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中国女孩。”一名中年法国男人抱着一堆食物低头坐在威廉和岳洁的对面,飞快地把果酱涂在长面包上,使劲咬了一口,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岳洁怔了怔,随即认出面前的是就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卡尔。
“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岳洁直勾勾地看着卡尔。
乱蓬蓬的头发和胡须,没有光泽的褐色皮鞋,一片衬衫的前襟长舌头一样露在腰带外面,面前的卡尔如同领取失业救济金的落魄户。上次岳洁看到的卡尔衣鲜鞋亮,就像华尔街的小富翁。
卡尔头也不抬,抓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目光仍落在长面包上:“不要看着我说话。”
受过侦查训练的岳洁马上扭头看着威廉,就像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的着什么:“卡尔,我哥哥邀请你下个月去凡尔赛参加他的酒会,到时候会有很多老兵参加。”
“弗兰克,他还好吧?我恐怕没时间。”卡尔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威廉。
岳洁说:“他很好。这位是威廉,是……”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卡尔放慢了进餐的速度,趁伸懒腰的机会快速向四周瞄了一眼。
岳洁微微撇嘴:“他是我哥哥介绍给你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明白了,再见中国女孩。”卡尔让岳洁先行离开,信任这个词显然对情报人员来讲是最恐怖的威胁。
岳洁站起身对威廉说:“再见。”
“你好,我是威廉。”威廉拿起一份报纸,他将报纸微微倾斜,目光沿着报纸上放打量着卡尔,这是他第一次和法国的情报人员打交道。
“威廉先生,你给我的第一印象糟透了,你每次约会都要带上十几个人吗?”卡尔不满地嘀咕着。
库尼带着四名名老兵守在门外,陶野和菲尔德带着六名老兵占据了餐厅了两个三个角落。
威廉抖了下报纸,微微一笑,像是看到了什么趣闻,他说:“我们必须保证你和岳洁小姐的安全。”
卡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只有三分钟,说吧。”
威廉把一张纸片夹在报纸中间,放下报纸的瞬间将纸片准确甩在了卡尔脚下:“我需要监听这个人的电话。”
埋头猛吃的卡尔开始在口袋里胡乱翻找着什么,钱夹不慎落在了地上,钱夹被捡起的同时写着布莱克名字和威廉联系方式的纸片在他的掌心展开。
卡尔舔着嘴唇上的果酱,沉思片刻说:“没问题。”
“三万欧元。”威廉站起来,用身体挡住抱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纸包,放在桌上,用报纸盖住。
卡尔没有说话,很快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他离开时报纸下面的纸包也消失了。
离开餐厅后,威廉走过一辆黑色青色的雷诺车,朝坐在里面的岳洁挤了下眼睛。
卡尔走出餐厅十分钟后,菲尔德和陶野先后离开餐厅,他们在街道的拐角登上了青色雷诺。
“现在送你回家。”陶野对身边的岳洁说。
“中国情侣,我是不是应该这样做?”坐在驾驶位的库尼把车里的车内镜挪开,对着坐在副驾驶位的菲尔德做鬼脸。
有些在酒吧相识的男女坐上出租车后会迫不及待的亲热,男人递给司机一张钞票后司机会识趣地挪开车内镜。
“他还没给你小费。”菲尔德笑了。
“小心你的脑袋!”岳洁狠狠瞪了库尼一样,她的胸脯快速起伏,还没从紧张的气氛中恢复。
“咻。”库尼低声吹着口哨,启动车子,自从加入黑桃小组以后他的桃花运似乎终结了,先是遇到了只许看不许碰得吉娜,接着是岳洁,小丫头和吉娜一个脾气,一言不合便老拳招呼。
坐45分钟公交车,穿过两条幽暗的街道,卡尔走进了一家还没开业的酒吧。
“啪!”纸包重重被拍在吧台上,它比威廉送给卡尔的纸包几乎厚了一倍。
“五万,那个英国人需要的情报也给我一份。”穿着黑色T恤的壮汉盯着卡尔。
卡尔拿起纸包在手杖掂了掂,撇嘴说:“最少十万。”
“八万,最多八万。”穿黑T恤的壮汉早有准备。
“关系到这里的问题不能用来讨价还价。”卡尔敲了敲太阳穴,转身要走。
穿黑T恤的壮汉拦住他,为难地点头:“成交。”
卡尔走后,穿黑T恤的壮汉拨了一个电话:“卡纳莉斯经理,交易达成,不过卡尔那个老狐狸要了十万欧元。”
卡纳莉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高兴:“没关系,我给你十二万。”
卡尔疾步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经过一家酒类专卖店时他停下了脚步,他拍了拍口袋里的纸包,低声说:“原谅我,卡尔。”
威廉并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复杂,黑桃小组不仅被黑水公司严密监控,同时也被法国情报部门盯上了,他们早对布莱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认为他是美国政府掌控黑水公司的一枚棋子,正当他们准备对布莱克下手时黑桃小组出现了。
法国情报机关现在需要做的是,尽量满足双方的情报需要,在双方的火拼中获得对己有利的一切情报,从而打击美国政府的行为。
卡尔是弗兰克的好友,作为一名忠诚的情报人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少收点钱。
青色雷诺在通往凡尔赛市的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
岳洁双拳紧握,透过车窗看着天空悠悠的白云,忽然呼出了一口长气。
“你好像有点紧张。”陶野说的国语,菲尔德和库尼听不懂,他们同时回头看看,同时保持沉默。
“怎么了?”岳洁横了陶野一眼。
“女子特警大队应该执行过不少任务吧?”陶野对岳洁的表现不太理解。
“不一样,你不懂。”岳洁的心跳得还很快。
虽说岳洁曾是女子特种大队中一名尖兵,参与执行过多次高危任务,但她还是第一次和情报人员接触。生于和平年代,看惯了好莱坞大片的八零后女孩已经把情报人员和詹姆士邦德式的间谍混淆,认为他们是巫师和屠夫的混合体,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稍有不满便会杀人泄愤。
其实卡尔这类情报人员极少涉险,最可能的危险是被其他国的情报机关策反。
第一次和卡尔见面是在海上的游艇,岳洁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卡尔竟会是一名资深的情报人员,这次见面卡尔的衣着和冷漠证明了对间谍的传说,百变,像野兽一样无情。
在女子特警大队时指导员曾经多次提到间谍,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指导员的那句话:“时刻提高警惕,间谍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其实间谍也没什么了不起。”岳洁的心情忽然开朗,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比现在要紧张多了,归队后因犯了黑手指的毛病写了一份检讨。(黑手指:军事术语,指持枪者在非射击时间里将手指搭在扳机上,易引起走火。)
陶野静静地看着她,东方女性特有的微笑和释然让他的心猛然一痛,在他的家乡,那片形如金色雄鸡的土地上,到处都有这种让人幸福的一塌糊涂的微笑。
“挺刺激的。”岳洁像孩子似的鼓了鼓脸蛋,用力拍着座椅,用英文说:“你们想把我送回去?”
六道目光落到岳洁身上,她的明知故问没有得到回答。
“嗨……我,我跟你们一起干怎么样?”岳洁盯着陶野,她一直叫陶野孬种,这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库尼扭过头,朝菲尔德打了声响指:“你说的是阿拉伯语吗?她说的什么?”
“我不是阿拉伯人。”菲尔德身体向下一滑,闭上眼睛,很快传出鼾声。
“我要加入你们,少跟我装傻!”岳洁急了,挥着小拳头又喊又叫。
库尼目光茫然,开着车还没忘了向后伸伸了大拇指:“中国武警够牛逼,会这么多种语言,可惜我一点都听不懂。”
菲尔德鼾声更大了。
“你们太奸诈了!”岳洁只好向陶野求救,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陶野,开始套交情,“倔驴,咱们都是中国人,你在老虎团,我在女子特警大队,再说了,我哥哥特别喜欢你……”
“别!”陶野不能装傻,他紧紧靠着车窗,像要跳下去似的。
“你上次和我老哥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吧?我觉得可以考虑呀,咱们是老乡,我也不想嫁给外国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肥水不留外人田。”岳洁的眼睛骨碌碌转得飞快,眼神不是一般的狡诈。
“别!别!别!”陶野哭笑不得,为了加入黑桃小组,岳洁竟然把以身相许都用上了,虽然她根本看不上自己。
岳洁嘴快噘到天上了:“怎么,本小姐配不上你?”
“这事我不能做主,执行完这次任务,你去找威廉,我一定帮你美言,多多美言。”
“少来。”岳洁上下打量着陶野,“你是突击小组的组长,这点事还不能做主?别让我小瞧你啊,铸就你英雄形象的光辉时刻到来了。”
陶野无话可说,在老虎团的时候每年武警特种部队都会从老虎团解调一些教官或者优秀的特种兵去武警特种部队充当教官,他把几次机会都让了给其他兄弟,有一次还搭上了两条软中华。军营的生活枯燥无味,除了训练就是执行任务,见到女孩比看见熊猫还难,那会有个兄弟第一次见到芙蓉姐姐,立即两眼放光:这个美女是谁啊?
整天和女特警一起训练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天上既掉馅饼又掉林妹妹,但陶野不敢,他深知这些女特警的厉害,倒不是女孩子怕苦怕累,他严格执行训练计划,女子特警大队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铿锵,个顶个是女中豪杰。关键是她们太倔了,都是不达目的绝不回头的悍将,猛妞,这种倔强表现在训练和执行任务时会让教官绝对满意,但放在平时就难办了。
老虎团出去的特种兵都是英雄好汉,女特警都是女豪杰,女豪杰爱好汉的事时有发生,有一次一名女特警趁休假摸到了老虎团,站在大门口点名道姓要见曾经给她做过教官的特种兵,不让见直接把哨兵放倒了。
陶野是个正常男人,从军近十年始终没有女朋友,要说不想那是纯粹扯淡,最尴尬的就是每天起床,阴晴不误顶起的小帐篷,谁不是肉体凡身啊。当然,这是一句笑谈,当兵扛枪不能变成枪,谁都需要知心的人陪伴,陶野不是例外。
岳洁率真可爱,陶野有时候也会偷偷梦幻一下,如果岳洁加入黑桃小组,两人朝夕相伴很多事情就简单了。但是陶野不能,弗兰克把岳洁当眼珠子疼,为了她故意对他们的行动不闻不问,另外身在其中法国外籍军团的陶野不愿岳洁成为佣兵。加入黑桃小组后陶野可以说喜忧参半,他紧握钢枪,和战友们并肩冲锋,继续了自己的从军梦,但是佣兵的佣字决定了佣兵的命运,取人钱财,与人消灾,陶野在加入黑桃小组初期遇到了向儿童开枪的尴尬境地,将来肯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他不愿让岳洁这样纯洁的女孩成为佣兵,看看有时像野蛮般冷酷的吉娜,他无法想象成为佣兵后的岳洁会变成什么样。
在不远的将来,陶野将要面临更加激烈的精神爆炸,这种爆炸是由共和国军人的传统观念和佣兵理念撞击造成的心理撕裂。
“说话。”岳洁眼睛里有了怒意,挑着眉头看陶野。
“先回去跟你哥哥打个招呼。”陶野敷衍着,寻思把岳洁送回凡尔赛市,弗兰克会说服她。
“停车!”岳洁连拍着库尼的座椅,库尼和菲尔德同时回头,库尼不敢在高速路上停车,车速慢了下来。
“陶野,你到底是不是爷们儿?”岳洁双手抱胸,气呼呼地看陶野,“把你当兄弟才让你帮忙,见了我哥哥,他还能让我加入黑桃小组吗?说你孬种还不服气,连这点事都帮不上,太他妈不仗义了。”
瞬间的情绪急变像是晴天劈下了一道紫色的闪电光球,三个男人都傻眼了。岳洁虽说性格急躁,平时待人还是非常客气,从来没见她暴粗口,看她横眉立目哪里还有中国姑娘的温柔秀丽,分明就是野战部队演习前疯牛一样请战的战士。
库尼笑出了声,菲尔德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他们把烫山芋丢给了陶野,陶野又是撇嘴,又是苦笑,来到法国加入黑桃小组后从来没有谁让陶野这么为难,只有岳洁。
陶野说:“还是送你回去和弗兰克见一面,这是借用你,先完璧归赵,加入黑桃小组的事我来说服他。”
“你有把握?”岳洁了解自己的哥哥,不相信陶野,不过语气已经没有那么生硬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不送你回去见一面,弗兰克能把法国翻个底朝天。”
岳洁直视陶野,疑虑重重。
陶野直视岳洁,目光清澈如水。
十几秒的对视让陶野怦然心动,岳洁也在陶野的目光里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还差不多。”岳洁终于笑了,使劲拍着陶野的胸口,“好兄弟,讲义气。”
看到孩子似的岳洁,陶野的脑袋都大了,其实军人的结合不在少数,陶野在伞兵大队有个战友转业后和一名女侦察兵结婚了,他在防暴大队工作,他老婆在刑警队。这小子什么都好,唯独见酒没命,几乎每次有饭局都是酩酊大醉,有一次又喝多了,回家老婆当时就怒了,嘟囔了他几句,他借着酒劲想耍耍户主的威风:“老子爱喝就喝,要他妈你管。”耍威风的代价是沉重的,他看见老婆扑过来,接着就晕了,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手铐拷在了水管上,从此滴酒不沾。
车子驶进凡尔赛市,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伏特加专卖店门前。
“回来了,小洁。”弗兰克像是无声潜伏在酒吧里,听到刹车声就跳了出来。
琥珀色的夕阳泼洒在街道房屋上,身体健壮的弗兰克站在街上,伸开双臂,如同矗立了千年的守护神。
“哥。”岳洁表情极不自然地和弗兰克轻轻拥抱了一下,眼睛上挑,满怀期待地看着陶野。
“弗兰克,谢谢你,这次帮了我们大忙。”陶野向弗兰克,库尼和菲尔德下车纷纷和他打招呼。
“大忙是帮不上,小洁别给你们添麻烦就行。”弗兰克拉开门“进来喝一杯。”
几人走进伏特加专卖店里的小酒吧,岳洁时刻不离地盯着陶野,把陶野盯得浑身肌肉绷紧,像是第一次见岳父的害羞小女婿。
“还顺利吧?”弗兰克招呼众人坐下,吩咐使者上啤酒。
“不喝酒了。”陶野避开岳洁的目光,双手放在桌上,很快就放在腿上,仿佛是身体之外多余的障碍物,恨不得砍下来。
“倔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弗兰克的第一预感是他们在巴黎发生了不测,或者小洁惹了什么麻烦。
陶野傻笑:“没事,一切顺利。”
“真的?”弗兰克不信。
“真的!”岳洁拉着长声回答,她双手扳过弗兰克的脸,他像狮子看到猎物似的,身体前拥。
一脸坏笑的库尼站起身,给菲尔德使了个眼色,两人朝放在酒吧门前的大啤酒桶走去,走了几步,库尼猛然回头:“中国硬汉的麻烦来了。”
“怎么回事?”弗兰克眉头紧皱,在岳洁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看到陶野闭口不语,岳洁又把弗兰克扳过去,对准了陶野:“哥,他有话对你说。”
岳洁走后弗兰克提心吊胆,现在岳洁完完整整回到自己身边,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轻松许多。看到陶野一脸窘相,岳洁一脸期待,弗兰克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倔驴,你真看上小洁了?哈哈,好事好事,一个爷们儿,害什么羞。”
“我?没有!绝对没有!”陶野跳了起来。
“哥,胡说什么呢。”岳洁也急了,脸蛋像闪动的警报器忽红忽白。
弗兰克看看陶野,再看看岳洁,摇头说:“哪是什么事?别跟我绕圈子。”
“说呀!”岳洁急得直跺脚。
陶野看着弗兰克,忽然嘿嘿一笑,旋即机枪速射似的说了一句:“小洁想加入黑桃小组,你不同意就算了。”
说完,陶野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表情之狼狈、动作之迅速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逃!
弗兰克愣住了,半晌才回过味来,看着陶野的背影哈哈大笑。
岳洁也愣了,随着弗兰克的笑容疯了似的追了过去。
“站住!死倔驴!”岳洁一个加速快跑,身体高高跃起,飞脚朝着陶野后背就是一脚。
陶野偏身躲开,拉开格斗的架势,可看到岳洁又羞又恼的小模样不由松了劲,苦着脸说:“你哥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像个泼皮?你还是个军人吗?言必行,行必果,懂不懂!”岳洁平举双拳,朝弗兰克努努嘴,“去,再说一次。”
白鞋,白裙,宛如风中暴怒的莲花,想起第一次在街头偶遇,岳洁就是这身打扮,几下就撂倒了法国割包党。那日,今天,岳洁仍是威风不减,分明是容貌清美的穆桂英挂帅西征。
库尼和菲尔德两人站在门前的大啤酒桶下面看笑话,两人都给岳洁的率真可爱逗笑了,库尼笑着说:“怎么又动手了,没道理啊。”
“你不懂,中国军人喜欢比武招亲。”菲尔德俨然一副中国通模样。
木质大啤酒桶高四名,直径近六米,里面装满了法国黑啤。两名侍者架着梯子爬上啤酒桶上面,放酒的活塞被堵死了,他们正准备修理,看到陶野和岳洁两人的表情,他们也笑了。
“去!”岳洁大喊。
“你哥哥不同意。”陶野声音很小,可怜巴巴地哀求,他原以为岳洁在弗兰克不会继续为难他,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
“去呀!”岳洁右腿微微前弓,陶野稍有不从就又是一脚。
“小洁!不许胡闹!”弗兰克喊了一句,脸上却笑开了花。
陶野不是军团司令官,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岳洁加入黑桃小组,况且他根本不愿让她加入黑桃小组,卷入深渊的黑色漩涡。面前的姑奶奶又得罪不起,左右为难的陶野只好再逃。
“你听我说。”
陶野向岳洁跨了一步,猛然甩头向门口跑去,岳洁早防着他这手,迎面便是一脚,接着和陶野开始贴身搏击,想用祖传的小擒拿俘虏陶野。
岳洁的功夫是祖传,陶野的功夫也是少林正宗,他从小苦练,加上身高力壮,岳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膝盖撞腰,手指叼住手腕向后一兜圈,岳洁乖乖地被陶野抱在了怀里。
“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在伏特加专卖店里炸响。
娇,羞,怒,气,不同的神态幻灯片一样快速在岳洁脸上闪过。
“松开我!”岳洁拼命挣扎,无济于事。
陶野紧紧抱住岳洁,大声跟她商量:“结束这次任务我推荐你进黑桃小组,这总行了吧?”
“不行,不行!松开我!”岳洁用力挣扎着,抬头跟弗兰克求救,“哥,他欺负我。”
“嗯,我知道了。”弗兰克认真点头,屁股一直没离开椅子。
陶野的表情变化并不比岳洁逊色,松开?不行,岳洁非吃了他,不松?也不行,总不能这样抱一辈子。怀里抱着水灵灵大姑娘的陶野进退两难,尤其他的脚好像快断了,岳洁拼命在他脚上跺了十几下。
特种兵是什么概念?临危不惧,处危不惊,陶野是特种兵,很优秀的特种兵。
“你们两个,躲开!”陶野吼了一声,双手较劲,架在岳洁腋下向上一抛,岳洁如同一枚白色的莲花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艳美的弧线,‘咚’地掉进了掀开盖子的大啤酒桶里。
白色的泡沫随着溅出的酒业漫天飞舞,两名使者吓得从上面跳了下去。
“撤!快!”陶野拉着目瞪口呆的库尼、菲尔德,冲出门出。
青色雷诺在街上拉出一道黑烟,扬长而去。
一沉一浮,岳洁抓住啤酒桶的边缘,飞身跃下,正要追,忽然哇地一声哭了。
岳洁穿着单薄的白裙子,几乎完全被啤酒浸透,完全像是T型台上秀比基尼的长腿美模。
这种形象追出去,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倔驴,你……你他妈流氓!”
岳洁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