这时康凯抱着被褥从炕上下来,头也没抬,开始在地板上铺褥子。两个狂喜的表情在空中撞的粉碎,蓝大海迟疑片刻飞快地将牙签桶塞进自己的口袋。

贾佳欲言又止,想拦住蓝大海,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笨死了,连个人都抬不动。”贾佳气鼓鼓地抬起脚,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她偷偷看了康凯一眼,又看看敖克莎大娘,他们没有发现。

贾佳轻轻拍着胸口,愧疚地咬着嘴唇,头始终低垂。

蓝大海抓住长发男子的双肩,把他平放到了厚厚的棉褥上,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康凯一直在测试长发男子的鼻息,脉搏,直到他惨白的脸逐渐红润才问敖克莎大娘:“大娘,你说这个人是偷猎的?”

“对。”敖克莎大娘将一根根木柴投进火炉里,“昨天家里来了五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长皮袍,穿着黑皮靴,但一看就是外地人,本族人的皮肤没那么白净。他们给我带来了很多水果,说是来看我,但又不认识我。他们扯东扯西跟我聊了半天,最后绕着圈子问我关于银香鼠的事。”

银香鼠三个字在康凯和蓝大海的眉间蹦了蹦,留下川字型的皱纹,贾佳狐疑地看着蓝大海,她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蓝大海向她隐瞒了什么,那个不离身的包里肯定藏着她不知晓的秘密。

康凯点头:“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自己是什么科研小组的成员,国家科学自然基金委员会给他们拨了专项基金,搞关于濒危野生动物的研究,论文会在国际专业期刊发表,叫什么杂志我也忘了,反正来头不小。”

“又是杂志社?”康凯狐疑的目光在贾佳和蓝大海之间来回移动。

“我们可是有证的?”蓝大海嚷嚷着在包里找自己的证书。

康凯宽容地笑了笑,继续问敖克莎大娘:“大娘,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知道我那死去的老伴猎过银香鼠,所以问我还有部落里还有谁懂得狩猎,熟悉银香鼠。我说银香鼠那是比阿特勒刊阿还要尊贵的神,谁也看不到它,谁还敢猎它。后来他们就走了,把水果也带走了。”敖克莎大娘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说:“我记得很清楚,他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当时一个劲的用骨头梳子梳长头发。他们出去了大声说话,我老太太眼睛花,耳朵可不聋,我听到他们几个人吵架,有人说来半个月都没见到银香鼠,干脆回去算了,有人说不是打到其他猎物了吗,收获不小,后来有个又黑又壮的汉子喊了一声,他们就低着头走了。”

“他喊什么?”三个人同时开口。

“他说,猎不到银香鼠,谁也别想活着走出森林。” qG3oZiEuqWOC06a2/gUPAFuTka5Ldc+Uy2RdtWQXrUbItGd7whffMG7ADQe/WS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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