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在我满载怒火的第二封信寄出的路上，我收到了祖母给我第一封信的回信。艰难的路途上，信使的偶然相遇，却没有看到对方，而她的信到达时，我们已经返回爱丁堡庆祝我第十四个生日以及圣诞节了。她信上的火漆已经破损，并非自然损坏，而是被故意剪掉，由此可知，我的丈夫已经阅读了她给我的回信，也极有可能读到了我对他的抱怨。
我祖母写道：
里士满王宫，
1503年圣诞节期间
致玛格丽特，苏格兰王后：
我的孩子玛格丽特，
近日可好？
看到你为那些你城堡里的私生子烦心，我很难过，希望你向上帝祈祷，愿他改正。他是你的丈夫，依照上帝的旨意和我们两国的法律，他的地位都高于你，对此你无能为力，但是请忍耐，祈求圣母玛利亚的帮助，指引他日后行为得当。要谨记你在婚姻誓言中许下了顺从于他的诺言，他对你并没有相同的许诺。
这些孩子应该被当作领主和淑女一般抚养，你会发现拥有一个处于你掌控之下的王室家族的好处。时刻牢记，你身处一个局势阴晴不定的国家，国内众多领主心存分裂的罪恶思想。任何可能成为你的朋友的人以及对你尽忠之人，你都应该与之保持密切的关系。待到你的王子出生之日，那些孩子可以被鼓励，被教导，被收买，成为他的朋友。他的安危与未来无比重要。为了保证这一点，你见识过我如何结交并资助我的亲属：我儿子的朋友遍布全国上下，若有危难，他们都会应召赶来。我甚至下嫁给一位大贵族，只为带给我儿子一个有力的盟友。你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以确保你的儿子登上王位并高枕无忧地统治国家为前提，为此，这些私生子必须由你抚养，成为你的助力。
我要告诉你一些王宫里的新闻。我的儿子，国王陛下今日身体不佳，这令我伤心不已，十分忧心。我竭尽全力医治他，为他承担起许多政务上的重负。阿拉贡的凯瑟琳在宫内没有惹事，我们很少见到她。她在自己的府邸勉力负担自己的生活。我听闻她生活非常节俭，以此减少开支。我们没有亏欠她，也没有给予她任何帮助。在西班牙支付给我们她的最后一笔嫁妆之前，我们不会放她回到西班牙，而在我们把遗孀所得产付给她之前，西班牙也不愿收留她。玛丽公主优雅而乖巧地成长着，并且我们计划为她安排一段好姻缘，相信上帝的旨意与恩赐。
上帝给予我诸多祝福，而我虔诚的信仰与善行已经证明，我仍然深得他的眷顾。请你千万顺从你的丈夫，令他愉快。你应该生育你自己的儿子，而不是担心他的私生子。眼下一定要对他们友好，以便将来能为你所用。
玛格丽特·R.
她的签名是“玛格丽特·R.”，意义可能是玛格丽特·里士满——她的头衔——也有可能是玛格丽特摄政官。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然而却在没有咨询任何人的情况下发明了这个签名，悄无声息，如同她所完成的众多其他事情那样。这并非出自谦逊，而是因她鬼祟的行事方式。她不露声色地结交朋友并笼络同盟，并非出自对他们的关爱，而是为了有朝一日有机会利用那些人。她曾结过两次婚，都是因为这两位丈夫能够帮助她的儿子。她一言不表地打压我的母亲，还遮掩了她在理查德在位时期的所作所为。我希望我能如她那般精明，我希望我能同样狡猾。但我是都铎公主，我生而自豪。我自然不应该再许愿成为这个身份以外的自己。
无论如何，重中之重是要找到自己的行事之道。那两个身负斯图亚特姓氏的男孩儿会被送往意大利的公学，我认为这是他们不敢奢望的荣耀。其他孩子将被送往苏格兰的其他地方居住，我甚至不需要知道在哪里，而我当然也不会去问。
凯瑟琳依然钱财短缺，我为她深感惋惜，没有我祖母或者父亲的援助，她要在伦敦辛苦负担一座大宅的巨大开销，思及此，我便为她难过；可是我也窃喜她没有取代我在宫中的地位，尽管她出席所有庆典，坐在她的未婚夫、我的弟弟哈里身边，同他跳舞，但她却不是受宠的女孩。
这封信中最让我烦心的是关于我妹妹的消息：她会在欧洲找到一位良婿。我顿时变得焦虑，他们会否将她许配给一个老头子，或者是某个残忍的年轻暴君？她是个小美人，如小猫般迷人，如天使塑像般精致。他们一定不能把她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或者把她丢进某个无情王宫的熊坑里。她容易轻信他人又心志脆弱。她没有母亲。我心中充满了对我那位小妹妹的担忧，急切地想要保护她。我希望她被许配给一个善良而关爱她的人。善良，关爱她，并且——说实话——无足轻重之人。我可接受不了她嫁给一个伟大的君王。我不想她的地位太高，这于理不合——我是长姐，我的地位理应高于她，不管是身份还是在年龄方面，这对所有人来说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吗？我以祖母的名字命名，无人可以越过我，我的小妹妹永远不准越过我。而我的祖母，以她的韬略智慧以及对财富和头衔的热衷，难道会不记得这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