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悬在空中的手都在颤抖。
她……她怎么敢的啊?
这酒店是他名下的产业,那张黑卡是他给的,刷酒的信用卡是他给的副卡,她怎么就能做得这么绝呢?
那张漂亮的脸在灯光下还是熠熠生辉,和别人接吻时也勾人得很。
甚至那样的笑意他已经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了。
原来她在其他男人面前也能笑得那么好看。
傅景深感觉有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心脏,此刻喘不过气来。
他迫切地想打电话给许知恩,问她要个解释或是狠狠地谴责她一番,怎么就能光明正大和别的男人去酒店了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于是他拨通了备注为“许知恩”的电话号码,但听筒里毫不犹豫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连着打三次都这样。
傅景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他找到了家里的座机给许知恩拨过去,是一声又一声漫长的“嘟——”,只不过没人接。
他这是被拉黑了?
傅景深心头的怒火愈发旺盛,几秒后,他又打开微信给许知恩打微信电话,只见她的微信头像也换成了一张背影照,很有氛围感。
但电话打不出去。
他又给许知恩发消息。
【傅:什么意思?】
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消息前面,一行小字在他的微信消息下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满腔怒火在心口堆叠,忍了一夜的傅景深再也忍不了,手机也随之被扔在了地上,在客厅的大理石地板上翻滚了几个圈最后停下。
别墅里显得愈发寂静。
他轻吐出一口气,这许知恩到底想做什么?
是要什么,他没给吗?
又在闹什么别扭?作什么妖?
真当他离了她找不到别的女人了吗?
闹脾气可以哄哄,但现在这样,他也是真的厌了。
等到情绪平和后,他走过去捡起手机给林助理打电话,声音清冷又淡漠,“把许知恩名下的卡都停了吧。”
林助理乖巧应答:“好。”
“还有她在临合所有的特权卡,全面叫停。”
“包括您的吗?”林助理问。
傅景深回答:“包括。”
因为许知恩手里在临合旗下的那些卡有的是傅景深名下的。
过了会儿,傅景深忽然问:“发过来的视频你都看了?”
不知为何,林助理在家里忽然打了个寒颤,低咳了一声,战战兢兢地回答:“看了一点,只有开头。”
其实他看了一大半,但哪敢说啊?
那他妈明晃晃的自家总裁头上铺了大草原,绿油油的,他说全看了那不是找死吗?
他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还有多少人看过?”傅景深问。
林助理说:“拷视频的时候有保安看了,但他们都不认识许小姐。”
“知道了。”傅景深说:“早点睡。”
林助理:“……”
他听着最后一句关怀的话,好像是在听上断头台的最后一句。
次哦,怎么听都危险。
但傅景深没给他多思考和试探的时间,直接挂了电话。
林助理看着电话想:许小姐的胆子真大啊。
在傅总的地盘搞别的男人,有点东西。
而傅景深坐在别墅里点了支烟,青灰色的烟雾散在空中,他摁了摁眉心,轻吐出一口烟雾。
尽管晚上喝了不少酒,但此刻异常清醒。
他知道许知恩爱花钱,买名牌,而她自己挣不了多少钱,所以最后不还是要回来么?她能走多远?
离开他,谁还能满足她那种奢靡的生活?
女人啊,就是舒适的日子过多了,总想找些不愉快。
那他就放纵她去玩,只是想回来的时候,必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
北城经贸大学是国内知名的商学院,正如周芙所说,这所学校里大多是那种人类高质量男大学生。
于是周芙在挣扎过后,还是选择跟着许知恩一起来做这活儿,不过以她的程度,这会儿只能是给许知恩打下手,但对她来说能学到不少东西。
许知恩是个从来不吝啬教别人的老师,她从不怕教会别人就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她每次带人一起做活,向来是细致到极致,顺带把一些要领都告诉对方。
而壁绘这一行的女生不算很多,因为这一行不止要画,还要刮腻、上高架,有时水泥会糊身上、脸上,显得特别脏。
许知恩是个不怕吃苦的人,因为她喜欢这一行,而且上手也很快。
她爸就是个泥瓦匠,她小时候总在水泥堆里待着玩,再加上她学习不好,但有绘画天赋,她妈就送她去学了画画,这些都为她入行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她的闺蜜乔依作为同是设计专业毕业的学生,毕业后选择了去设计婚纱。
当初她妈还说喜欢乔依那个职业,说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去设计一些好看的衣服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上蹿下跳地做壁绘,许知恩只是笑笑。
好多人也都不理解她入这行。
但后来有一天,她跟她妈坐在院子里聊天。
她妈坐在摇椅里晃动着蒲扇,温柔的声音和青宜的晚风交杂在一起,“你当真是随了你爸,就爱做些和土打交道的事情。”
许知恩和她爸相处的时间不算长。
她爸要忙着工作挣钱,要么去临县做工,要么去市里,偶尔接个近活儿,东家为了让他们赶工快一些,晚上还要留工人在家吃饭,等到她爸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但她永远记得,父亲的怀抱很温暖,笑容很治愈。
印象中父亲是个从不发脾气的人,温柔又沉默,偶尔穿件西装,身形板正,气质也好,带着几分书生气。
所以她见傅景深的第一面,久违地想起了父亲。
她一直很崇拜她的父亲,也并不觉得做泥瓦匠丢人,甚至觉着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所以她在看到壁绘时,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个行业。
幸好,她还有父亲遗传下来的天赋。
许知恩和周芙到经贸大学时是那位艺术系老师的学生来接的,对方自我介绍是大三动画专业的学生,叫齐星辰,长得白净,略瘦,手指很好看。
周芙凑过去和人家聊天,许知恩便在旁边听着。
两人聊得也就是经贸大学的一些概况,最重要的还是她们即将要面对的工程,那是一面3m*7m的墙,其中一面已经做了字体,另一面至今仍空白。
许知恩她们的工作就是让空着的这一面墙变得活灵活现。
室内壁绘要比室外壁绘简单一些,但最重要的是这面墙的面积,太大的面积会导致图像的失衡,这时候很考验一个壁绘师的功力。
许知恩只从那位老师的口中了解过尺寸,但没想到亲眼所见竟会是这样的盛况。
她还没做过这么大的墙,倒也是挑战。
不过之前给对方的方案需要修改,其实也不过是换个比例重新画。
对要做的工程有了了解之后,许知恩喊周芙拿出工具坐在地上开始构思新的东西。她的习惯是面对着空白的墙面在纸上等比例画出来,然后再一点点调,等要刮腻上墙的时候还会做微调,最后上色。
这样一面墙从前到后要做10—15天。
许知恩目前没投入做,无法估量。
室外一旦遇到天阴下雨,这工就没法做了,所以预估的时间有误差,主要是许知恩一向对北城的天气不抱希望。
周芙和那学生也聊得差不多,男生说自己没课,便在旁边看许知恩画画。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许知恩向来感知不到外界的,她会心无旁骛地投身于自己做的事情之中,所以等她图画到一半觉得腰酸时,抬起胳膊伸个懒腰忽然发现身边多了许多人。
都是刚下课的大学生,大抵是以为她们在拍视频,但附近没有摄像头,所以都在窃窃私语。大家又见许知恩长得漂亮,有不少男生都驻足观望,她刚抬头那瞬间刚好和一个男生的手机摄像头对上,她皱了下眉头,而对方慌张地收起了手机。
许知恩不由得笑。
在学校里,好像什么都朝气蓬勃着。
她的画稿工作只进行到一半,但这会儿感觉有些低血糖了,所以喊周芙去买个奶茶补充能量,齐星辰主动担下了这个任务。
等到齐星辰离开以后,周芙凑在许知恩身边低声说:“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大家早说了,经贸大学就是人类高质量男性聚集地,都是青春懂事的男大学生。”
“是不错。”许知恩笑笑,继续看画稿,“就是男女比例有点不协调。”
刚刚她看了一圈,男女至少73开。
“所以才说是高质量男性嘛。”周芙说:“男生多,开始内卷。”
许知恩:“……”
她对此不予评价。
第一天的工作还算顺利,许知恩画完了草图,晚上回到出租房里,抱着小草莓靠着沙发加了两小时班又润色了一些,第二天就和周芙带着工具正式开始工作。
和泥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她们都有专门的工作服,其实就是雨衣雨鞋,周芙的是一身小黄鸭,而她是一身叮当猫,两人站在太阳下,怎么看都有些离谱。
不过投入工作后就没那么多杂念。
大抵看到了一种新奇的工作方式,而这种还是由两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儿站在高架上做,来来往往的人总忍不住看她们几眼,有的人还在拍照。
许知恩一直是心无旁骛在工作的,直到恍惚间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陆征!等等!”
她手里的刮子一抖,一坨泥糊在了手边。
陆征?
不是吧。
她觉着应当没这么巧,甚至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但没想到隔了会儿她又听到女生喊:“陆征,你真的好难追。”
许知恩:“……”
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几日前偶遇的男孩儿此刻就站在不远处,背着单肩包,一身运动衣,哪怕在男生堆里也格外显眼。
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同一个人。
大抵是许知恩投过去的目光太过无措和炙热,陆征像有感应般地望过来。
四目相对,忽然尴尬。
而站在陆征对面的女孩儿等呼吸平缓了才问:“你这周没时间吗?我朋友想请你吃个饭。”
“啊?”陆征皱眉,“你朋友?”
“是啊。”漂亮女孩儿落落大方地说:“她对你有点好感,所以……给个面子咯。”
陆征轻吐了口气,“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