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沐远帆自从双腿有疾,不良于行后,便再也没有上过早朝。
一直在封地安心养老。
直到宸王战亡的消息传到平昌王府后。
他不顾大夫的嘱咐,强撑著回到了国都。
寻常人家,若是儿子出色,能够成为皇帝,怕是做父亲的做梦都会笑醒。
可偏偏平昌王府不是寻常人家。
沐家先祖们用他们汗水、鲜血和无尽的忠诚浇灌这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才换来平昌王府的无上荣耀。
沐嵘决定登基为帝的那一瞬间,他就违背了沐家祖训。
沐嵘登基为帝时,平昌王并不在国都,而是随着先王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待平昌王归朝时,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自从那以后,沐远帆、沐嵘两父子便反目为仇。
平昌王一直积极辅佐宸王,为的就是等宸王弱冠后,将皇位从沐嵘手中要回来。
可最后……
他没有护住先帝,亦没有护住宸王。
要是靖王再出事,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何脸面去九泉之下见先祖们。
今日平昌王重新出现在朝廷之上,站在武官之首,其所为,大家都很明白。
平昌王现在心中满腹疑惑,根据宫内传来的消息,他可以肯定,刺杀靖王的并不是他安插进宫中的死士。
是谁想杀靖王?
而他安排的死士又去了哪?
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
他与靖王设计昨夜刺杀一事,为的就是以此为突破口,逼新帝设靖王为太子。
当时,设宸王为太子,满朝文武皆无二话,毕竟宸王的优秀他们都看在眼内。
可如今……
要设靖王为太子,却是困难重重。
靖王平日行事实在是难堪大任。
闹到最后,无疾而终。
平昌王对此很是失望。
曾经与他一起誓死捍卫皇族血脉的人,有被收买的,有被贬罚的,更多的则是在宸王战亡后,开始渐渐离心。
前途慢慢,满是荆棘。
散朝后,平昌王并未离宫,而是请旨入宫,要见靖王。
皇帝自是不会拦他。
靖王见到平昌王来,命封竹屏退左右。
他见刘知鸢随着一干仆从准备离去,开口唤住她,「王妃留下。」
平昌王威势十足的眼眸内闪过一丝失望。
太师择一民女替嫁进入王府,此事乃是对靖王大大的不敬,皇后、那不孝子对此事的态度,无疑也是在打击靖王在朝中的那本就少的可怜的威势。
平昌王回来后还没寻到时间去见太师。
他倒是想好好问问太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靖王有再多的不堪,他亦是皇族!
太师岂能这般折辱靖王。
所以,平昌王对这替嫁入府的刘知鸢本就没好感,再加上她昨天在宴会上那般不顾羞耻的勾搭靖王,更是让平昌王不喜。
按照平昌王的意思最好是寻一知书达理、持家有道的大家闺秀,婚后能好好管束靖王。
平昌王真的不明白,靖王留她下来做什么,「靖王,老臣有要紧的话同您商议。」
「平昌王有话但说无妨。」靖王知晓平昌王的担忧,直言道,「昨夜那刺客,目标不是本王,而是王妃。」
「平昌王可知为何?」
「什么?」平昌王剑眉皱起,这才拿正眼仔细瞧向刘知鸢。
这乍一看,平昌王倒是没察觉出什么来,可再定睛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不确定的问,「还不知王妃与太师府有何渊源,为何太师会择王妃替嫁入府?」
他怎么觉得王妃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可他常年征战沙场,见得都是军营里的粗糙老爷们,要是在哪见过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一定不会忘记。
在哪见过呢?
赵云翊言简意赅的向平昌王解释道,「据她自己说,她是南安国人,因缘际会救下了逃婚的太师之女,护送其回府后,被太师暗算,这才阴差阳错的替嫁入府。」
「南安国?」平昌王忍不住的又往刘知鸢处多瞧了几眼。
「对,具她所言,皇兄当年在南安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并将父皇亲手雕刻的玉佩……」
平昌王没等到靖王把话说完,听到玉佩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刘知鸢来,「景王!」
靖王不解,平昌王是嘴巴瓢了吗?
为何喊他景王!
「阿?」在一旁站着安静当背景的刘知鸢突然听到平昌王这么一声,尴尬的笑着,「什么景王……王爷,你是在喊靖王吗?」
平昌王认出刘知鸢后,突然就想明白,昨夜刺客的目标为何是靖王妃了!
「景王殿下,定是有人认出您的身份,昨夜才会派刺客暗杀与您!」
平昌王越说越激动,「此人心思歹毒之极啊!」
赵云翊黑眸微凝,视线定格在刘知鸢的身上,问著平昌王,「什么景王殿下?」
「王爷!」本在朝堂受挫的沐远帆,此刻突然信心倍增,「王妃乃南安国景王殿下上官知鸢!」
「王爷,宸王留给您联系南安的信物呢?」
赵云翊从怀中取出宸王留给他的木牌子,刘知鸢伸手接过木牌子,确实是她的信物。
都到这份上了,刘知鸢在藏着也不是个事,她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没错,我就是南安国景王上官知鸢。」
「你骗本王!」
赵云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居然敢骗本王!」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欺骗!
有平昌王在,刘知鸢就不信赵云翊这大疯狗还能向她撒泼。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哪里骗你了?」
刘知鸢板著脸,丝毫不怂,「我是不是告诉你,我和宸王是旧识,他还把玉佩给了我!」
「狡辩!」赵云翊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确实都说了,可偏偏最关键的身份没说!
也是他大意!
当年皇兄乃是以黎国使者的身份前往南安。
这丫头能和皇兄互换信物,必是出自南安国皇室,他此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你就是用这么一个破木牌子诓骗我皇兄与你私定终身?」
刘知鸢气炸了,「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你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我这木牌子!」
「还有!我和宸王哪是私定终身,我们明明是互相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