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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拶子和棍子

他突然开口清场子,秀月、锦纱、程九、张二勇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退下了。谢子璎立刻拱手告辞,经过康安安身边时,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公子静静地看着她,黑色瞳仁里闪过一丝寒意,像匕首上开刃时的流光。他慢慢说:“怎么会和他有关了呢?那可是个死人呀。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康安安迎着他的目光,说:“我也希望自己是疯了,总比天天见鬼好,可能是上次被打得奄奄一息吧,也算是半条腿踩过阴阳界。我侥幸活下来后就多了这个怪症,居然能见到王卿在我眼前走动,他经常在半夜里来唤我,说自己死得很冤枉。”

王卿木然站在吴惠身后,脸上一片死寂,不喜不悲,定定地看着康安安。康安安扫了他一眼,继续说:“他说还有些事情总是放不下,生前受到别人的欺负,迟早要回来报仇。”

吴惠脖子一缩,乌龟似的退后半步。

“我瞧你是得了癔症,或者还是在胡扯,想要为自己开脱,王卿死都死了,还会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夜夜向我哭诉。”康安安也是走投无路,拼死一搏,“他说自己死得很冤,白白受尽耻笑侮辱,但其实一切都是他人的圈套。”

公子沉默,倒是身后的吴惠冷笑起来,说:“一个书呆子,犯了错,还要怪到别人身上,真是可笑可恨。”

“闭嘴!”公子忽然暴怒起来,“谁允许你在这里多话!还不快滚出去!”

吴惠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立刻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公子、康安安,以及王卿的元神。

公子坐在桌前,若有所思,王卿此刻慢慢走近桌边,看着他,目光里又出现那种深深的悲哀之色。

康安安跪在地上,瞧着他复杂的表情,不由心念一动,故意问:“公子,你觉得王卿死得冤不冤?”

他目光清冷地看了她一眼,避而不答道:“你说王卿对你喊冤,他究竟是怎么对你说的?准备要找谁报仇?”

康安安说:“他说自己一直被人欺负,日日不得安宁,后来又被那些人抓住把柄,他就不想活了。他说要报仇,也没仔细说找谁,我猜自然也是找那些害他性命的人。”

公子不响,低头抿了一口茶,才发现杯子已经快空了,他也不准备叫人进来服侍。他放下杯子,叹口气说:“照你所说,他就是十足的孩子气。为了这点小事,值得上吊自尽么,真是糊涂人难免糊涂事。”

王卿一呆,眼睛里满怀凄凉,他只好用眼睛盯着康安安,像是希望她替自己发声辩解一般。

康安安于是说:“他被人欺负得这么狠,难道你是真不知道吗?”

“他是个老实人,性子又呆,口舌上处处落了下风也是正常,难道要我去责怪别人比他聪明机灵?”公子淡笑,“有道是‘犬守夜,鸡司晨’,各人守着各人的本领行事。他自己弱,还不许别人厉害吗。”

他嘴上说得轻松,身后的王卿却是听得脸色一片煞白,身形摇摇欲坠般抖动起来。

康安安忙说:“只是因为他太老实吗?这个府里的人都挺会欺负人的,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譬如今天,我明明没有偷东西,也被栽赃陷害,公子难道觉得这也是因为我自己的错吗?”

“你的事还没断明白呢。”公子提醒她,“赃物、证人俱在,你说他们陷害你,你也是要拿出证据来。”

“我拿不出什么证据,我只知道,这个府里欺上瞒下,弄虚作假,恃强凌弱很严重。”康安安大声说,“不光是王卿,我都被他们欺负得生不如死,不对,我已经被他们打死过一次了!”

公子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的笑容向来如同煦日暖阳,叫人看了心生欢喜,连最下等的奴仆都能从其中感到安全与温柔,可是现在的这抹笑意却透露出几分轻蔑与无情。

康安安瞬间明白过来,失声叫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可你就是不想管!毕竟管束他们比较麻烦,牺牲我或者王卿更容易些,是不是!你根本不想为了一个人去追究一群人。”

“休要胡说。”公子温和地道,“你们这群奴才口角上打的官司,我根本不想知道。但你触犯了家法,就必须受到惩罚,就算是王卿逼你夜里出去找东西,那你箱子里的赃物呢?总不会是什么死人让你去偷的,所以还是不能因此脱罪。”

“所以你还是任由程九他们把我送去提刑院?”康安安提醒他道,“或许我都进不了提刑院大门,在府里就被他们打死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罪孽罢了,我自有家法,绝不能因你几句话就宽宥放任。”公子背着手,走到她身边,悠悠道,“你说王卿夜夜来找你,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怀疑是你把他的秘密说出去的,陈平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受了你的怂恿。以前你趁他毫无防备之时,曾引诱他作了下流的春宫淫词,其实在那时你就早有预谋,就想用这些东西把他逼死。”康安安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他说你喜欢藏着别人的把柄,就算人死了都不肯毁掉。”

这话可算十分冒险,其实王卿根本没有这么想过。即便是他看到了书袋里属于自己的“罪证”,他依然选择相信公子,既然他如此冥顽不灵,康安安决定从公子身上下手,直接捅破这个话题。

果然,公子脸色大变。

沉默了一会儿,他像是惊醒一般,猛地转过头,冲向书架。

从见面时一刻起,任何时候,公子都是文质彬彬,不缓不疾的大家风范,仿佛天崩于面前都能坦然面对。而此刻,康安安看到了一个急怒攻心的陌生人,他身材颀长,伸手正好能触到书桌顶端的那几本伪装的《太平御览》。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把空纸壳扫下书架,打开嵌在墙上的暗门,里面的书袋,当然是没了。

第一次,康安安在他脸上看到了愤怒、恐惧、怀疑、震惊等种种情绪,他白皙俊秀的面庞甚至因为这些复杂的情绪而扭曲起来,蓦然回头瞪住她:“东西呢?”

“我不……”康安安才说了几个字,人便冲过来,平日里那么高洁无双、温润如玉的俊雅郎君,如同市井恶棍般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拖到面前,大声喝道:“休想骗我,你不可能不知道,休想拿死人说事!这个府里从来没有人说过王卿一句好话,只有你帮他说话!你和他肯定有关系,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把我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康安安眨眨眼,倒不是疼痛或者害怕,只是没想到,书袋的作用竟然如此强大,把个谦谦君子瞬间转变成凶残的野兽。那里到底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现在这个凶残的样子,难道就是他真实的本性?

她忍不住斜眼看向站在书桌边呆若木鸡的王卿,心想,你睁大眼瞧瞧清楚吧,这就是你死了都要维护的正人君子!

“公子,你做了亏心事,从来都不会觉得害怕的吗?”

公子的姿势不变,但手指捏得关节发白,他愤怒道:“少说些没用的废话,你这些鬼话也只能糊弄那些目不识丁的蠢货,别指望我会相信。”

康安安叹道:“信不信由你,说不说由我。”

两人森然对视良久,渐渐地,公子松开了手,慢慢站起身。他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般的死寂,完全没有任何与恐惧胆怯有关的情绪。反而是他自己克制不住地心寒颤抖,无法捉摸到她的半分心思,他冷静下来,还是决定换一种方式撬开她的嘴。

“书袋应该是你拿走的吧?放在哪里?不如早些交出来给我,也省得你再受皮肉之苦。”公子背着手,对着空气轻轻道,“我对你一直另眼相待,否则府里这么多的婢女,为什么独独送了你莲花簪?你自己也应该知道的,自从你犯了事后,母亲总对我说,这书房里本来不需要太多侍女。她要我从你和秀月里删减一人,她自然是中意秀月,让我把你尽快卖出府去。但你若对我忠心不二,乖乖地听话,我便只留下你。我知道你和秀月一直关系恶劣,你想必也恨透了她,放心,明天我就吩咐下去,把她许配给府里最低贱、丑陋的小厮,譬如那个打你的张二勇,天天在你面前受苦,弥补你之前所受的怨气。”

康安安呆住,她突然发现公子才是这个府里最冷酷的杀手。人道上善若水,他却是和水一样冷酷无情。秀月再怎么恶劣,终究也是一条人命,况且尽心尽力服侍了他许多年,想不到他不但毫不怜惜,还随时准备下死手作践她。

而他此时已俯身下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手指划过她面颊,延续到下巴处托起,他的唇离着她的脸顶多几寸的距离,齿间吐气如兰:“只要乖乖地听话,你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自问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决不会亏待女人。”

离近了看,他确实是个毫无瑕疵的如意郎君,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上弧度极其柔美,上头一抹水色,诱惑缠绵。似乎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会轻吻上来了,可惜康安安对于男女之事并无感觉,在她眼里,一个美男本质上和一条狗一只猫并没什么不同。尤其在目前这个情况下,她心里充满了愤怒之情,公子还真的不如一条狗。

她想都不想,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根本对你没兴趣。”

公子停止动作,像被人迎面恶狠狠地抽了个耳光,打得面目全非,痛彻心肺。他涵养再好,也克制不住地狂怒起来,指上贯力,指甲直接掐进她柔嫩的肌肤之中,凶狠地与她僵持地了一会,才渐渐地恢复常态,拍拍手站起身:“好吧,那只能找人来问了。”他扬声道,“来人。”

程九和张二勇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最开始只见吴惠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没有公子发话,他们也不敢进来。他们此时听到呼声,立刻垂手而入。

公子指了康安安,道:“这女人另外私藏了东西,你们替我问出来。”

“好咧!”程九喜出望外,大声对张二勇说,“这棍子不趁手,走,咱们一起去找拶子和大棍子。”

从来府里惩戒下人的工具,是分男女两类,棍子也有各自不同的尺寸分量,盖因男女承受力不同,避免闹出人命而已。他这一声“大棍子”,是已经把刑具上到了极致。康安安心头一怵,知道今天自己难逃此劫,非残即死,弄不好真的要换个身体了。

“我猜你也是无意中发现我的暗柜的吧?或者以前王卿对你提到过什么事情,以至于觉得书袋里的东西对我尤其重要,你很怕我因此迁怒于你,是不是?”趁着房间里没人,公子再次仔细地劝她,“其实那东西只是我自己的收藏品,落在别人手里根本不值一文,散布出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别怕,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你把书袋交出来,保证里面的东西都还在,我就饶了你这次,替你打发了秀月。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卿,别忘了他活着的时候,事事以我为重,如今他虽然死了,心里定也是维护我的,你若一味拂逆我,就是叫他死不瞑目了。”

康安安早已看透他的本性,此时平静地看着他道:“你真会挑拨离间,明明得益人是你,偏要说得是为了帮别人的忙。或者干脆撺掇我们自相残杀,你在旁边观赏看戏,你就喜欢做这种事,对吗?”

“看来你对我误会至深呢。”公子轻叹,“又或者是因为觉得自己特别出众,特别入我的眼,所以才敢对我放肆了吗?”

“不,你从来没有对我好过,你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好。我们都是你故意挑出来充当靶子的,引得其他人眼红争斗的饵。就像以前的王卿,你明明看不上他,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偏偏你还要骗他以为自己对你很重要,你当面夸奖他,其实却半点都不关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变着法子鼓励陈平他们暗地里捉弄欺负他。公子,你真是好手段,一定特别喜欢看我们这群小人物为了你的几句话打到头破血流吧?其实在你心里我们贱若蝼蚁,可以随便弄死,甚至还不用脏了你自己的手!”

“闭嘴!”公子终于生气,“别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王卿早死了!你必定是知道他的许多事情,又怕我把你送交官府,才借着这个话题大做文章。等会他们带了刑具来,看你还能说得出什么废话!”

“扪心自问,王卿的死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公子像是觉得很好笑,“我王稽昭从来尊上怜下,宽容大度。而你们这些下等贱民,聪明些的比如陈平吴惠,愚蠢可笑的就是王卿之流。这些人整日勾心斗角,费尽心机地想要往上爬,一个个丑态百出,连我的衣角都不配触到。譬如你此刻给我凭空按了许多罪名,哪一件是能说得响的?倒是你自己罪状确凿,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立刻就能上报官府……”

他侃侃而谈,像是这话早已烂熟于胸,随口便能吐出来。康安安注意到一旁的王卿浑身剧烈一抖,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似的。他本已惨白的脸上五官早已挤成了个哭相,眼里满是凄凉无奈。

她叹了口气,又冷笑起来。

公子自然听到了,暴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看似句句在理,实则用歪理带坏了府里所有的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如出一辙的杀人不见血。你看似温文尔雅公正严明,他们也似乎都是有理有据奉公守法。最后死掉的都是我和王卿这样懂手段却不会做假的老实人。很好很好,确实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别说官府,就算连阎王爷都拿不到你们的错处。厉害呀厉害!”

程九张二勇乐颠颠地拿着刑具回到书房,却发现房间里的两个人态度颇为诡异。跪在地上的康安安面带笑容昂首挺胸,而素来从容的公子却气到面色发白,手都在发抖。

“公子?”程九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问,“我们可以动手了吗?”

“动手!今天一定要把她的嘴撬开。”公子一拍桌子。

康安安把心一横,大不了再死一次。而王卿听了刚才她和公子的一番对话,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像被雷劈了似,此刻见到她要动刑,脸色都发绿了。

他就是再蠢也该知道自己在公子心里是个什么东西了吧!康安安心想,而她如此拼命就是为了要把他心中奉若神明的公子拉下神坛,用力把这个傻孩子敲醒。

程九张二勇解了康安安的绑绳,取出拶子把康安安的十根手指套进去,两人一手拉一边,把眼看着公子,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用力紧收。

公子看着康安安,眉眼间藏了许多话,说:“还是说出来吧,免得再受钻心之痛。”

康安安却瞧着王卿,眉眼间藏了更多的话,说:“我瞧府里像个怪圈,上头一句话,下面的人便你追我赶,费尽心机地折磨别人。这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尊卑有序,内心却种种邪狞狠毒,不仁不义。活着的时候你不懂,难道死了还不明白?枉你读了那么多书,这个道理都参不透?”

王卿听得拼命摇头,然而身体像不受控制般,脊背渐渐滑下去,终于绝望地在房间的角落抱头缩成一团,浑身抖得如同暴雨下将落的树叶。

程九张二勇却听得面面相觑,觉得这女人真的疯了,对谁在说话?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子猛地一拍桌子,喝:“收!”

两人同时用力,康安安只觉得手上一阵剧痛传来,俗话说十指连心钻心的疼,她猝不及防,不由“唉哟”一声叫出来。

公子仔细地看着她痛苦至扭曲的脸,不知为何,眉宇间竟有些迷离的意思。他用力咬着牙,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等了好一会,才一敲桌子,说:“放!”

程九张二勇收了力,康安安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顷刻间就肿了起来。这些疼痛她能忍得住,可管不住血肉之躯的变化。

公子命程九两人又退去门口外,自己过来检查她手上的伤,拉着手臂抚摸着粗肿的手指,眼里竟有一丝奇异的温存,他低声说:“痛成这样,还不讨饶?”

康安安不说话,又看了一眼王卿。他虽然不敢看她,可分明听得到所有的动静,这令他发出了垂死的小动物般的哀求声。

而公子盯着康安安受伤的手,忍不住轻轻地笑,猛地手指用力,康安安顿时浑身一阵颤抖,皮肤上爆跳出层层鸡皮疙瘩。公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反应,眼里浮起潋滟水色,像是寻常男人动了情似的,柔声说:“想不到你如此熬得住疼痛,怪不得上次都没有被打死,果然是与众不同,这倒叫我又有些舍不得了。”

此刻他的脸只有她能看到,清秀洁白的两颊上淡淡红晕,眼底的柔情蜜意竟是比刚才还多了几分,呢喃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以前只觉得你简单有趣,没想到你连骨肉都如此强硬,受了再大的伤也能撑得住。”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的用力并没有停下,并且拗着她的手掌弯成个奇怪的角度。康安安痛到眼前金星直冒,另一只手用力抠着地面,浑身的汗水把里衣都湿透了。

“你……你居然喜欢这样折磨人!”她挣扎着说。

“不错,我喜欢这样,我也喜欢你被折磨后凄惨的模样。自从王卿上吊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么喜欢过了。”公子浅笑,贪婪地低头看着她额头的汗珠,听着她喉咙口的轻轻呻吟声。康安安到了这个时间终于无法克制住,人受痛到极限后压抑产生的声音在他听来,总是美妙胜过世间一切音乐吟唱。

府里总会有婢女小厮受罚,一般的男子十几棍就能晕厥过去,女子更是一拶子便惨叫着倒地不醒。因为人的精神比肉体更脆弱,能苦苦挨到用刑结束的少之又少。对此,公子内心一直有个小小的遗憾,总觉得不大过瘾。

而康安安元神太过强大,熬刑的时间也比正常人更长,她是能清醒着等施刑者停手的人。

他终于松开手,却是自己也觉得累了,心口咚咚直跳,同时深深地自胸中舒出口长气,无比满足。要不是顾忌着门口有人,他简直想扑过去掐她咬她用力挤压她,而她一定不会动不动尖声大叫,或者痛到晕倒,这女人骨骼清奇真是太难得了。他改变了主意,决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死掉,得把她留在身边慢慢虐待慢慢享受才好。

“还是那句话,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我就让他们停手。提刑院那里你也不用去了,剩下的事情我再和你从长计议。”他温柔至极地对她说。

到了现在,他还在引诱她,还在劝她服从。 H2LF8Ev2sjH0M1gRw3MqpPX4hLhE8Ro43Jz/ZAB2bafxL+q2hTpQe4hExe5cgV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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