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场博弈

T小队的吉普车被困，剑齿虎正犹豫着是否请求支援，此时车载电台却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按下收听键，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T小队，你们怎么还没跟上来，是不是掉沟里了？”

很明显，发出询问的人是孙武。剑齿虎手里拿着话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实话实说，就会颜面扫地；如果不说实话，他们又没办法把吉普车弄上来。

“喂，你们怎么不回答啊？难道真的把车开到沟里去了？”孙武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霹雳虎直接抢过话筒回应道：“孙连长，你是故意把我们带到沟里去的吧？”想想也是，坦克部队明明可以绕过这条沟，他们却没有那样做，而跟在后面被沙尘困扰的吉普车自然会掉进沟里了。

“霹雳虎，我向你发出第一次警告，以后要叫我孙武连长。”孙武的声音中带有几分轻蔑，“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你们已经掉进沟里，我就派人去营救你们。”

说完，孙武切断了通信。霹雳虎“喂喂喂”地喊了几声，已经无人应答了。他气愤地将话筒丢在车里，然后朝天空吼道：“我看你能狂妄到几时！”

天空中，一只黑色的大鸟正展开宽大的翅膀翱翔，它姿态优雅，两翼向后略微倾斜，如同一架巡航的战机。那是一只黑雕，戈壁滩上空偶尔可见的食肉猛禽。黑雕只需缓慢地振翅，便可以盘旋在空中。它俯视着地面的一草一木，当然，T小队的少年们也在它的视线之中。

看着这只展翅飞翔的黑雕，霹雳虎突然感慨道：“我们本是空中的雄鹰，如今却如同被关进了牢笼，变成了一只只学舌的鹦鹉。”

正说着，那只空中的黑雕突然像一枚从飞机上投掷下来的炸弹，双翅不再舒展，而是紧紧地贴在身上，急速地向地面袭来。

“它，它要干什么？”霹雳虎紧张地问。

“肯定是发现猎物了。”剑齿虎双眼冒光，“鹰和雕都能够在几千米的高空清晰地看到地面的猎物。”

剑齿虎果然猜对了，那只黑雕头朝下急速降落，但快要到达地面时却突然张开翅膀，头也开始上扬，紧缩在腹部的一双利爪瞬间伸出，抓向一只正在地面奔跑的灰兔。利爪刺进了灰兔的脊背，但灰兔并未放弃抵抗，它拼命地挣扎，用后腿向上蹬。黑雕则竭力拍打翅膀，力图将灰兔带到空中。

“好一场弱肉强食的悲壮搏斗。”眼前的画面令绿头鸭心生感慨。

“你们说，那只黑雕会吃掉灰兔吗？”剑齿虎突然问。

“这还用说吗？黑雕不吃掉它，难道抓回去当宠物啊？”百灵鸟肯定地说。

剑齿虎摇摇头：“还真不一定，灰兔看似弱小，但它知道，只要自己稍稍妥协，便会成为黑雕的腹中之物；而对黑雕来说却不然，吃不到这只灰兔，它还有机会捕捉其他的猎物。所以，灰兔和黑雕付出的努力是不同的。”

“你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说得特别复杂、高深，好像你多有学问一样。”霹雳虎不耐烦地看着剑齿虎，“你到底想说什么，请直接点！”

此时，灰兔还在拼命地挣扎，所以，即便黑雕不停地拍打翅膀，还是没能抓着灰兔飞上天空。剑齿虎指着正在搏斗的黑雕和灰兔，说：“我想说的是，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竭尽全力去做，就有成功的机会，如果再学会运用智慧，那么成功的概率会大大增加。当然，有时候，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循声望去，滚滚的沙尘正席卷而来。剑齿虎说：“灰兔的运气不错，它得救了。”

一辆坦克正气势汹汹地驶来，而坦克的轰鸣声和滚起的沙尘令黑雕受到了惊吓，它竟然松开灰兔，独自飞向高空。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的灰兔，奋力地蹬着短腿，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到这一幕，华南虎突然觉得剑齿虎刚才的话的确富有哲理。如果灰兔没有拼命抵抗，它就不会坚持到现在；如果坦克没有出现，灰兔的命运也可想而知。努力、智慧，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也许这真的是成功的秘诀。

开坦克回来的人是黄坚，当然，他是奉孙武连长之命返回的。要是刚才没有看到鹰兔博弈的场景，没有听到剑齿虎的一番话，也许T小队的一些人此时会向黄坚抱怨一番。

坦克停在T小队的面前，黄坚爬出坦克顶舱，然后跳到地面，来到吉普车的旁边看了看后，朝坦克里面的战士喊道：“把拖车绳拿出来！”

一名上等兵找出一根拇指粗的钢丝绳，将一头连接在坦克的拖钩上，另一头连接在吉普车上。

“剑齿虎，你坐到吉普车上负责控制方向。其他人都闪开。”黄坚用命令的口气说。

T小队的队员都没有说话，只是按照黄坚的命令去行动。剑齿虎坐进驾驶室，松开手刹，准备启动汽车。

“点火之后，只需把挡位挂到空挡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踩油门。”黄坚喊道。

剑齿虎照办。他想，坦克的马力足够强大，也许可以轻轻松松就把吉普车拖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坦克开始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剑齿虎感觉到车身猛地一动，说明拖车绳已经绷紧了。此时，喊话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电台里传来黄坚的声音：“剑齿虎，你一定要把握好方向。”

剑齿虎对准话筒回应：“明白！”然后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

紧接着，吉普车的车身开始抖动起来，这是坦克在试探性地加力，以免突然加速令剑齿虎措手不及。剑齿虎明白，这是黄坚在向他发出准备发力的信号，于是双手更加紧紧地握住方向盘。

“轰轰——”

随着坦克的马达声大作，吉普车的车身瞬间被拖动，然后它撅着屁股，一蹿一蹿地向上爬行。吉普车车头朝下，车尾朝上，剑齿虎控制着方向，以免吉普车跑偏。

“轰轰——”

又是一阵巨响，吉普车就像跳出井底的青蛙一样猛地腾空跃出，然后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剑齿虎被颠得下巴差点磕在方向盘上。

坦克停下来，刚才那名上等兵跳下坦克，解开拖车绳，对剑齿虎说：“黄坚班长让我告诉你们，以后开车小心点，如果再掉到沟里，他可不会再来营救你们了。”

说完，上等兵回到坦克里，然后坦克咆哮着驶远了。在一阵咳嗽声过后，沙尘散开，T小队的少年们聚拢到剑齿虎身边。

霹雳虎好奇地问道：“那个上等兵对你说了什么？”

剑齿虎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沿着坦克驶过的车辙印，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训练场了。”

显然，剑齿虎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