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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虑不安地赶回了家。我的三个孩子都生病了；只有雷金纳德宝宝没有出现汗热病或出红疹的症状。我马上到育儿园那里去。我的大儿子，九岁的亨利正在他的四柱床上熟睡；他的弟弟亚瑟蜷缩在他身边，而我的小女儿厄休拉则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脚轮矮床上打滚。我看着他们，心疼地咬了咬牙。
在我的许可下，保姆把亨利抱起来，掀起他的睡衣，他的胸部和腹部长满了红斑，有些斑彼此覆盖。他的脸上起了皮疹，看起来肿肿的。他耳朵后面和脖子处没有一块皮肤是正常的，发红且满是疮疤。
“这些是麻疹吗？”我问了她一句。
“这，也可能是长痘。”她说道。
亚瑟在亨利旁边打着盹，他看到我来了，哭了一会儿，我把他从热乎乎的床单上抱起来，让他坐在我的腿上。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小身子都热得发烫。“我渴了，”他说道，“我口渴。”保姆递给我一杯度数不高的麦芽啤酒，他喝了三大口后就把它推开了。“我的眼睛疼。”
“我们一直把百叶窗关着，”保姆小声地对我说道，“亨利抱怨说阳光刺伤了他的眼睛，所以我们就把窗关了。我希望我们这么做是对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说道。我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恐惧。我不知道我该为孩子们做些什么，我甚至连他们哪里出了问题都一无所知。“医生怎么说呢？”
亚瑟把身子倾过来，靠在我身上。我亲了亲他的脖子，他的脖颈还在发热。
“医生说可能是麻疹。上帝保佑，他们三个都会康复的。医生说要注意别让他们着凉。”
我们确实很注意不让他们着凉。房间里很闷，壁炉里点着火，窗户下面的火盆也冒着火光，床上堆满了被子，三个孩子都流着汗，全身发热通红。我把亚瑟放回到热乎乎的床单上，走到厄休拉的小床边。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她只有三岁，还很瘦小。看到我之后，她抬起了她的小手同我招手，不过她没有叫我的名字。
我恐惧不安，突然责骂起了保姆。
“她还是有意识的！”保姆大声辩解道，“她只是因为发热所以意识恍惚。医生说如果退烧了，她就会好起来了。她在睡觉时会唱歌或小声说话，不过她没有失去意识。至少目前还没有。”
我点了点头，在这个充满热气的房间里，看到自己的孩子像海滩上淹死的尸体一样躺着，我也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脾气。“医生什么时候会再来呢？”
“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夫人。我保证您一到我就派人去请他来了，这样他就可以和您谈话了。不过他发誓说孩子们会康复的。”她看着我的脸。“大概会吧。”她补充说道。
“家里的其他人还好吗？”
“有两个男仆生病了。其中一个比亨利更早生病。厨房照看母鸡的女仆死了。不过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得病。”
“村子里的人呢？”
“我不了解村子里的情况。”
我点了点头。我必须向医生咨询下这些事情，我有责任了解我们这里民众的所有病况。我必须吩咐厨房把食物送到有人得病的村舍里，我必须保证牧师会去看望他们，并且在他们去世的时候留下足够的钱财给掘墓人，不然我就得为他们买一座坟墓和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了。如果情况更糟糕的话，我还必须吩咐仆人挖一些瘟疫坑填埋尸体。这些都是我作为斯托顿的女主人应尽的责任。除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还必须照顾我所在区域的臣民。如往常一样——一直都是这样——我们对病因一无所知，对治疗方法也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疾病何时会传到另一个贫苦的村庄并导致该地的民众死亡。
“你给国王写过信吗？”我问道。
门敞开着，正在门口等候的管家替保姆回答道：“没有，我的夫人，我们知道他和威尔士亲王在路上，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们不知道收信地址要写哪里。”
“以我的名义写信，然后把信送到勒德洛，”我说道，“你先把信给我过目，再封好寄出去。他会在勒德洛待上一段日子。他可能现在就在那儿了。不过我必须在这里待着，直到所有人都康复才走。如果我现在走，我可能会把这个病带到威尔士亲王和他的新娘那里，不管是麻疹还是梅毒，我不敢冒这个风险。”
“上帝保佑。”管家虔诚地说道。
“阿门。”保姆回应道。即使她的手还抚摸着我儿子发热通红的脸庞，她还是为王子祈祷着，好像没有人比都铎家族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