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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顿·米勒把行业报道丢到一边,完全看不进去。他坐在椅子上转向窗户。一小时后要跟格雷戈里·奥斯汀吃午饭,他对此毫无头绪,事先并没征兆或提示,只有该死的一通电话和格雷戈里的秘书不近人情的声音。目前为止,收视率变化无多,新闻部依旧垫底。不过新来的安迪·帕里诺一周前刚从迈阿密赶来,不得不承认,他给节目带来了全新的角度。算了,那是新闻部的苦恼,他有自己的苦恼:他的综艺节目被砍了,被格雷戈里精心挑选的《西部》(Western)所替代。那节目指定能火,所以他决心自己再做一档王牌节目,挽救本季收视率。这就是为什么过去这一周里,他每晚都跟两位编剧和一个叫克里斯蒂·莱恩的十八线歌星混在一起。

上周,他误打误撞进了“酷吧”酒吧,为的是去找一位喜剧明星——克里斯蒂不过是个配角。起初,丹对这位四十好几的三流歌手完全没放在心上,他看着就像个在科尼岛(Coney Island) 卖唱的。丹哪儿认识这个破落户。不过,看着看着,他渐渐生出个主意。突然,丹转向随行的两位编剧西·海曼和豪伊·哈里斯说:“我找的就是他!”他知道人家都以为他在说醉话。但第二天早上他差人去叫他们,告诉他们,自己想给克里斯蒂·莱恩拍一集试播。众人面面相觑。

“克里斯蒂·莱恩!这人就是个臭要饭的,早过气了。”西·海曼说。

豪伊也插嘴道:“‘康科德’(Concord)或‘格罗辛格’(Grossinger)哪怕在淡季都不会请他演。你看没看《综艺》(Variety)上酷吧的节目单?克里斯蒂连名字都没出现。酷吧的舞娘都穿得比他体面。最多也就是《纽约》邀请大明星,找他当当临时替补。还有他那老掉牙的爱尔兰民谣——”豪伊忍不住翻白眼。

西补充说:“而且,这人看着就跟我那个阿斯托利亚(Astoria)的查理叔叔似的。”

“这正是我想找的人!”丹坚持说,“人人都有个心爱的查理叔叔。”

西摇摇头:“我讨厌我的查理叔叔。”

“把包袱留着到节目里抖吧。”丹回答。西对克里斯蒂长相的评价一语中的,他看着过于普通,很适合做家庭类综艺。西和豪伊逐渐接受了这个想法。这两位顶级编剧原本只跟老牌明星合作——三个月前,丹跟他们各签了一年期的合同请他们帮忙开发新节目。

“让克里斯蒂主持,”丹解释说,“组一支团队——歌女、旁白、小品,利用好克里斯蒂有磁性的嗓音。闭眼睛听,这老家伙倒蛮像佩里·科莫(Perry Como) 。”

“我觉得更像凯特·史密斯(Kate Smith) 。”西说。

丹笑着说:“时下是最恰当的时机。电视节目的潮流也是循环往复的,《不可触犯》(The Untouchables) 之后,后来者疯狂跟风,是时候推一档合家欢节目了。三流明星克里斯蒂·莱恩在综艺界毫无名气,算是新面孔。每周再请个明星拉收视率,这节目不火都难!”

正如其他大多数艺人一样,克里斯蒂·莱恩也是从演滑稽剧开始的。他会跳舞、唱歌、讲笑话、演小品。他全力以赴地跟丹和编剧一起打磨这档节目。丹猜他大概四十岁。他有一头稀疏的金发,一张又大又质朴的面孔,中等身材,已经开始长肚子了。他的领带过于俗艳,夹克的翻领太宽,小指的钻戒太大,袖扣足有啤酒瓶盖儿那么大,但丹感觉到他可以把这个花枝招展却多才多艺的家伙打造成讨喜的角色。他工作起来不知疲倦。无论被请去哪座城市演出,他都会四处联系设法在附近多接几场俱乐部的演出。他的所有家当全塞在两只衣柜式旅行箱里,在纽约的时候他就住阿斯特酒店。

过了一周,这个节目的概念初具雏形,连两位编剧也彻底接受了。他们并不打算改变糟糕的领带和宽大的翻领——克里斯蒂认为自己穿得很好看,他喜欢那些土得掉渣的领带。丹告诉他们这也是他的特色,替他选些好歌,要允许他维持自己老土的风格。

上周,丹曾给格雷戈里发过一份节目概述,莫非午餐要聊这个?但格雷戈里不会花费一顿午餐的时间给试播开许可证。他只会要么派人传话说继续做着……要么直接毙了它。希望格雷戈里这次能开绿灯。毕竟,花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还是没结果,那真是要崩溃了。一想到在阿斯特酒店烟雾弥漫的套房里的那些夜晚他就头疼。克里斯蒂抽着廉价的雪茄;从酷吧或“拉丁区”请来的舞娘们耐心而无言地久久坐着;读早报;等克里斯蒂写段子。还有那俩跟班儿——克里斯蒂带来的两个所谓的“编剧”,埃迪·弗林和肯尼·迪托。他们本是来帮克里斯蒂写段子的,但目前为止他们俩一直在当跑腿的。“喂,埃迪,去买杯咖啡。”“肯尼,房间打扫了没?”在克里斯蒂的世界里,一个人的重要性体现在有没有人供你使唤。通常情况下,他每周只给埃迪和肯尼一人50美元,要是他们写得顺就多给点儿,他们还必须“跟好咯”。他带着这两人去看夜总会开幕,看赛马,看巡演……现在,克里斯蒂说了:“这俩孩子必须以编剧的身份参与到节目里,每周一人200美元。”

丹偷着乐,这种大型综艺节目每周多花个400美元预算简直是小意思,还能卖克里斯蒂一个人情。主创还是西和豪伊,只不过需要在片尾多加一段小字,小事一桩。当然了,现在谈试播还早,不过,只要格雷戈里给了试播许可,八月前就能录完。他还准备把节目做成直播——同时录下,后续还可以重新播映。直播更省成本,而且一旦节目火了,丹就成了有“先见之明”的天才。

他越想越美,突然,又想到了午餐,口腔溃疡又犯了。午餐到底是怎么回事?

12:25,他踏进电梯。电梯员按下顶楼键。丹曾说顶楼也代表“变电所”。这个绰号在高管中广为流传。在顶楼,一个人可以被捧上天,也可以瞬间变得一文不值。无论是哪种,他都准备好了。因为刚刚接完电话后,他已经服了两片镇静剂。

他直接走到格雷戈里的私人餐厅。那里摆着三人份餐具。罗宾·斯通进来时,丹正抽着烟。格雷戈里走进房间,示意他们两个坐下。

午餐从简,格雷戈里又开始吃轻食了。格雷戈里雇了个大厨,以前在巴黎的马克西姆餐厅(Maxim's) 干过。可跟他吃饭,你永远猜不到会吃到什么。说不定哪天过来,能享用到奶酪舒芙蕾和法式薄煎饼。即便酱汁会刺痛溃疡,但对味蕾来说是极致享受——这种好运气通常来自格雷戈里读了一则同龄人死于飞机失事或罹患癌症之类的灾难新闻。这个时候格雷戈里烟也不戒了,开始大吃大喝,不再忌口,说着:“管他的,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先来呢。”就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直到哪天又听说某个同龄人心脏病发作,于是又开始新一轮轻食运动。本轮健康运动自格雷戈里上回消化不良始。

一开始就是随意聊聊,几支球队对阵洋基队的胜率啦,天气对高尔夫球成绩的影响啦。恼人的四月天总是先热得要命,然后温度突然骤降到几摄氏度。

丹默默地吞下葡萄柚、两片羊排、四季豆、西红柿片。他放弃了布丁。他好奇罗宾·斯通在想什么,但此时最该同情那位大厨,他的才华正被格雷戈里的健康运动所荒废。

格雷戈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开始讲述自己的人生路。他把IBC的故事从头到尾给罗宾说了一遍,包括它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他早年是如何努力打造出这家全新的电视公司的。罗宾用心聆听,偶尔提些有价值的问题。聊着聊着,格雷戈里竟称赞起罗宾得普利策奖的事情,甚至引述了他过去发表的几篇专栏文章。丹不免有些惊讶。这位老汉多器重罗宾·斯通啊,竟做了这么多功课。

当格雷戈里叼起未点着的香烟时,丹明白,这顿午饭的真实目的要来了。

“罗宾有些很棒的想法,”格雷戈里豪爽地说,“会做成电视节目——所以今天我请你们两位过来,丹。”然后他像父亲一般慈爱地看着罗宾。

罗宾斜倚在桌上,看着丹,开门见山:“我打算开一档节目,叫作《深度》(In Depth)。”

丹伸手摸烟盒。罗宾并非征询,而是通知。他轻轻敲着香烟。事情很明白了。格雷戈里已经同意罗宾开干了,只是象征性地请他裁夺。他理应点头说“挺好的”。他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点了烟,深深呼了一口。吐烟时,配以真诚的一笑。“好名字,”他轻松地说,“讲什么的?十五分钟新闻?”

“半小时。暂定每周一晚十点播出。”罗宾答。

(浑蛋,连时间都定好了!)丹稳住声音,转向格雷戈里:“那个时段排了新做的《西部》。”

罗宾无情地打断:“奥斯汀先生认为应该换成《深度》。把新闻媒体向黄金时段延展,再加一档新的新闻节目,可以体现IBC的正直。《西部》随便放哪儿都行。”

“你知道这样会损失多少钱吗?《西部》结束后本来可以跟个便宜的游戏广告。”丹对着罗宾说,借着对格雷戈里负责的态度。

罗宾回答说:“《深度》结束后,也可以接你的黄金档广告。”

“绝不可能,”丹冷冷地说,“赞助商对长达半小时的新闻没兴趣。”(为什么格雷戈里只是干坐着,让自己一人对付这个顽固的书呆子!)

罗宾不耐烦了:“我不懂销售。这个你留着跟销售部操心去吧。我在IBC的职责是振兴和扩大新闻节目的影响力。我对这个节目有信心。我会出几趟差,给IBC《深度》带来几场采访,涉足时下最前沿的国际新闻,也可以去纽约或洛杉矶以外的地方做几场直播报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做出一档高质量又好看的新闻节目。”

丹惊了。他看向格雷戈里求援。格雷戈里置身事外地笑了。

“什么时候开播?”丹问。这太不可思议了,不可能是真的。

“十月。”罗宾答道。

“在那之前你都不出镜了?”丹问,“七点档新闻呢?特别报道呢?”

“我打算今年夏天报道全国代表大会。”

“你带上吉姆·博尔特吧。他的脸很有名,1956年全国代表大会,他报道得很出色。”

“他报道得很差劲,”罗宾冷冷地回答,“吉姆适合播七点档新闻,但报道全国代表大会死气沉沉的。我自己另组团队。”

“有想法了吗?还是又要玩儿惊喜?”丹问。

“计划得差不多了,”罗宾对格雷戈里·奥斯汀说,“我会组个四人团队。成员有斯科特·亨德森、安迪·帕里诺、华盛顿的约翰·史蒂文,还有我。”

格雷戈里总算开了金口:“为什么选安迪·帕里诺?他没有政治倾向。他在迈阿密做得不错,不过做全国代表大会嘛……”

“正因为是全国代表大会。”罗宾回答说,“安迪跟鲍勃·肯尼迪是大学同学。”

“所以呢?”丹问。

“我认为杰克·肯尼迪会当选民主党候选人。安迪和肯尼迪夫妇的交情可能会帮我们开到后门。”

丹笑了:“我不觉得肯尼迪有机会当选。他1956年就曾败选副总统。今年的候选人肯定是史蒂文森。”

罗宾盯着他说道:“顾好工期成本和收视率,丹。这个你最懂。政治和新闻则是我的专长。史蒂文森是不错,但这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他只能陪跑。”

格雷戈里插嘴了:“丹——!我建议让罗宾做《深度》试试。表面上看是做收视率,其实是打名气。如果罗宾通过全国代表大会报道能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那么这档《深度》就可能卖得很好。”

“你觉得自己赢得了克朗凯特、亨特利和布林克利那几个名嘴?”丹禁不住冷笑。

“尽力而为。有了安迪·帕里诺,我没准儿能采访到杰克·肯尼迪。要是他拿到了提名,就等于《深度》有了精彩亮相。到那时,尼克松先生也会乐得接受我的采访。”

“好吧,”丹大声说,“还是候选人咯——所以有两期了。还有吗?还打算做什么?我看,到目前为止,这节目就是政治候选人的宣传平台。”

罗宾笑笑:“我还要去伦敦采访一些英国的超级明星——比如保罗·斯科菲尔德(Paul Scofield)、劳伦斯·奥利弗(Laurence Olivier)。然后和同等地位的美国明星做比较,比较不同的态度。五月,玛格丽特公主要下嫁托尼·阿姆斯特朗·琼斯(Tony Armstrong-Jones) 。我有个朋友在UPI ,他是托尼的密友,我争取给托尼做一期采访。我计划下周动身去圣昆汀,看看能不能采访到卡罗尔·切斯曼(Caryl Chessman) 。时间暂定5月2日。”

“他肯定会被重判。”丹厉声说。

“不见得,”罗宾回答,“当下,公众对死刑的反对情绪越来越强烈。在这方面做一番文章很有必要。”

“这类话题争议性太大,”丹抗辩道,“你的选题都太偏了。观众才不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罗宾咧嘴一笑,但丹看懂了他眼中的不屑:“我认为你低估了观众。”

丹强压怒气,又掏出烟盒。他点了一支,明显服软了:“我认为,你的这些想法很大胆,也很有创新精神。但你去打倒风车 的时候,我得跟赞助商们搏斗,做好节目,还要担心收视率。在你开始冒险之前,我们应该先搞定几个赞助商——毕竟,咱们公司讲究团队合作。你不能自顾自做得风风火火,留我给你兜底。我很欣赏你的精神、你的热情,可你看过NBC、CBS和ABC的节目表吗?我们得有拿得出手的综艺跟他们竞争。”

罗宾的声音像冰柱一般戳过来:“我不是来舔你屁股的。我来这儿是要把新闻做起来。可能你的任务是坐着看其他广播公司火了什么节目,然后抄一份作业。那是你的路子,不是我的!”

格雷戈里·奥斯汀的眼睛闪闪发光。他起身拍拍罗宾的肩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我要创办第四家广播公司的时候,也是带着这股子冲劲儿。我离经叛道,横冲直撞,把质疑的声音统统抛在身后。大胆干吧,罗宾!我让商务部给你批经费,你就拿出节目给我看。别的问题交给丹和我。”

罗宾咧嘴一笑,朝门口走去:“我这就开干了,奥斯汀先生,我时刻向您汇报。”然后他走出了房间。

丹仍然坐在桌子旁。他晕乎乎地站了起来。格雷戈里·奥斯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这小伙子不错。”格雷戈里说。

“不知道做事怎么样。”丹回答。

“肯定行!哪怕不行,至少他在行动。明白吗,丹?我觉得,我刚刚把业内最能打的良将收到了麾下。”

丹告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克里斯蒂·莱恩的节目大纲就摆在桌上。突然之间,整个想法都显得好苍白。罗宾·斯通钢铁般的傲气使人泄气。但他还是拿起电话,打给西和豪伊,约在四点开个会。该死的——《克里斯蒂·莱恩秀》只许成功。《深度》必将一败涂地。格雷戈里不是喜欢行动派吗,行啊,他也要行动了。也许比不上托尼·阿姆斯特朗·琼斯或肯尼迪,也许《时代周刊》(Times)并不看好,但他绝对会做出一档大火的商业节目,收获亮眼的收视。最后,股东们认的还是收视,就让收视率说话呗。威望赚不来分红,收视才行。

他找来西和豪伊,足足聊到七点钟。放他们走之前,他要求他们十天后拿出一份脚本——而不只是提纲。

编剧们走后,丹突然很想喝一杯。走吧。他走到“21”,站在吧台前。常客们都在。他朝他们点点头,点了双份苏格兰威士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并不只是因为罗宾这家伙的态度,他细细回想,也不是因为格雷戈里对罗宾那么器重。格雷戈里对人向来忽热忽冷。只要收视率持续几周低迷,他自然会对罗宾·斯通冷淡了……不,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把对话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想不到。他又点了一杯双份,然后又细品了午餐会面时的每一个字,甚至格雷戈里的创业记。他有种感觉,只要能想起来,就能找出问题的关键,也就会晓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与罗宾的决斗已摆上了台面,时间将证明自己会笑到最后。他会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可就在刚才,他明明察觉出更大的危机,却把它搞丢了。

他想到了埃塞尔。要不干脆再让她来家里爽一发。和埃塞尔一起,不必费心取悦她——甚至可以说,她一上来就发着骚。他不禁沾沾自喜。但心里怎么着还是不痛快,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绝对跟罗宾·斯通有关。他又一次从头至尾回忆午餐会,一直回忆到罗宾离开的那一刻:“我这就开干了。”丹狠狠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摔。酒保赶紧彬彬有礼地上前擦干净水渍,又替他倒了一杯,递给他。丹端起酒。想起来了!罗宾出去时说的是“奥斯汀先生,我时刻向您汇报”。

向您汇报,向奥斯汀先生!

罗宾·斯通应该向自己汇报才对,我,丹顿·米勒。丹顿·米勒才向奥斯汀先生汇报。那个浑蛋,直接越级,跳过自己,向格雷戈里汇报。格雷戈里居然也同意了。行,这么搞是吧。《克里斯蒂·莱恩秀》必须做好做强,不争馒头争口气。

他出门径直走向电话亭,找埃塞尔·埃文斯。

“要不要来我家?”他问。

“我不是应召女郎。”

“什么意思?”

“我还没吃饭。”

“好,P.J.见。”

“纽约没别的饭店了?”

“亲爱的,”他软了下来,“这都八点半了。我不能熬夜。下周,你选地方,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你保证?”

“我拿我的尼尔森收视率发誓。”

埃塞尔笑了:“好吧,我换条裤子。”

“换裤子干吗?”

“每回见别的女孩儿到了九点才灰头土脸地进P.J.,一脸失落的样儿,就知道她准是在‘瓦赞’或‘殖民地’碰了一鼻子灰。但假如她是穿着便服来的,说明是自愿来的。”

“你懂的还不少。”

“是啊,你不也是吗,大佬。”

他笑了,不想再多废话:“好吧,埃塞尔,半小时后见。”

他回到酒吧喝完了酒,看了看手表。勾搭埃塞尔已经够糟了,不能再让人知道自己在等她。他又叫了一杯酒。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是苏西·摩根。天啊,她怎么这么漂亮,还这么精神。

“丹,你知道汤姆·马修斯吧?”

面前站了个浅棕色头发的大个子。名字很耳熟。知道了,他刚到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法律部就职。还是全国广播公司来着?

这大个子手劲太大了,差点儿把他的手捏碎。天哪,他怎么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活力!

“丹,你瞧!”苏西伸出手。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一枚蒂芙尼的戒指,上面镶着一颗玲珑的钻石。

“哟哟哟,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晚!”她说,“他刚刚求婚了!我们断断续续约会了一年,最近三周确立了关系。你说,是不是很棒,丹!”

“太棒了,我请你们喝一杯。”

“不啦,我们在楼上跟汤姆一家吃饭。听说你也在,想先来跟你分享。”

“那你什么时候离职?”丹问。

“我不想离职呀。除非你想赶我走。我们六月份结婚,然后休假度蜜月。我们都还有两周假。而且,丹,我很愿意一直为你效劳,除非哪天怀了宝宝。”她脸红了,爱慕地看着身边的那个巨人。

“没问题!”丹点点头,“想要什么结婚礼物,回头我送你。”

他目送这对璧人离开。这两人怎么会开心成这样,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但他手握权力,权力就是他的幸福所在。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他都要把《克里斯蒂·莱恩秀》做好。到那时,罗宾·斯通就会跟《深度》输得一败涂地。届时,新的新闻部总裁就该换人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妈呀,十点了。他赶紧买了单,先前的酒劲突然上来了。他随即打了个车回家了。埃塞尔还在等自己。那又怎样?他只想上床睡觉。叫她等着吧,用不着跟婊子解释什么。她就是个贱货——而自己,是个狠角儿! hn1wAPNa1/ZhwEovSFv1S3H1H/GMlI7p1Wrl/yjehdfTkzgpfCPf4s23Xv4sK0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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