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开,飞进蓝色
请容我平静地遗忘
我们有过的悲愁与喜乐
终于离开,被云拥抱
请容我宁静地分享
天地所有的无私与平和
于是
我悠悠地回头
向永恒的誓言嘲笑
请容许我小小的骄傲
我曾经有你经过的心
747,飞向异乡
请带我到另一个地方
747,飞向异乡
思念淡得无法想象
747,飞向异乡
带我到另一个地方
747,飞向异乡
任我孤独
任我流浪
不知道谁说过,再好的歌词也无法作为诗来欣赏。确是如此啊,即使有才华如罗大佑,那些歌词单独看起来也是非常怪异的。
我试图将上面的歌词排成马雅可夫斯基诗歌的形式,以增诗歌的蕴味,但是细细审视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法成功。
这让我怀念台湾地区的作曲家给诗人们的诗歌谱曲的年代。在这些诗歌中,著名的有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郑愁予的《错误》,但是最受大家青睐的还是余光中,他的《民歌》和《回旋曲》被赋予了不同的旋律,而我最喜欢的是后者,他的诗歌中不像一般歌词中有不断重复的句子,作曲家的才华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现。
向更远处追溯,欧洲则有着把名诗谱曲的传统,拜伦、歌德,尤其是席勒的很多诗被不同的作曲家不断地谱以不同的曲子,且很多已经传成经典。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拜伦的那些优美的诗,甚至连译者杨德豫的名字也依然可以一下子跳到笔端,高中时代的记忆确是让人惊叹。
尽管很一般的歌词无法让人单独记住,但是和简单美妙、好记的旋律结合在一起,却可以不断地在印象里被强化。
《飞向异乡的747》由吴永毅和张艾嘉共同作词,后者可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不光得过金马奖,还是一个有特色的歌手。发现她演唱能力的一定是最没想象力的人。在听到她的歌声之后,我才知道一个人竟然完全可以不带任何感情地唱歌,而这样唱起来也可以不难听。
最初听到她的歌是和李宗盛7年前的合唱歌曲《爱情有什么道理》,她和一个有才华而不会唱歌的作曲家的组合实在是让人觉得有趣。
但是让我真正有感触的是《飞向异乡的747》,也许开始听它的时候是因为我不断地想到送妻子去欧洲的情形。那个初秋的上午,我试图在候机楼外找个地方看747起飞,从南到北,却找不到一个不被遮挡的位置,在返回市区的机场大巴上,我一直难以想象747是怎样在没有进入我视线的情况下就离开了。
老李在一个月内去了两次悉尼,每次都是开着他那辆1990年的福特车。
第一次去悉尼的时候,我建议他完全可以依照我老板接我的形式,委托一家接人公司,每个人花50元把他的两个亲戚接到他家门口,这种门到门的服务十分方便和便宜。他说,因为是亲戚,亲自去接十分必要。
后来,从他和家人的通话中,我了解移民来的是他的小舅子一家。
从一开始准备接他即将来澳大利亚的亲戚,老李就不愿意多说有关他亲戚的事情,我倒是非常有兴趣,和他聊天的时候就随便问两句,他也就有一搭无一搭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刚来澳洲的第一个星期对于这一对新移民来的夫妻而言是睡眠的日子,经过痛苦的等待过程,终于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从心理和体力上都到了极限。
于是,这一周的家庭电话内容主要是还睡着呢?和舅舅玩得好吗?等等。
我最关心的问题是这对夫妻来到澳大利亚后的工作,因为找工作是移民来这里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在其他人劝我办理移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必须先找到工作,才会考虑移民的问题。
老李最初说,应该不用太担心,因为他小舅子的妻子是学英语的,而且是非常擅长与人打交道,所谓的“场面上的人”。老李还说“即使一时他找不到工作,他的妻子也会很快找到一个临时的工作,即使是当收银员,也是可以的。”
是啊,既然又学英语,又是“场面人”,看来我关于他妻子找工作的疑虑是多余的。
一周后,我再问起关于工作的问题时,老李说现在该催促他们两个去找工作了,并满怀信心地说,准备让他们到悉尼去找工作,毕竟那里人口多,工作机会也多。
再谈到找工作的情况时,老李还是感叹,即使在悉尼,他们夫妻二人找工作也是不容易的。
第三周,我周末到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老李在办公室打电话,为了不打扰他,我借故出去了。这一次的电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应该是打给国内的岳父的。
第四周,当我问道找工作的事情如何时,老李说,一言难尽,我就不好再问了,想来实在是不顺利,心里就为他们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对真相的获得是在老伍从中国回来后了,他去了将近一年,是时候回来看看老婆了,和老李说,我看了你的岳父,问需要捎什么东西,你的小舅子也在,好在他们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了。
只有这片言只语了,因为老李已经打断他了,毕竟,相对于几年朋友的他们,我是外人。
当老李偶尔在聊天的时候再说到他开车去悉尼的时候,我就知趣地没有说话,我知道,那是去赶飞回中国的747。
中间,我多次和我妻子通电话,第一次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说过自己的担心,我觉得我自己是没有来由的害怕着老李说的“场面上的人”,这个词让我非常不放心。老李不想提他们的时候,我的预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再次向我的媳妇谈到了我早就料到的结果,甚至我们谈到了这个伟大的计划。
其一,原来就和这里的某人认识,一切只待正式移民过来,一举消失。
其二,通过网络就和这里的某人认识,到了这里,寻找机会认识,一旦觉得投缘,然后一举消失。
其三,通过什么方式和这里的某人认识,移民过来之后,利用一切机会制造和丈夫的矛盾,然后昂然离去。
第三种可能是阿城的一篇小说的大致内容,在那篇名为《间谍》的小说里,使前夫感到羞耻的是,妻子找的不过是个在澳大利亚开车的中国移民。当然,也许只有我们中国人才真正在意工作性质,更富于戏剧性的是,小说里小丈夫和妻子两个人在中国生的孩子有一个是澳大利亚开车的司机的。
当然,第三种可能和第一种可能差不多,只是后者显得稍微人性一些。
写完这个简单的故事之后,我一再想象在返回中国的机舱角落里的落寞男人。
最初把《飞回中国的747》作为本文的题目是觉得用《飞向异乡的747》不合适,但是当我最后再看一次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发现,对于男人,这是个闹剧,而从女人的角度来看,这居然就是正剧啊。
于是
我悠悠地回头
向永恒的誓言嘲笑
此外,还有需要说明的两件事。第一,中国飞到澳大利亚的飞机不一定完全由747执行,有时候是空中客车或者波音飞机的其他机型;第二,这首歌的作曲是郑华娟,有一位喜欢这歌的朋友对这首歌的评价题目是:骄傲的逃离。
从正剧方面考虑,也许我还是应该使用歌的原名作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