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防是抗击恶性肿瘤最有效、最经济的武器。最新的科学研究表明,经过合理有效的控制活动,1/3癌症是可以预防的,1/3癌症如能及早诊断,则可能治愈,而合理有效的姑息治疗可使剩余1/3癌症患者的生存质量得到改善。当今世界对我们传统的习惯提出了很多挑战,出现了许多新的健康观点。只有将肿瘤预防与控制纳入人们日常生活及工作议事日程中,才能真正起到预防作用。癌症预防的最终目的,是降低癌症的发生率和病死率。口腔颌面-头颈肿瘤的预防主要是针对口腔癌的预防,其含义包括预防口腔癌的发生,防止口腔癌对邻近组织的损害,预防癌的复发、转移以及因癌导致的死亡。
根据疾病的自然发展史,口腔癌的预防可以从其发生发展的任何一个阶段介入,即预防贯穿于疾病发生前至疾病发生后转归的全过程,一般划分为三级预防策略:
一级预防(Primary Prevention)或病因预防:其目标是防止癌症的发生,强调自我保健,健康教育与促进,特殊的防护措施(如社区公共卫生措施),及监测危险因素与疾病发展趋势。一级预防的方法,以病因预防为主,针对致病因素采取预防措施,从人群中去除危险因素,使人群中发病患者数降到最低,同时加强环境保护、适当健康饮食、适当体育锻炼,以增进身心健康,这是降低发病率最根本的措施。
二级预防(Secondary Prevention)或临床前预防:已经进入病理形成期,但处于疾病的早期阶段。强调早期发现、早期诊断和早期治疗,阻止病理过程的进展,尽可能达到完全康复,提高治愈率。二级预防的目标是防止初发疾病的进一步发展。二级预防的方法较多,包括:①普查。即可了解发病状况,也可为预防措施的制订和实施提供依据,是一个复杂的学科领域,其风险及获益在每次普查前需要仔细评估;②治疗癌前病变。癌前病变是指某些具有癌变潜能的良性病变,长期不予治疗,部分可转变为癌;③加强对易感人群的监测。通过流行病学调查,对肿瘤易感人群进行定期检测,尽早发现病变;④肿瘤自检。尤其是对于浅表或容易检查的部位,观察病变发展状况,及时就医,是早期发现肿瘤的可靠方法。
三级预防(Tertiary Prevention)或康复性预防:其目标是防止病情恶化,防止残疾。此时,疾病已发展到严重和晚期阶段,正确选择合理甚至最佳诊疗方案,以根治肿瘤、防止伤残与康复功能为主要目的,尽可能延长寿命,减轻疼痛及防止复发,恢复器官的功能缺陷,恢复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
一级预防的重点主要在病因预防,目前国内尚缺乏多中心大样本的口腔癌病因和危险因素调查分析。根据各种病因和危险因素,针对化学、物理和生物等具体致癌、促癌因素和体内、外致病条件采取预防措施,并针对健康机体加强环境保护,提倡健康饮食,加强体育锻炼,增进身心健康,做到防患于未然。
发达国家,比较重视癌症的病因预防。从病因角度上看,烟、酒的主要成分已经被确认含有明确致癌物,如苯并芘是烟草燃烧过程中产生的主要致癌物质,乙醛是乙醇代谢过程中的主要致癌物,其致癌机制已经基本明确。有些国家已经采取了一些病因预防的具体措施来预防癌症的发生,与口腔癌相关的措施包括大力提倡戒烟、戒酒,除了发病因素和危险因素的危害性教育,有的国家将禁止吸烟、饮酒纳入国家的法律法规,如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限制生产、进口、销售和使用各种烟草制品,提高烟酒产品税收,减少烟草制品中焦油、尼古丁和其他致癌物质的含量等。提倡定期口腔检查,加强口腔卫生保健,开展自我检查,针对可疑的癌前病变及早诊治,阻止其向原位癌发展。对于口腔内的不良刺激物,如残根、残冠和不良修复体,应及早处理,预防口腔黏膜长期受慢性炎症等不良刺激而发生异常增生甚至癌变。
我国的口腔颌面-头颈肿瘤的一级预防工作与国际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不小的差距。国内,预防工作主要从吸烟与饮酒的危害性教育方面展开,使人们认识到烟酒对健康的危害,改变吸烟与饮酒的习惯;鼓励公众不要染上烟酒习惯;已有烟酒嗜好者,最好戒除,不能戒除者,要尽量减少吸烟量和饮酒量。从根本上预防吸烟在社会上的流行,除教育吸烟有害健康外,国家立法保护每位公民免受二手烟危害,是减低吸烟危害的有效和关键措施。尽管大众不同程度知道烟酒有害于健康,但到目前为止,在广大人群中还远远不能实现人人自觉不吸烟,不饮酒。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禁烟酒的一级预防工作与实际要求还存在很大的距离。嚼食槟榔的习惯,槟榔与口腔疾病尤其是口腔恶性肿瘤的关系十分密切,并已通过大量的临床基础研究得到证实,但并不为广大群众所知其会诱发口腔肿瘤的发生。因此,如何从一级预防的角度使这部分人群改变嚼槟榔的习惯,是亟待妥善解决的问题。对于高危HPVs感染和癌前病变,国内目前已有初步的研究报道。从病因角度上如何预防高危HPV感染和癌前病变,做到一级预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于口腔局部不良刺激因素的一级预防,就国内目前的情况而言,需要从分析不良刺激因素产生的原因着手,分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后天的因素比较好预防,例如不良修复体、残根、残冠,只要患者平时多加注意,有相关疾病及时就诊,通过正规的诊治,往往可以达到满意的预防口腔癌的效果。
早期发现、早期诊断和早期治疗是二级预防的指导思想。其中早期发现和早期诊断是实现早期治疗的前提。目前就口腔癌而言,作为患者,应该对一些可疑病灶加以警惕,及时就医。需要警惕的症状和体征包括:口腔内的溃疡2周以上尚未愈合;口腔黏膜有白色、红色和发暗的斑;口腔与颈部有不正常的肿胀和肿大淋巴结;口腔有不明原因的反复出血;口腔颌面-头颈部、咽部或颈部有不明原因的麻木与疼痛。作为医生,早期发现可疑病变,需要了解口腔癌的高发部位,如舌、口底、牙龈、颊黏膜、磨牙后三角和腭。检查可视部位时,除了视诊、触诊外,口镜可用于辅助检查,必要时也可借助内镜了解不能直接可视的区域。一些辅助检查,包括活体染色、组织光谱分析、口腔刷活检等也正处于临床研究阶段。对于口腔内可疑区域或高危区域采用甲苯胺蓝染色,可将恶性细胞与正常黏膜细胞区分开来。对于蓝染的区域最好行局部活检。正常黏膜不吸收甲苯胺蓝染料,偶尔正常黏膜可以染上少量染料,但染料可以用醋酸擦去。以上辅助临床检查方法是在实验研究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处于转化医学临床应用的前沿。另外,分子生物学研究的深入,尤其是肿瘤分子标志物方面的研究,为肿瘤的早期发现和早期诊断提供了希望,无论从组织学水平还是血清学水平,系统的分子标志物研究,有助于筛选可疑口腔癌,就像癌胚抗原用于筛选肠癌,甲胎蛋白用于筛选肝癌一样,但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口腔癌特异性的分子标志物。早期治疗方面,需要规范化、个体化、科学化制订治疗方案,医生对患者高度负责,务实地为患者选择治疗方案,特别是首次治疗方案。
三级预防的重点在于肿瘤的临床治疗和康复,以口腔癌为例,采取积极、有效、系统的综合序列治疗手段,使所有的口腔癌患者获得最佳疗效,并避免其复发,加速康复。对晚期难以治愈的患者应努力减轻其痛苦,改善生活质量,延长其寿命。目前口腔癌的治疗大多提倡以手术治疗为主的综合序列治疗,除了手术以外,还包括放射治疗、化学治疗、免疫治疗、生物治疗、中医中药治疗等。同时也提倡患者的个体化治疗策略,根据患者具体情况,确定每个患者的具体综合序列治疗方案。
病因学调查研究是开展口腔颌面-头颈肿瘤预防工作的基础。众所周知,口腔癌的发生、发展是一个多因素、多步骤、多阶段的复杂过程,其中涉及的病因及危险因素多种多样。如何明确口腔癌的病因及相关的危险因素,最可靠的方法就是流行病学调查和发病机制阐明。流行病学调查涉及的方面很多,与口腔癌相关的有:①家族及遗传易感性,目前尚知之甚少;②职业因素:如日光辐射(户外工作的农民、渔民、快递员、伐木工人),环境污染(空气中的SO 2 、NO、CO、CO 2 ,有机和无机粉尘如多环芳香碳氢化合物、镉、亚硝胺、苯、苯乙烯和四氯乙烯,使用矿物燃料取暖和烹饪,铺地毯工人);③免疫抑制因素如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感染;④吸烟(纸烟、雪茄、方头雪茄烟、烟斗或手工制烟,无烟烟草,各种不同的吸烟习惯如吸鼻烟);⑤咀嚼槟榔,在东南亚以及中国台湾、湖南等地区十分流行;⑥吸大麻;⑦饮酒,包括啤酒、葡萄酒、白酒;⑧漱口剂(乙醇含量25%);⑨病毒:EpStein-Barr(EB)病毒、高危人乳头瘤病毒(HPV16、HPV18)、人单纯疱疹病毒(HSV6、HSV8)、丙型肝炎病毒(HCV);⑩真菌感染:主要是白色念珠菌;⑪饮食与营养:缺铁、缺维生素A、缺维生素C、缺维生素E和缺β-胡萝卜素;⑫牙及修复体因素:口腔卫生状况,牙及牙列状况(缺牙数量、修复体及质量、锐利或折裂牙);⑬口腔潜在恶性病变和状态:白斑、扁平苔藓、红斑、口腔黏膜下纤维性变。在国内,这些与口腔癌相关的危险因素与口腔癌之间的确切对应关系,目前还没有系统明确的报道,需要进一步深入的基础研究证实。
早期发现和早期诊断水平的提高取决于医、患两方面。一方面,人们生活习惯的改善和对早期病变的警惕性,是提高早期发现和早期诊断的有利条件。在日常生活中,保持健康的精神状态,注意口腔卫生,戒除烟酒,不吃过烫和有刺激性的食物,避免嚼槟榔。户外作业时加强防护措施,防止长时间直接暴晒或与有害工业物质直接接触。关注口腔健康,若有异常症状或体征,及早就医,排除疾患;另一方面,加强早期诊断的基础研究和临床应用研究。口腔癌早期诊断技术、生物学标志物的筛选和定期的口腔体检,均有望在口腔癌的早期阶段做出诊断,并给予相应的干预,防止病变发展或逆转病变向良性或正常状态转变。临床应用研究是验证基础研究最有效且最直接的方法,通过将基础研究的成果及时应用于临床,加强临床与基础研究的有机结合,把转化医学真正实施在临床工作中,将最大限度地造福于广大患者。
医学是在不断地总结中向前发展的。对于口腔颌面-头颈肿瘤,尤其是口腔颌面-头颈部晚期恶性肿瘤的治疗方法也是在不断地总结中发展的。国内拥有大量的临床资源,如何正确有效地利用这些临床资源,是广大医护人员面临的艰巨课题。虽然经验总结在循证医学的证据力度上处于比较靠后的水平,但回顾性研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前或以往医疗水平,是开展前瞻性研究的基础。当然,严谨的大样本回顾性研究分析也能为临床工作提供可靠的依据。遗憾的是,就口腔癌而言,目前国内尚缺乏大样本的回顾性比较研究。临床治疗方法的创新往往是在原有临床资料总结的基础上逐步提出来的,因此,在开展临床总结的同时,需要通过思考,总结和反思,结合当前国内外研究现状和进展,开展临床研究的创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