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郭一鸣扬声开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日盛会,现请诸位各执一副对联的上联,以文会友,以示才情。先对对子,再报家门。如果对不上,那就抱歉,无法正式参加此次盛会。”
郭一鸣话落,便有好些书童端了托盘出来,一个长方形的漆盘上放着一叠宣纸,以蜀锦覆之,每一张宣纸背面都有一个对联,翻过来就能看到,对出下联才能算是有了正式参与文会的资格。
苏锦抒抬眸,那托盘上的对联数量或三或四,想来是按照家族参与文会的闺秀之数准备好的。
每个家族中的嫡长女都接过了托盘之后,书童离开了会场。
等到了苏将军府时,不知是在意将军府的教育,还是苏锦抒出场时的惊艳,在场不少公子小姐都起哄,问苏锦抒姐妹三人谁先来。
按照规矩,按嫡庶长幼顺序拿对联,苏锦抒却注意到郭一鸣笑得颇有成竹在胸的意思。
她美眸微眯,很快便明白了个中缘由,只怕这第一联有些问题,如果不想让她在文会上扬名,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根本没有资格正式参与这场京中文会。
苏锦抒看了看面前从左到右三张对联,略一思考,拿走了最右边那一联,也就是第三联。
“韵儿,”苏锦抒提点了一句,苏锦韵便拿到了第二联,至于第一联,苏锦抒笑地更加明媚,“柔姐姐,请。”
苏锦柔自然知道第一幅对联有些情况,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她只感觉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
苏锦柔扬起一抹笑意,“我朝嫡庶尊卑分明,早前妹妹体弱,不曾在京中各大宴会中出面,只是这一般而言,最左边的才是第一联,也是妹妹你该拿到的。”
苏锦柔说着,就要和苏锦抒手中尚未打开的纸条做个调换。
看到苏锦柔的反应,苏锦抒越发肯定了对联中的问题,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啊,还有这个规矩吗?我竟不知是如此,不过既然拿了,那便如此吧,总不好让外人看了我们将军府的笑话去。”最后一句话,苏锦抒压低了音量。
不过却让苏锦柔想到了离府之时老太君的嘱托,便难得没有开口反驳。
苏锦抒笑得带了几分诚意,“柔姐姐,早先在府上时,姐姐你就处处争先恐后,给我和三妹妹做表率,那么依抒儿看,不如,就柔姐姐先来吟诗作对吧。”
一句话,既暗示苏锦柔在将军府不顾嫡庶尊卑处处争抢,又表现出来了苏锦抒的大度能容。
苏锦柔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只是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来,“这就是妹妹的错了,如今妹妹身体大好,我朝嫡庶尊卑有别,还是妹妹先来的好。”
苏锦抒就在等这句话,当即打开自己手中的对联,如珠如玉的声音空灵,“那妹妹就献丑了。上联是,水仙子持碧玉箫,风前吹出声声慢。”
苏锦抒一念出来,大家都愣了。
奇怪,刚才没有人遇上这么难的对子,怎么这个这么难?不仅是要对上名字,还要对上颜色,更重要的还有平仄和韵脚。
苏锦柔蹙眉,她有些头绪,因为这个对联,她曾经和郭一鸣商讨过,脑中已经有了一些灵感。
心底不由冷笑,苏锦抒,你就算抢我的对联又能怎么样?只要我抢在你前面对上,再把第二副对联给苏锦韵,你还是得乖乖地再对一次,还是会拿到那一联千古绝对。
但还没等苏锦柔想到下联,就见苏锦抒款款一笑,“我的下联是,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走来步步娇。”
对仗工整,才思敏捷。
“妙啊,水仙子对虞美人,相得益彰啊,当真不错!”
“不仅对的好,而且还才思敏捷,这么快就对出来了,佩服佩服。”
“我还连点思路都没有,这位姑娘就已经对出来了,当的起才女二字!”
……
文会众人纷纷鼓掌喝彩,赞叹其文词之才华横溢。这其中不乏一些才名卓绝之辈,但是像苏锦抒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对出来的,不过尔尔。
苏锦柔先是一愣,随后心底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自己听过这个上联,都没苏锦抒对的快,她竟然比自己更有文采。
同时也对苏锦抒更加憎恨,本来是她的风头和赞美之词,全被苏锦抒抢了去!
郭一鸣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锦抒反应这么快。
等众人的声音弱了下去,便见那对联又重新被苏锦抒折好,放入了托盘,“京城苏府苏锦抒,行二,见过诸位公子小姐。”
这是文会的规矩,对完对联,自报家门。文会不比其他,不知道名字,怎么能够扬名。
这些规矩苏锦柔从别处学来,却都没教苏锦抒,没想到她竟然全知道,一举一动,恭谦有礼,端的是大家风范。
“锦抒,你……”苏锦柔想责怪她,但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却又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只得强颜欢笑说道,“锦抒真是让姐姐刮目相看。”
苏锦抒略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掩下眸中的讥诮,仿佛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算计,腼腆说道,“柔姐姐过奖了。韵儿,该你了。”
苏锦韵展开第二联,声音带着女孩家特有的软糯,又因年纪尚小,更显女孩家的娇憨,“上联是,福如东海长流水。”
这对联简单的刚刚蒙学的小儿都能对的上,苏锦韵不用思索就说出了下联,“我出下联,寿比南山不老松。”
“让苏三小姐遇上这副对联,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江瑟谷不吝赞赏,当日同世子前去赏花下棋,同苏三小姐的一番交流,她便知道,这人或许不及她嫡姐聪慧,但一定也有过人之处。
苏锦韵抬眸看了江瑟谷一眼,便躲闪开来,“京城苏府苏锦韵,行三,见过诸位公子姑娘。”
苏锦抒总感觉哪里有些问题,但却说不上来,“柔姐姐,该你了。”
苏锦柔自然知道第一联有问题,但是现在,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那张宣纸,“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不会想到,这只是文会的开场戏,却出来了一副千古绝对。
苏锦抒则心想,果不其然,他们故意使绊子。
千古绝对,顾名思义就是千百年来都没有人对得出下联的对子。文会的开场戏一般都难度很低,只是一个形式。出了这么难的对子,确实有刁难人的嫌疑。
“郭一鸣,千古绝对都弄出来了,你是故意要把谁拦在门外吗?”
此人叫做萧子耀,长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京城人氏,出身显贵,萧家是太后娘家,他祖父是太后的亲弟弟,而他本人是萧家嫡长子,自幼被娇惯的无法无天,自命风流。京城中各大世家对这位贵公子哥自然只能捧着,这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他说话从不给人面子,就像现在,倒不是他跟郭一鸣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