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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陆有雪国,三月雪纷飞

未落雪前,清风吹过,缱绻的风留下丝丝缕缕的印记。当雪花“簌簌”落下,覆上层层积雪,日本这座海上飘摇的岛啊,就开始弥漫着纯净萧寂的氛围——“万径人踪灭”。《小王子》中说过:“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的某一个地方藏着一口井。”沙漠的井是珍贵的期盼,才使人强忍风沙。而当你顶着风雪翻过日本的一座座山丘,眼前却是一片汪洋泽国,使人绝望。日本式海洋气候下,带着水汽的海风拂过,馈赠给他们冰清的雪花,打造出一个安静雅致的新次元。

山北海南有积雪

日本民间有着“雪女出,早归家”的古语。而从雪女的身上恰恰能看出日本人对雪的迷情。擅长制造冰雪的雪女,司掌每一个有雪存在的地方,是传统的日式妖怪。雪女拥有雪白的肌肤、漂亮的外貌、贤惠的性格,却可以在人违背誓言的瞬间毫不留情地取其性命。雪女就像日本的雪灾,在日本人心中是一种很纠结的妖怪。她冰清玉洁、美艳梦幻,同时又是灾难祸患,致命恐怖。

传说在平安时期的越后国(现今之新澙县),住在深山老林中的樵夫父子在砍柴时遇到暴风雪,被迫在山中的一间小木屋留宿。半夜,雪女到老樵夫身边,弯下腰吹口气,瞬间将其冰冻。转而看到小樵夫长得俊俏,于是她杀意顿减,只是警告小樵夫不可告人,否则杀之。说罢就消失在风雪中。数年后的一个雪夜,一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姑娘来到小樵夫的家门前,请求他收留。小樵夫欣然接纳,二人很快结婚生子。又是一个下雪的晚上,小樵夫始终忘不了父亲的噩梦,便把当年的恐怖经历告诉了妻子。话音刚落,漂亮贤惠的妻子霎时变成了当年那个狰狞的雪女。

这个古老的传说藉由这个背叛的故事说明了日本人对于“有关承诺一事,一定要信守”的道德规范的尊奉态度,也反映了日本男女之间亦亲亦离的婚姻状态,以及属于女子性情纤细、善感又敢爱敢恨的风情面貌。而脆弱、柔美、伤感构成了雪女的灵魂,这也是日本人纤细性格中所具有的冰雪特性。

日本纬度横跨达25°,南北气温差异显著,四季分明。加上地形多山,山地成脊状分布于日本的中央,将日本划为一侧临太平洋和一侧临日本海,山地两侧气候各不相同。冬季,受西北寒带季风的影响,北端及背靠山地的一侧降水多且冰雪堆积多。

在1989—2013年的25年间,日本因雪灾造成的死亡人数仅次于地震灾害,排在第二位。从历年因雪灾导致的死亡人数来看,北海道、秋田县和新潟县排在前三位。由此可见,出现豪雪的区域基本上都在靠日本海的一侧。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在经由日本海上空时吸收了大量的水蒸气,形成了积云。当强劲季风受中央山脉的阻挡,积云沿着山坡产生的上升气流上升,导致积云内部温度迅速降低。此时冬季风减弱,但积云到达沿岸平野地区,充足的雪片由积云上部的冷空气中降落在平野地带。

日本北端的北海道全年气候寒冷,冬季漫长。冬天的北海道纯净雅致,闻名于世。每年2月的北海道,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北海道雪祭盛会。北海道的雪,象征着白色恋人。飘雪的北海道浪漫幸福,美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恋爱。

阳春三月雪翻飞

据统计,日本山区表层的雪崩多发于低温和连续降雪的1~2月的严寒期,而全层雪崩多发于气温回升时的冬春交替之际。每年因雪崩导致的死伤事故多集中在1~3月。同时,步行者在冰雪路面跌倒受伤的事故也多发于1~3月。

阳春三月,岛国在纷飞的大雪里裙角飞扬。盛雪美景里的日本姑娘,习惯冬天着裙装、露大腿,就连日本的小学生,也似乎清一色的裙装和短裤。穿这么少,真的不冷吗?

事实上,日本自古就有光腿的传统。在古代,日本的裤子写作“袴”,其价格昂贵,只有武士会用作常服穿着,大多数平民只穿着类似长袜的筒子御寒。跟袴相比,长袜的价格要便宜多了。之后,欧洲启蒙思想给日本带来了一系列近代教育观念,其中也包括着装。在启蒙运动中,法国的卢梭主张年轻人应当少穿一点。卢梭认为应该给小孩子减少衣物,使他们经受寒冷、习惯寒冷,受得住酷冷的人比受得住酷热的人长得健壮。日本早期的军事改革学自法兰西,体育、教育等方面的许多内容也都效仿欧洲,其中就包括小孩子冬天光腿穿短裤的习惯。

皇室向来是民间的风向标。战后的日本皇室掀起了热裤风潮。明治天皇着西装后,民众也纷纷效仿。今天日本女生毕业典礼上常穿的女袴,是由昭和天皇的长女成子穿出名的。皇太子的短裤也成为小学生的时尚标杆,后来学校选择短裤作为男生校服,女生则穿短裙,形成了极具代表的“日系校服”风格。

日本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与中国、俄罗斯的大陆性气候相比,冬季少有刺骨生硬的寒风,从而使得日本冬季也比同纬度的中国地区舒适很多。日本拥有良好的供暖系统,地铁、电车和商场等公共场所在冬季都开足了暖气,为冬季“美丽不冻人”的短裤、短裙提供着方便。

北陆最悲是雪国

北陆是位于日本中部地方北边的日本海沿岸地区,包括新潟、富山、石川、福井四县。日本北陆听起来有些陌生,或许它没有东京的繁华妩媚,没有京都、奈良的古朴,但在冬天豪雪降落的季节,却成为日本著名的诗情画意的雪国。

川端康成的笔下有小说《雪国》,有童话般的梦幻景色,有独具匠心的美食,还有记忆中的乡村田园。这是充满文化、历史与自然之美的地方。漫天的雪簌簌降落,将万物生灵覆盖。《雪国》写尽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美,虚无且颓废。这是人死后回归到的地方,是万物如一的境界。

日本人参透了生死只是生命旅程中的两个点。生和死,只不过是生命存在的两种方式。人本来无所谓生和死,死并不是生的终结。无生就无死,无死就无生,死才可以再生。他们悟出只有敢于肯定死才能拥有生,才能在生的时候不为死的恐惧所困扰,才会在死的时候不会因贪生而怯步。生死无常的观点,形象地表达着日本人内心对人生虚无的看法。

以茫茫的白雪为背景,自然地奠定了一片悲哀伤感的基调。日本人在唯美主义的雪国中,总是给人一种寂静清冷之感。无论是皑皑白雪亦或是层峦叠嶂,都是那么静谧悠远,透着失意、孤独、感伤。冰雪里的日本人,对“清冷寂静”的意象多次重复,是一次次生命蛰醒的象喻。这与禅宗在纷乱不已的心灵深处寻找寂静与虚无状态,从而探求生命与宇宙的本真如出一辙。禅宗认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与人生无常、万事皆空、灭我为无、无中生有的虚无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雪落下时细微的声响和冰冷的温度,给了日本人难得的敏锐和透彻,这是他们内心的精华,也根植于日本文化当中。孤岛隔绝,寂寞如许,冰雪覆盖则更是虚空。在这片远离尘嚣的冰清玉洁的世界,所有一切都仿佛只是徒劳。忽然之间,心里一片死寂,听得寂寂雪声,把日本人推到虚空的境界。

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县界的山峦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地垂在星空的边际。这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

——川端康成《雪国》

物转星移,花开花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但今夕已非昨日,然今日花容依旧。日本人在其中,却自有一种强劲的生命力。 YTx1uj3NuN46e2mG9B1+md7Xk79tKNVo46K9AdgebpybYAmfKmh/DEWCqYyuLF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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