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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5年夏
伦敦 威斯敏斯特宫

位于威斯敏斯特的巨大宫殿有着无数的客房。我曾经住过最好的房间,睡过王后的床,她的仆人们整晚守候在我左右;而现在,我被安排在远离大殿的一个小房间。管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地位如今一落千丈。

这座宫殿就像一个位于伦敦市内的封闭庄园,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对于所有蜿蜒的小巷和花园,阶梯和隐藏的门廊,我都了如指掌。这里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洗了把脸,整理好兜帽,拂去礼服上的灰尘,穿过小鹅卵石街道和大殿,昂着头走向女王的房间。

穿过花园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来,看到主教约翰·费希尔,他是太后的告解神甫,也是我的老相识。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他常常来到米德尔赫姆城堡,向我们传授教义问答并听取我们的忏悔。他认识我的兄弟泰迪,那个时候泰迪还是个小男孩,当然也是王位的继承人;当我还是英格兰国王的侄女玛格丽特·金雀花时,他就教我读诗写字。

“主教阁下!”我惊呼道,并对他行了屈膝礼,因为现在,他已经是国王之母身边的红人了。

他在我面前画了个十字,向我弯下身来,就如当我还是王室继承人时那样。“波尔夫人!对您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您的丈夫是个好人。”

“确实。”我回答道。

费希尔神父伸出胳膊让我挽住,我们并排走在小路上。“你很少来宫里是吗,我的孩子?”

我本来想假装自己只是进城添置些新物件,可看到他温和的笑脸时,我忍不住想向他倾诉自己的境况。

“我是来寻求帮助的,”我诚实地回答,“希望国王之母能施舍一些恩赐。我的丈夫什么都没给我留下,我剩下的那点嫁妆根本无法维持生活。”

“对你的境况我很抱歉,”他言简意赅,“我相信国王之母能了解你的苦衷。上帝保佑她,虽然最近内忧外患,政务繁忙,但她绝不会弃家人于不顾的。”

“但愿如此。”我想让他帮我去向太后说情,又不知如何开口。主教带我走向太后会客厅的方向,催促道:“来吧,我同你一起去。现在时机难得,平时总有很多人等着觐见她。”

我们一起向前走。“你是否听说过,威尔士亲王遗孀准备回西班牙的事?”他轻声问道。

我十分震惊。“什么?我以为她会与哈里王子订婚呢!”

他摇了摇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双方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他说,“可怜的孩子,我觉得她很孤独,除了告解神甫和女仆之外没有人去看她。她回家都比独自住在这里要好,而且太后并不希望她到宫里来。但这只是我们两个的悄悄话,我不知道王妃对旁人的安排是否知情。你待在伦敦这段时间会去看她吗?我知道她非常爱你。你或许能劝劝她体面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我真的认为她回家会比在这里过得更好。”

“我会的,我很抱歉!”

他点点头。“她确实很不容易。年纪轻轻就丧偶,现在不得不以寡妇的身份回家去。但是,国王之母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哈里王子应该与另一位新娘结婚,亚瑟王子的遗孀并不适合他。”

守卫站在主教旁边,打开通向会客厅的大门。那里挤满了觐见者;每个人都有求于国王之母。王后的所有事务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她自己拥有着广袤的土地,是英格兰最大的地主,也是英格兰最富有的女性。她资助大学、教会,建立了医院、教堂和学校,所有这些机构都派来代表向她汇报或向她求助。我环顾四周,发现估计有两百人在等她,而我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但她把我单独叫了出来。她从教堂走进房间,女仆们两两并排走在她身后,捧着弥撒书,像是一个私人的修道院,她用敏锐的目光环顾着四周。她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满脸皱纹,不苟言笑,在厚重的兜帽下依旧昂着头。她在女仆的搀扶下走进房间,但我认为她这是刻意而为之,她不需要搀扶也可以走得很稳。

每个人都向她鞠躬致意。我心情沉重,但依旧抬起头微笑着,希望她能注意到我。很快,她看到了我,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并伸出手,我俯身向她行吻手礼,她示意我直起身来时,我吻了吻她苍老的脸颊。

“亲爱的玛格丽特。”她淡淡地说,好像我们是昨天刚道过别的朋友一般。

“太后殿下。”我答道。

她示意女仆们退后,让我走到她身边去。我搀扶着她走过数百名觐见的人。我知道自己能被她注意到是莫大的荣幸。

“你来看望我吗,亲爱的?”

“我来征求您的建议。”我委婉地说。

太后转过头,冷峻的目光打量着我。她一眼就看出我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建议,而是钱。

“为了建议你可真是长途跋涉啊,”她冷冰冰地说,“你家中一切都好吗?”

“在您的庇佑下,我的孩子们都很好,”我说,“但我遇到了一些经济危机。我的丈夫已经去世了,而我与五个孩子并没有很多经济来源。我已尽我所能,但在斯托顿我只有一块土地,梅德蒙赫姆和埃尔斯伯勒的庄园每年只向我们支付五十英镑的租金,当然我只得到三分之一。”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抱怨。“这不足以维持日常开销,”我简短地说,“更别说仆人们了。”

“那么你应该解雇一些仆人,”她提醒我,“你已经不是一个金雀花贵族了。”

即使如此低声,在公共场合提到我的名字,还是令我大惊失色。

“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我说,“我从未奢望再次回到那样的生活。我已经解雇了大部分仆人。我只想作为一个忠诚于都铎王室的骑士的寡妇,平静地生活,不敢奢求更多。我丈夫和我对于能成为您的仆人,并为您服务,都深感自豪。”

“想让你的儿子到宫里,当哈里王子的伙伴吗?”她问道,“你想做我的侍女吗?”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我很荣幸……”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很惊讶她会这么说,这无疑能帮助我摆脱困境。如果我能让亨利进入埃尔特姆宫,他就能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教育,过着像王子一样的生活。而做侍女也能拿到薪水,甚至被授予职位,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还会有补贴,那些到宫里来的陌生人也会给侍女一些贿赂。侍女在圣诞节能收到珠宝和礼服作为礼物。整个家族都可以衣食无忧,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救赎。

看到我脸上的憧憬,国王之母说道:“这样的解决方法也比较合适。”

“我真的非常荣幸,也非常感激。”我说道。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走到我们面前,对国王之母鞠了一躬。我怒视着他;这是我与国王之母难得的独处时间。她和她的国王儿子是一切财富和恩赐的源泉,而此刻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可不想任何人来捣乱。我没想到的是,主教将一只手搭在那男子的手臂上,在他开始请愿之前就低声把他支开了。

“但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太后平静地说道,“是关于在勒德洛时王子和公主的事。”

我后背发凉。约翰·费希尔刚刚告诉我他们计划将凯瑟琳送回西班牙。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还会再提起同房的事?“什么事?”

“我们最近在为一个小的法律问题困扰,也就是她的婚姻赔偿金。我们必须确保得到准确的消息,以便我们亲爱的凯瑟琳可以嫁给哈里王子。而我需要的实情,跟公主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我知道这只是个谎言。国王之母想送她回西班牙。

“亚瑟王子和公主确实同过房,对不对?”她用力捏住我的手臂,希望从我口中得到想要的答复。我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但她没有转向那些觐见者,而是示意仆人将她房间的门打开。我们走进房间去,关上了门。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不确定,”虽然我的话让她有些错愕,但我竭力保持镇定,守卫就站在门外,“殿下,我说过,我的丈夫把王子带到了她的卧室;但公主告诉我王子在那方面无能。”

“我知道她是这么说的,”听得出来,国王之母已经有些不耐烦,但她还是挤出微笑,“但是,玛格丽特夫人,你相信她吗?”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我明白我的回答将直接关系到我是否能顺利成为她的侍女,我的孩子们是否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所以我绞尽脑汁去想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满意,同时又不背叛公主。她静静等待着,面无表情。除了她想听的话之外,我说什么都没用。她是英国最有权势的女性,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臣服于她。不幸的是,我还是说道:“我相信公主的说法。”

“她认为如果自己还是处女,我们就会把她嫁给哈里王子,”太后冷冷地说道,“她的父母以婚姻未同房为名向教皇索要一大笔赔偿金。教皇同意了,事实的真相就这样被蒙在鼓里,这就是典型的欺诈和勒索。显然,他们认为自己的女儿不应该受到挑战,甚至不应该被质疑。她认为自己可以走进我们的家庭,走进我们的房子,走进所有房间——甚至是我的房间——并将它们变成自己的房间。她想把王子和一切都从我身边夺走。”

“我认为哈里王子会适合——”

“哈里王子的新娘由不得他自己来选,”她说道,“我会帮他做出选择。那个年轻的女人也休想成为我的儿媳妇。撒这么个弥天大谎没用,在国王陷入悲痛时勾引他也没用。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就可以夺走我所赢得和上帝赋予我的一切: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地位,我一生的成果。我花费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把我的儿子带到英国,让他安全地长大。为了他能拥有盟友,我嫁给了自己不想嫁的人,结识了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她顿了顿,好像不愿再提起那些往事。“但她认为自己可以凭着皇室公主的血统和一个谎言就夺走这一切。她以为自己有资格,而我不会让她如愿。”

我知道,如果凯瑟琳能与哈里王子结婚,那么她一定会抢尽太后的风头:每次参加弥撒或晚宴时,她都会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住着最好的房间,在王家衣橱中拿到最上等的礼服。在宫里,国王的喜好是最重要的,年轻的王妃会成为最受宠的人。凯瑟琳公主绝不会屈服于太后的威严,她是个很有勇气的女人。如果她能成为威尔士王妃,那么太后都要对她礼让几分。她将从老妇人手中夺回一切属于她的东西,并回报她的敌意。

“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了,”我平静地说,“我随时听命于您,尊敬的国王之母。”

她背对着我,不在乎我苍白的脸和哀求的目光。“选择权在你手里,”她说,“你可以成为我的侍女,你的儿子也可以成为哈里王子的伙伴。你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得到土地和赠款。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支持这位满嘴谎话、野心勃勃的公主,你自己来选择。但是,如果与那个女人勾结,企图让她和我们唯一的王子结婚,那么你永远都别想再踏入宫门一步。”

等到黄昏时,我才去拜访凯瑟琳公主。我带了一位女伴和一名男仆同行,管家持短棍在前面带路。如今,伦敦到处都是乞丐,农场的租金越来越高,人们无家可归,被迫流落街头。繁重的税收压得人民喘不过气来。在伦敦教堂外乞讨的人有些很可能就是我辖区的佃户。

我用头巾紧紧裹着自己红棕色的头发,以防被人认出来。我留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生怕被人跟踪。现在的英格兰处处都是间谍,我可不希望国王之母知道我即将去拜访她口中那个“年轻的女人”。

凯瑟琳公主的门前没有一丝光亮,管家在厚重的木门上轻敲了很久,才有人回应。前来开门的不是守卫,只是个小门童,他带着我们穿过冷冰冰的大厅,来到公主的房间门口。

凯瑟琳的一个西班牙侍女在门口瞄了一眼,看到是我,站起身来把长袍抚平,向我鞠躬致意,然后带着我走过寂静的房间,进入公主的卧室,我看到几个女子围坐在一小团壁炉火旁。

我刚把头巾放下,凯瑟琳立刻就认出我来,她大喊一声奔向我。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鞠躬致意,她就扑进我怀里,亲吻我的脸颊,她欠过身来看看我的脸,然后又抱住我。

“我一直在想念你,对于你丈夫去世的消息,我感到很抱歉。你收到我写的信了吗?我很担心你和孩子们。还有那个小婴儿,是个男孩子!他怎样了,健康吗?你呢?你过得好吗?”

她把我拉到蜡台旁,想仔细看看我的脸。

“天啊!你太瘦了,你看起来好疲惫。”

她转过身来,把她侍女们从炉边的座位上支开。“你们都退下吧,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我要和玛格丽特夫人说会儿话。”

“这么早就让她们回房间睡觉?”我问道。

“除了这里和厨房外,其他地方的柴火都不够用,”她简单地说道,“这么多人都去厨房坐着就太挤了。所以如果不能待在这里,她们就得上床睡觉去才能暖和一点。”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们对你这么吝啬吗?连房间里的柴火都不够用?”

“如你所见。”她严肃地说。

“我从威斯敏斯特宫过来,”我在她身边坐下,“国王之母说了很可怕的话。”

她点点头,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她质问了我,关于你的婚姻,与……”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年,我还是无法轻松地说出他的名字,“与我们的王子……”我改口道。

“是啊。她非常讨厌我。”

“你为何这么认为?”我好奇地问道。

她冲我狡黠地笑了一下。“噢,对于你的王后堂姐来说,她是个慈爱的婆婆吗?”她问道。

“不是。我们都害怕她。”我必须承认这一点。

“作为一个女人,她对身边的女性并不友好,”她说,“她的儿子是个鳏夫,她的孙子未婚,她是整个宫殿的女主人。她看不惯一个年轻女人在宫里开开心心地生活,使其成为一个真正优雅和愉悦的宫廷。她对她的孙女玛丽公主不太友善,因为她非常漂亮。她总想让玛丽公主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应该谦卑地生活!她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她不喜欢对手。如果她来为哈里王子选妻子,她一定会选一个自己能牢牢掌控的人。她会让哈里王子跟一个小女孩结婚,如果那孩子不会说英语就更好了。她不喜欢我,因为我这样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如何让这个国家走上正轨。她不希望任何人试图说服国王按照自己的意愿统治国家。”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深有同感。

“她想把你赶出宫吗?”

“哦,她成功了。”她指着房间的破旧挂钩和墙壁上的空隙,本来挂着精美挂毯的框架现在光秃秃的。“国王不给我生活费;我从西班牙带来的嫁妆也被夺走了。我没有新礼服穿,所以当他们邀请我到宫殿时,我只能穿着滑稽的西班牙服装。国王之母企图让我一蹶不振,从而乖乖跟父亲回家。但就算我主动提出回家,父亲也不会答应我。我现在可以说是被困在这里。”

我吓坏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两个人的境况都一落千丈。“凯瑟琳,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等待着,”她把嘴巴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他四十八岁了,身体状况很差,因为扁桃腺炎呼吸都困难。我可以等。”

“快别说了。”我紧张地说,瞥了一眼关上的门和墙上的人影。

“国王之母让你发誓亚瑟和我一直都爱着彼此吗?”她直截了当地问我。

“是的。”

“你怎么回答的?”

“起初我告诉她,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能说什么。”

“她说了什么?”

“如果我能给她想要的答复,她答应让我和我的儿子在宫里有一席之地,也会给我们经济上的帮助。”

她听出了我的悲伤,握住我的手,用她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玛格丽特夫人,不要为了我而贫穷落魄。你的儿子应该到宫里生活,你没有必要为我辩护。我不再需要你的承诺了,玛格丽特夫人,你可以说出对你有好处的话。”

我得骑马赶回家,当我穿着骑马服进入国王之母房间的时候,她正在做晚餐前的祈祷。

我静静地走进房间,她看到了我。祈祷结束后,她向我招招手。侍女们都退下了,假装互相检查对方整齐的头饰。很明显,经过昨天的谈话,她们都知道我与国王之母起了争执,她们认为我已经屈服了。

她对我微笑:“噢,玛格丽特夫人。我们安排你来宫里的事谈妥了吗?”

我喘不过气来。“我应该很高兴能到宫里来,”我说,“我也很高兴我的儿子能去与哈里王子作伴。亲爱的国王之母,我代表他的父亲,您的半个表亲感激您的恩赐。感谢您能让理查德骑士的儿子成长为贵族,他会永远为您效忠。”

“我会的,只要你能在这一件事上让我顺心,”她淡淡地说道,“说出实情,你就能从那个骗子新娘手里救下我们全家。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就可以阻止国王把那女人嫁给我们无辜的小王子。我为此祈祷,确信阿拉贡的凯瑟琳永远不会嫁给哈里王子。你必须忠于我——国王之母,而不是她。我警告你,玛格丽特夫人,要小心你说的话,时刻考虑后果!”

她黑色的瞳孔瞪着我,企图吓住我。而此刻,我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了。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她真的太傻了!简直是个邪恶残忍的老傻瓜!当她像这样威胁我时,她是否忘记了我是谁?我可是一个金雀花,是约克家族的女儿。我的父亲攻下庇护所,谋杀了国王,又被他自己的兄弟杀害。我的母亲跟随她的父亲发动叛乱,然后改变立场并与丈夫一同作战。我们是一个永远遵循自己意志的庞大家族;我们从不害怕后果。如果你胆敢威胁我们,我们将始终坚持下去。他们称我们为恶魔的仇敌,因为我们永远意志坚定。

“我不能说谎,”我平静地对她说,“我不知道王子是否与他的妻子行过夫妻之实。我从未亲眼看到过什么。她这么告诉我,我就选择相信她,他们没有同过房。我相信她跟刚来到这个国家时一样,还是个处女。我相信她可以嫁给她父亲认可的王子。就我自己而言,我相信她会成为哈里王子称职的妻子,也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英格兰王后。”

她的脸一下子黑了,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但她没再多说什么。她气冲冲地朝侍女们挥挥手,准备去吃晚餐。而我可能再也无法在高桌上吃晚餐了。

“如你所愿,”她恶狠狠地说,“我希望你们两个寡妇合作愉快,玛格丽特·波尔夫人。”

我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我谦卑地说,“但我的儿子,他是王室血脉,是你表亲的儿子,他是个好孩子,殿下……”

她一言不发地带着侍女们走开了。我站起来看着她们的背影。我赢回了自己的尊严,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得到。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avSORuF15PGMMQ3iSGVSHRQPOhTs0tzwvVmqSvJYTP78EbVZkWdApN0jut/Otd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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