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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8年春
苏格兰 爱丁堡 荷里路德宫

山巅还覆盖着白雪,那条灰色河流的沿岸道路还结着坚冰,詹姆斯同我一道骑马从斯特灵城堡返回荷里路德宫。我有了一匹新坐骑,它步伐稳健,足以护送我和我圆滚滚的大肚子安全回宫。我们没有再多提夭折了的孩子,而是将希望寄予这个即将在夏天诞生的婴孩。

我们一抵达爱丁堡,詹姆斯就去了他造船试炮的利思港。他还想在远离沙坝的地方,另外修建一座巨大的港口。我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有这么多船只,我父亲也统治着一个四面临海的国家,但他就没有一支可指挥的舰队。詹姆斯微笑着轻抚我的下巴,好像我是他工厂里的一个无知又年轻的制帆工人,还说什么也许他是想要一统海洋,问我愿不愿意成为所有海洋的王后。

是以,当我父亲派了他的大使,一位名叫托马斯·沃尔西的警惕牧师前来商讨和约之时,詹姆斯并不在宫内。这使得情形变得格外尴尬,我要告诉他,国王陛下不在宫中,而是去检测那些新式枪支大炮,视察战船的修建进度去了。

然而这位沃尔西不愿被拒之门外,因为苏格兰违背了盟约,他的任务正是确保詹姆斯有维护和平的意图。这都怪那群私生子又给我惹了麻烦。詹姆斯·汉密尔顿,这位在我婚礼当天获封的新晋阿兰伯爵,护送两个私生子前往意大利的伊拉斯谟的居所之后,在途经英格兰返乡之际,因为没有携带任何安全通行证而被抓了起来。再一次,我们看见了我这位丈夫对私生子的愚蠢关心所招致的恶果,现在这已经引起了真正的麻烦。

虽然总是有人尽力向我解释说明和约上的无数条款,或许我起先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在我们等待詹姆斯从利斯返回期间,就算是我都能明白托马斯·沃尔西所谈之事了。沃尔西说法国正企图让我丈夫成为他们的新盟友,我父亲则竭力想让他继续遵守永久和平条约。由于我们的婚姻也是和约内容之一,他应该尊重和约,正如尊重我们的婚姻。他娶了一位英格兰公主,因此他应该永远守住这份和平:这就是“永久”的含义。他不应该同法国结盟,而且他也不需要枪支和舰队以及全世界最大的火炮。

托马斯·沃尔西必须向我丈夫说明这一点,于是我立马派人去找他,并告知他必须马上回宫。沃尔西不停地同我讲话,希望我会说服我的丈夫与法国撇清干系,坚守与英格兰的联盟。然而我丈夫行踪不定,等到他最后回宫后,我终于能单独跟他说上话时,他只是抚摸了我的面颊,随后说道:“我的铭言是什么?将来我们儿子的铭言又是什么呢?”

我为防御 。”我闷闷不乐地说。

“正是,”他说道,“我活在世上,要与人结盟,我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我的王国;就算是你这位举世无双的公主殿下,也无法说服我去惹怒那群法国人,进而危及我的国家。”

“法国人对我们毫无用处,”我告诉他,“我们唯一需要的盟友就是英格兰。”

“我相信你是对的,我尊贵的妻子,”他说道,“若是英格兰能变成比现在更有帮助的友邦,那我们的联盟将长久持续下去。”

“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在成为苏格兰人的王后之前,我是一名生在英格兰的公主。”我对他说道。

他在我的臀部轻轻扇了一下,仿佛我是他那些婊子之一。“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重要地位,”他微笑着说,“我从不敢忘。”

“那你会对托马斯·沃尔西说些什么呢?”我执意要问个明白。

“我会同他见面,和他谈上好几个小时,”他承诺道,“在最后我会告诉他我的意图,我一直想要达成的事情:坚守同英格兰的和平,维护同法国的友谊。为什么我和一方交好,就要和另一方翻脸呢?在双方都同样差劲的情况下?在双方都想吞并我们的情况下?并且,他们如此在意我们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想要危害对方。”

沃尔西为我带来了一封凯瑟琳的信,在他和詹姆斯在议会厅中争执不休的时候,我在我的宫殿里阅读这封信。她满怀同情,好心地提到了很多失去了孩子,尤其是失去第一个孩子的女人,并鼓励我要好好休养,要心怀希望,上帝会赐予我一个儿子和继承人。 我深信你一定会多子多福,过得幸福美满, 她写得异常坚定。 我没有听过都铎家族任何不好的话 。我将她的一番好意——这温暖的姐妹情——记在心里,反正我是不愿再想那些关于诅咒和分娩中的死亡之事了。

至于我, 她在信的末尾轻描淡写,似乎她的处境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生活确实不顺。在我嫁给王子之前,我的父亲不会送来剩下的嫁妆,而在收到我的嫁妆之前,你的父亲不会交付我的遗孀所得产。我是夹在两位伟大君主中间的小兵,我没有钱财,也无人相伴,尽管我在王宫里生活,可我并不受宠,时常被忽略。我很少能见到你的弟弟,我都好奇他是否还记得我俩的婚约;我很害怕他听信谗言而疏远我。只有在你的父亲想要向西班牙使者炫耀之时,我才会见到你的妹妹玛丽。她出落得愈发标致,我简直无法形容她是多么甜美可人!她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朋友。我开始教她西班牙语了,但是她并不能过多地来找我。我被困在了伦敦,清苦度日,既非寡妻又非新娘。

你觉得,你能为我向你的祖母美言吗?她至少能明白我的仆从是收到了他们的佣金的。她可以从皇家衣橱中借给我几身礼裙。没有礼裙,我无法前去享用晚餐,要是厨房忘记送餐到我的房间来,那我就不得不挨饿入睡。你能帮我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本该向我建议之人却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一心只想利用我。 kxt623v+r0YECwcTFhWjieReyVeyFmbHpHCiDfJeNIZeBoOPoW5OVPxvifEAwl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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