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位公主中,是哪一位公主独领风骚,是我的弟媳阿拉贡的凯瑟琳、我的妹妹玛丽,还是我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心中毫无悬念:自然是我。凯瑟琳没能怀上亚瑟的孩子,只能告诉所有人:“唉,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这事”,眼下她的婚事已无人提起,她是一个可怜的亲人,一个多余的食客。人们也可能会赞美玛丽的美貌与天资,但她与卡斯蒂利亚的查理的婚约尚未敲定,他还不过是个孩童。他的父亲已经身亡,所以他将会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名号,不过他依然是一个小男孩,玛丽还不能嫁给他,也无法在未来八年之内为哈布斯堡家族生下一个儿子。不过,如今我已经怀有身孕并诞下了一位王子。他几乎耗尽我的生命。在我病得快要死去,所有人都以为要失去我的时候,我的丈夫踏上了朝圣之旅,徒步朝拜了数百英里(至少也有一百英里),前往惠特霍恩的圣尼尼安教堂 。就在他跪在圣坛前的那一时刻,我痊愈了。这是一个神迹,苏格兰的王子与继承人,同时也是上帝的启示,他会保佑身为王后的我并祝福我们的婚姻。
我们的孩子也是英格兰的继承人之一。若是哈里有任何不测(上帝定然不会允许),我的孩子便会因为我而成为英格兰王位的继承人。凯瑟琳和玛丽做梦都想不到这点,我有可能成为国王之母,尊贵显荣如祖母一般:这位自从儿子登基便统领整个英格兰宫廷,直到他大婚甚至是鳏居之后仍然大权在握的夫人。
我们举行了一场恢宏盛大的比武大赛,庆贺王子的诞生,无可争议的冠军是一位名为“狂战士”的神秘骑士。他同纯白骑士——德拉巴斯蒂爵士,那位生于法国,曾在我婚礼上参加比武的英俊骑士——比试。又一次,安托万凭借他那身雪白的盔甲以及长枪上飘舞的洁白围巾,赢得了人群和所有小姐夫人的欢心。他和詹姆斯就如何正确处理战马的马蹄这个问题打了一个赌,詹姆斯输给了这位骑士一桶红酒,用于清洗他坐骑的马蹄。整场骑士比武最激烈的一刻便是纯白骑士冲向狂战士之时。他们使着破损的长枪,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一招一式精彩绝伦,而当挑战者狂战士取下他的头盔,脱下他的伪装之际,我们全都兴奋地尖叫起来,那是我的丈夫,迎击并打败了所有人的战士是我的丈夫!他为自己而高兴,为我而欣喜,为我们被取名为詹姆斯的儿子,为苏格兰诸岛的王子以及罗撒西公爵而喜悦。玛丽昂·博伊德的亚历山大可以继续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混血种私生子,假扮大主教,至于那个私生子詹姆斯,勉强能让他当一个伯爵。
这一切都明显意味着,我们的婚姻深受上帝祝福,除了我丈夫的疑虑,或者说他怀疑我父亲不怀好意之外,一切都美满无缺。苏格兰强盗抢劫了英格兰农民的土地,偷走了羊和牛,有时还会抢劫旅行者,我父亲的抱怨也很合理:这违反了永久和平条约。詹姆斯反驳称我父亲对于苏格兰商船的处理不当。双方无休止地写着索赔与反索赔的信件,谈论着不可靠的正义以及两国边境持续不断的冲突。
父亲曾经期待我的婚姻能带来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的永久和平,但是我并不知道我该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点。詹姆斯并非一个孩子,他不会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国王言听计从,而玛丽告诉我哈里对卡斯蒂利亚的菲利普推崇备至。詹姆斯成熟老练,绝不会屈服于我父亲的权威。他绝不会想到来询问我的建议,而我主动提出建议时——即便我是一名英格兰公主——他亦不曾理会。我极其郑重地告诉他,作为英格兰的公主,苏格兰的王后,以及下一任苏格兰国王的母亲,我对此事有些看法,事关重大,我希望我的看法能够得到重视。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对我说:“天佑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