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学前教育学的产生与发展

在漫长的人类发展史中，先贤圣哲们不乏关于儿童教育的精辟见解，随着人们对学前教育实践的不断总结与改进，学前教育学逐步建立，并渐趋完善。下面试图以教育家的思想为核心梳理国内外学前教育学的发生发展史。

一、西方学前教育学的产生与发展

在西方，学前教育学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孕育阶段、萌芽阶段、初创阶段和发展阶段。

（一）孕育阶段（16世纪以前）

人类进行学前教育实践或者对学前教育经验进行总结的行为很早就已出现。在16世纪之前的思想家的著作中或多或少涉及儿童教育的见解，但没有系统化，因此我们将16世纪之前称为学前教育学的孕育阶段。

1.柏拉图

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7年—前347年），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老师。留存至今的柏拉图对话录共36篇，其中《理想国》和《法律篇》最集中地反映了他的教育理论。可以概括为：强调早期教育的重要性，重视优生优育与胎教；认为儿童的教养应由国家来负责，即实行儿童公育；把学前教育分为0～3岁和3～6岁两个阶段；重视文艺教育和体操训练，重视游戏对儿童发展的作用。

2.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年—前322年），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和思想家，西方学问的第一集大成者，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一生著述颇丰，涉及领域广泛，据统计有146部之多。其中，《政治学》蕴含着丰富的学前教育思想。亚里士多德的学前教育思想在很多方面承袭了柏拉图的观念，如重视胎教、重视儿童游戏和故事选择、重视音乐教育等。

亚里士多德主张优生优育，男女应在精力最旺盛的年龄结婚、生育子女，以保证下一代的健康。他主张5岁之前的学前儿童不应学习课业和工作，而应进行充分的活动，活动主要以游戏为主。7岁之前，儿童必须住在家中，不与奴隶接触，以免沾染不好的习惯。与此同时，他也注意了灵魂的非理性部分在教育中的意义，即强调感觉、情感等在儿童发展中的作用；强调习惯和环境对儿童道德品质养成的重要作用；强调教育要适应自然并对自然的缺漏进行弥补。这些都对后世学前教育思想和实践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尤其是教育适应自然原则成为后世自然教育理论的思想来源。

3.昆体良

昆体良（Quintilianus，约公元35年—95年），古罗马雄辩家、教育家。他的《雄辩术原理》一书被称为古代西方第一本教学法论著，其学前教育思想主要体现在这本著作中。

昆体良专门讨论了儿童早期教育的重要意义以及学前教育的内容和方法等问题；重视幼儿的生长环境及影响；注重儿童的道德品质的培养；在古代西方教育史上第一次提出了双语教育的问题；反对7岁之前不能胜任学习的传统论断，认为7岁之前的儿童记忆力强，应学习识字、书写、发音、阅读等几个方面，但这种学习不能使儿童负担过重；提出四条儿童教学方法原则：适应自然原则、量力而行原则、因材施教原则、劳逸结合原则；明确提出反对体罚儿童。其学前教育思想至今仍有警醒意义。

（二）萌芽阶段（16世纪—18世纪初期）

《母育学校》是西方教育史上第一本系统论述学前教育的专著，标志着学前教育学进入了萌芽阶段。相比于孕育阶段，这一阶段的儿童教育思想更加完备化、理论化和专门化。这一时期涌现了大量的代表人物和代表著作，譬如夸美纽斯的《母育学校》、卢梭的《爱弥儿》、裴斯泰洛齐的《林哈德和葛笃德》等。

1.夸美纽斯

夸美纽斯（J.A.Comenius，1592—1670），17世纪捷克的教育家，近代资产阶级教育思想的先驱。他尖锐地抨击中世纪的学校教育并号召“把一切知识教给一切人”。提出统一学校制度，主张普及初等教育，采用班级授课制度，扩大学科的门类和内容，强调从事物本身获得知识。主要著作有《母育学校》《大教学论》《世界图解》等。《大教学论》标志着独立教育学的诞生，《母育学校》是历史上第一部论述学前教育的专著，《世界图解》是西方第一本图文并茂的儿童启蒙读物，在欧洲流行200余年。

夸美纽斯在其代表作《大教学论》中阐述的基本教育原理，即一切教学必须遵循自然的秩序，教育要依据儿童的天性，这一观念对后世的学前教育影响颇深。

夸美纽斯的幼儿教育理论堪称世界教育史上的珍贵历史遗产。近代著名教育家福禄贝尔、蒙台梭利也都明显地受到了他的影响。夸美纽斯的思想不仅打破了封建教育的旧传统，更展现了新人文主义思想的进步性，探索了学前教育的新方法。

2.卢梭

卢梭（J.J.Rousseau，1712—1778），18世纪法国思想家、教育家，在其著作《爱弥儿》中，通过叙述虚构的儿童爱弥儿从出生到成人的过程，详尽阐述了他的“自然教育”理论。

（1）自然教育观。与西欧中世纪对人性所持的“性恶论”截然相反，卢梭认为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出自造物主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万物秩序中，人类有其地位，在人生的秩序中，童年有他的地位，童年充满了美好，具有“迷人的魅力”。所以，要尊重儿童，给予他们爱护和帮助。在卢梭看来，任性的儿童不是自然造成的，而是教育不良导致的。教育应遵循自然的人性发展，脱离社会禁锢的牢笼。自然教育就是以儿童的“内在自然”或“天性”为中心的教育，即尊重儿童身心发展。

（2）儿童年龄分期教育。卢梭根据儿童的发展将教育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从0岁到5岁，以身体养护为主；第二阶段，从5岁到12岁，注意体育、经验、感官的教育；第三阶段，从12岁到15岁，注重知识的教育；第四阶段，从15岁到20岁，着重道德、宗教及情感的教育。卢梭划分的教育阶段中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与学前儿童是有关联的。

（3）幼儿教育的方法。卢梭强调顺应儿童的天性进行教育，强调儿童本位，教育的首要目的就是保护儿童善良的本性，他自称这种教育为“否定式教育”。卢梭首次论述了“发现法”，主张对儿童实行直观教学。

卢梭所提倡的尊重儿童的天性，通过活动来促进儿童身心健康发展的理念是值得借鉴的，对后世学前教育学基本观念的构建具有重要的意义。杜威就对卢梭的教育理论推崇备至。

3.裴斯泰洛奇

裴斯泰洛奇（J.H.Pestalozzi，1746—1827），19世纪瑞士著名的民主主义教育家和教育改革家，被称为“慈爱的儿童之父”。早年受法国启蒙思想特别是卢梭思想的影响，又得益于学院一些进步教授的教诲，裴斯泰洛奇决心放弃神学研究，38岁时开始从事一项教育贫苦儿童的计划。这项计划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取得了一些宝贵的经验。由于自己的理想无法实现，他就转而从事写作。著作有《林哈德与葛笃德》《葛笃德怎样教育她的子女》等。在其著作《林哈德与葛笃德》中阐述了他的学前教育理论。他提出自然适应性原则，要求教师顺应儿童在其年龄上所能达到的能力水平；重视儿童身体与道德的发展，强调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尤其强调母亲在家庭教育中不可忽视的作用。

4.欧文

欧文（Robert Owen，1771—1858），英国伟大的空想社会主义者，同时还是一位现代教育的教育思想家和教育实验家。在《新社会观》《新道德世界书》《人类思想和实践中的革命》等著作中，欧文阐述了自己独到的学前教育思想。他认为人的性格主要受遗传因素和后天环境的影响，而一般贫民没有条件和能力教育孩子，因此，应把这些贫民的子女送到协作社或新村接受公共教育。1816年，欧文在苏格兰纽兰纳克为工人及其子女创办了“性格陶冶馆”（又称“新馆”），这是欧洲最早的学前教育机构，其社会改革实验一度获得很大成功。

欧文的教育思想对马克思的教育思想和后来的教育实践特别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教育实践有重要影响，成为马克思主义教育观的重要来源。

（三）初创阶段（18世纪后期—20世纪前半期）

1.福禄贝尔

福禄贝尔（F·W·A·Froebel，1782—1852），1782年出生于德国的杜林根，是德国著名的教育家。1837年，福禄贝尔设立了一所幼儿学校，于1840年命名为“幼儿园”，这是世界上第一所幼儿园，并创立了一套幼儿教育理论和相应的教育方法、教材、玩具等。福禄贝尔是幼儿园的创立者、现代学前教育理论的奠基人，被人们誉为“幼儿教育之父”。他的《人的教育》《幼儿园教育学》《慈母游戏和儿歌》及《幼儿园书信集》等书全面地反映了其学前教育思想：

（1）系统地论述了幼儿园教育的重要性、内容和方法，认为儿童的发展是渐进的过程，教育应适合儿童的发展，教育应以儿童的自主活动为基础。

（2）重视游戏的教育价值，确立了游戏在学前教育中的地位与作用。福禄贝尔指出，游戏不仅可以使儿童的内心冲动得以表现，使儿童感到兴奋、愉快和幸福，还能促进儿童身体和感官的发展，提高他们认识自然和社会的能力。福禄贝尔把游戏分为三类：第一种是身体的游戏，它主要是为锻炼儿童的身体。第二种是感官的游戏，如听觉的练习、视觉的练习。第三种是精神的游戏，即运用他设计的“恩物”进行游戏，主要是为了训练幼儿的思考和判断。

（3）发明了一套名为“恩物”的玩具，作为幼儿园的核心教材。之所以称为恩物，福禄贝尔意指，这是上帝恩赐儿童之物。其基本形状是圆球、立方体和圆柱体。该套恩物仿照大自然物体的性质、形状和法则，遵循从简单到复杂、从统一到多样的原则，客观上有助于扩大幼儿的知识，发展他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福禄贝尔作为近代幼儿教育理论奠基人，其幼儿教育理论和实践对世界幼儿教育理论体系的形成和发展，以及幼儿园的发展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在19世纪末的美国，甚至还形成了福禄贝尔主义。福禄贝尔对幼儿教育的推广，对游戏、儿童自主活动、手工作业和园艺等教育形式的重视，迄今仍在学前教育界发挥着广泛的影响。

2.杜威

杜威（John Dewey，1859—1952），美国著名的哲学家和教育家，也是20世纪影响最大的教育家。从哲学上来讲，他继承了皮尔斯、詹姆士的实用主义哲学，并将其进一步发扬光大；从教育学上来讲，他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立足于现代社会，积极吸收人类文化各方面的优秀成果，构建起一座宏伟的教育理论大厦。他的主要教育著作有：《我的教育信条》《学校和社会》《儿童与课程》《民主主义与教育》《明日之学校》《经验与教育》和《人的问题》等，其教育思想如下：

（1）教育的本质——教育即“生活”“生长”“经验改造”。杜威认为，教育是儿童现在生活的过程，而不是将来生活的预备；教育应当以儿童的本能、能力为起点，让儿童充分表现自己的生命力；儿童的本能、能力的生长是通过其经验的不断改组、改造而实现的；儿童本能的生长、发展及经验的改造过程表现为社会性的活动就是生活。“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长”“教育即经验的不断改造”，这三者相互联系、密不可分。

（2）论儿童与教师——儿童中心论。尽管杜威并不是“儿童中心”思想的首创者，但是，他是赞同“儿童中心”思想的。其最典型的一段话是：“现在，我们教育中将引起的政变是重心的转移。这是一种变革，这是一种革命，这是和哥白尼把天文学的中心从地球转到太阳一样的那种革命。这里，儿童是中心，教育的措施便围绕他们而组织起来。”在强调“儿童中心”思想的同时，杜威并不同意教师采取“放手”的政策。在他看来，教师不仅应该给儿童提供生长的适当机会和条件，而且应该观察儿童的生长并给予真正的引导。

（3）基本教学原则——“从做中学”。由于人们最初的知识和最牢固地保持的知识，是关于怎样做（how to do）的知识。因此，教学过程应该是“做”的过程。杜威认为，“从做中学”也就是“从活动中学”“从经验中学”，它使得学校里知识的获得与生活过程中的活动联系了起来。“从做中学”以生活化的教学取代传统的课堂讲授，以儿童的亲身体验代替书本知识，以学生主动活动代替教师的主导。

（4）幼儿教育思想。杜威认为，儿童的心理处于不断地生长、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各个阶段都有其各自的典型特征。而教师应该做的就是在研究这些特征的基础上为儿童提供相应的材料，促进儿童的发展。从幼儿园到小学之间的过渡应该是自然而然、逐渐变化的，是儿童不易察觉的。因此，杜威扩展了严格意义上的幼儿园时期（4～6岁），将4～8岁的儿童作为芝加哥实验学校第一阶段的教育对象。杜威将自己的教育信念落实到实验中，这一实验被美国学者称为“美国幼儿教育发展史的经典性记录”。

（5）“学校即社会”。杜威认为人们在社会中参加真实的生活，才是身心成长和改造经验的正当途径。学校教育作为社会生活的一种，学校自然就是社会生活的一种形式。那么，应该把学校当作社会的一个缩影，一个具备雏形的社会。所以教师要把教授知识的课堂变成儿童活动的乐园，引导儿童积极自愿地投入活动，在活动中不知不觉地养成品德和获得知识，实现生活、生长和经验的改造。

杜威的教育理论充满着美国特色与时代特点，体系庞大，涵盖了教育的各个领域。杜威重视幼儿阶段的教育，幼儿教育思想在其整个的教育思想中占了重要部分，体现着他的基本教育纲领。

3.蒙台梭利

蒙台梭利（Donoressa Maria Montessori，1870—1952），意大利幼儿教育家，也是意大利历史上第一位女医学博士。

1907年，她在罗马的圣罗伦斯区开办了一所招收3～7岁贫民儿童的幼儿学校，并命名为“儿童之家”。她是继福禄贝尔之后又一名享誉世界的学前教育学家，也是世界上第一位杰出的女性学前教育家。主要著作有《蒙台梭利教育方法》《童年的秘密》《有吸收力的心智》等，她的教育思想如下：

（1）儿童发展观。蒙台梭利认为，人类有两个胚胎期，一个是“生理胚胎期”，另一个是“精神胚胎期”。“精神胚胎”具有一种生长的本能，具有一种下意识的感受能力与鉴别能力，及儿童具有“有吸收力的心智”。儿童不自觉地与周围环境中的人与物交互作用，从而获得各种经验与文化印象。也就是说，儿童有一种自动成长的冲动。

（2）教育目的：发现儿童“生命的法则”，促进儿童发展生命。蒙台梭利所倡导的教育理念是“教育不是为上学做准备，而是为未来生活做准备”。其教育的核心目的是帮助儿童的生命自然地成长和完善。具体地说就是让儿童获得身体、意志、思想的独立，达到人格、心理、智力、精神的完善。

（3）教育原则：以儿童为主。为孩子打造一个以他们为中心，让他们可以独立“做自己”的“儿童世界”，使儿童获得自由，因此教师的作用是提供符合儿童身心特点的环境，帮助儿童实现自我教育，即有准备的环境。

（4）教学方法：感官训练与肌肉练习。蒙台梭利教学法有两个主要的要素：一是环境（包括教具与练习），另一个是预备这个环境的教师。她创办了“儿童之家”，在“儿童之家”中，对儿童实施肌肉训练、实际生活练习、感官训练以及初步知识教育四个方面的教育。

（5）把握敏感期的学习。蒙台梭利认为，在不同的成长阶段，儿童的心理发展中会出现对不同事物的偏好的各种“敏感期”，包括秩序的敏感期、细节的敏感期、语言的敏感期、触觉的敏感期等。

蒙台梭利经过不断探索和总结，建立了自己独特的幼儿教育理论和方法，引起了社会广泛而强烈的反响，促进了现代幼儿教育的发展。她对世界学前教育的巨大贡献不仅在于创立了蒙台梭利教育法，她还以长期的宣传和实践推动了世界学前教育的发展，至今不少国家仍有实践她的教育理论的幼儿园。

4.皮亚杰

皮亚杰（J.Piaget，1896—1980），瑞士著名儿童心理学家，日内瓦学派的创始人。主要著作有《儿童的言语和思维》《儿童智慧的起源》《儿童心理学》《发生认识论导论》等。皮亚杰心理学的理论核心是“发生认识论”，主要研究人类的认识（认知、智力、思维、心理）的发生和结构。皮亚杰认为，心理、智力、思维，既不是起源于先天的成熟，也不是起源于后天的经验，而是起源于主体的动作。这种动作的本质是主体对客体的适应。主体通过动作对客体的适应，乃是心理发展的真正原因。

皮亚杰关于学前教育的主要观点有：

（1）强调儿童与环境的相互作用——活动的重要性。他认为儿童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是由儿童的成熟和环境的相互作用产生的。儿童就是通过各种有组织的活动，去探索、了解外界的客观事物，了解客观事物之间的关系。他还强调儿童的主动活动，他认为人初生的反射活动不是机械被动的，而是一开始就表现出真实的能动性。儿童的发展主要在于儿童本身主动的建构活动，在于有机体自身所具有的积极的适应能力。

（2）强调教育目的在于培养儿童的创造力和批判力。皮亚杰对认知活动探究的重心在于“智慧如何发展”，他所倡导的教育目的不在于增进知识、注入知识，而在于使儿童发现与发展的可能性表现出来。皮亚杰指出，教育的第一目的在于培养能做新事情、有创造力与发明才干的人，而不在于训练只能重复既有事物的人。换言之，就是要培养具有创造力、富有想象力与发明能力的人。教育的第二目的，在于培养批判、求证的能力，而不在于接受所提供的一切。

（3）注重儿童的兴趣和需要，重视游戏的作用，把儿童的兴趣、需要看作是儿童心理发展的动力，并强调要考虑不同年龄儿童特殊的兴趣和需要。他认为游戏是儿童学习新的、复杂的客体和事件的一种方法，是巩固和扩大概念、技能的方法，是思维和行为相结合的方法。儿童认知发展的阶段决定了儿童在特定时期的游戏方式。

皮亚杰的学前教育理论是自19世纪西方开始教育心理学化运动以来最重大的成就之一，为现代学前教育学的建立提供了认识论的基础。他首次将数理逻辑作为刻画儿童思维发展的工具，描绘了个体从出生到青年初期认知发展的路线。

5.维果斯基

维果斯基（Vygotsky，1896—1934），苏联著名的心理学家，“文化—历史”理论的创始人。其代表著作有《思维和语言》《学龄前期的教学与发展》等。

维果斯基所提出的“文化—历史”发展理论认为：人的高级心理机能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反对将复杂的高级心理技能分解成简单的成分；语言是人类为了组织思维而创造的一种最关键的工具，儿童可以凭借语言与他人相互作用，进行文化与思想的交流。

维果斯基在说明教学与发展的关系时，提出了“最近发展区”概念。最近发展区指实际的发展水平与潜在的发展水平之间的差距。前者是儿童由儿童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而定，后者是指在成人的指导下或者借助于能力较强的同伴合作时儿童能够解决问题的能力。他认为教学促进发展，教学应该走在发展的前面。这一思想对正确理解教育与发展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维果斯基的心理发展理论揭示了人类整体与个体心理发展的本质，他的教学心理思想改变了传统的教学观，有利于建立新型的因材施教观，是现代流行的“支架式教学”的渊源和理论基础。

（四）发展阶段（20世纪中叶之后）

1.瑞吉欧学前教育模式

瑞吉欧是意大利东北部的一座城市，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洛利斯·马拉古齐（Loris Malaguzzi）和当地的幼教工作者一起兴办并发展了该地的学前教育。数十年的艰苦创业，使意大利在举世闻名的蒙台梭利之后，又形成了一套“独特与革新的哲学和课程假设，学校组织方法以及环境设计的原则”。人们称这个综合体为“瑞吉欧·艾米里亚教育取向”，自20世纪80年代后在欧美各国产生了普遍的影响。在蒙台梭利之后，意大利又形成了一套“独特与革新的哲学和课程假设，学校组织方法以及环境设计的原则”。瑞吉欧教育理念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走进儿童心灵的儿童观。在《儿童的一百种语言》一书中，马拉古齐的一首诗《其实有一百》充分表达了这一思想。最重要的是要承认“其实有一百”；其次，要以孩子的思维、儿童的立场来看待一切。

（2）社会支持和父母参与。全社会关心学前教育素来是意大利的优良传统。在瑞吉欧镇，0～6岁学前儿童的保育和教育是一项重要的市政工程。父母所起的种种作用是实质性的。父母有权利参与学校各个环节的事务，并自觉承担起责任。

（3）弹性课程与研究性教学。瑞吉欧通过项目活动开展教育实践，是师生共建的弹性课程与探索性教学。它的基本要素有三个：一是解决真实生活中的问题；二是以小组为单位共同进行较长期深入的主题探索；三是成人与幼儿共同建构、共同表达、共同成长的学习过程。

（4）开放的教学环境。瑞吉欧教育认为环境是产生互动的容器，具有教育性价值，把学校的环境称之为“不说话的老师”。因此，他们精心设计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让儿童在开放的环境中愉快学习、相互合作、彼此交往。

（5）多种多样的教学手段。语言知识教师与儿童彼此沟通的手段之一，瑞吉欧要求教师多采用动作、手势、姿态、表情、绘画、雕塑等多种方式进行教学。

2.发展适宜性教育（Developmentally Appropriate Practice，DAP）

“发展适宜性教育”是1987年由全美幼儿教育协会（NAEYC）发布的《适宜于0～8岁儿童的发展适宜性教育》中所提出的关于早期教育的教育理念、行动指南和评估标准，现已成为美国几乎所有托幼机构的教育实践指南，并受到世界各国幼教界的重视。DAP强调，发展适宜性教育“并不是课程，也不是一套可以用于支配教育实践的僵死标准。相反，它是一种哲学，一种模式，或者说是一种如何与幼儿一起工作的方法”。在其指导方针中提出，要构建既关注内容又关注方法的适宜性课程。发展适宜性教育的课程内容的选择主要依据以下三方面：

（1）儿童发展阶段的知识。发展是按照一种相应的顺序进行的，后来能力和知识的获得建立在已经掌握的能力和知识的基础之上。儿童发展理论是帮助教师了解儿童如何学习的最重要的依据。教师可以根据每一阶段儿童发展的理论，为儿童准备学习环境，安排适合其发展的经验。

（2）儿童个体发展特点的知识。每个儿童都有自己独特的发展方式和发展速度。要促使儿童成长和发展，教师必须理解每个儿童的学习方式和喜好、兴趣、个性以及脾气、能力和不足。有关儿童个性的知识可以帮助教育工作者构建个体发展适宜的学前课程。

（3）文化差异的知识。要促使儿童的健康发展，文化差异的知识必须要考虑进来，这样可以帮助构建文化适宜的学前课程，使得课程内容真正地尊重儿童所属的不同文化和语言群体。

二、中国学前教育学的产生与发展

我国学前教育学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萌芽阶段。到了近代，开始吸收西方先进的学前教育思想，在政府相关的学前教育体制的影响下，才慢慢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新中国成立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我国的学前教育学进入了迅速发展的时期。

（一）萌芽时期（先秦—鸦片战争）

我国古代社会教养儿童的经验，不仅散见在谚语中，如“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教儿婴孩，教妇初来”等，而且在先秦时期，《礼记》中就记载了一些学前教育思想。

关于学前教育的论述最早可以追溯到周朝，西汉贾谊在其《新书》中就记载了公元前11世纪周成王母注意胎教之说。我国古代思想家们关于学前教育的问题有许多精辟的论述。其中比较典型的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颜之推，其所著的《颜氏家训》中《教子篇》《勤学篇》中论述了对儿童的家庭教育；南宋的教育家朱熹重视蒙养教育，特地为儿童编写教材《蒙童须知》和《小学》。

我国古代的学前教育思想散见在谚语和一些名家著作中，并未出现专门的学前教育学著作。

（二）初创阶段（鸦片战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在近代，对我国幼儿教育发展有重大影响的是五四运动。五四运动是中国的启蒙运动，是一场思想解放运动，它注重对西方资产阶级文化思想的引入和借鉴，形成了平民教育、国民教育、美感教育和实用主义教育等思潮。这些思潮对我国学前教育理论的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五四”前后，留美回国的陶行知、陈鹤琴等人对我国学前教育的创立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他们充分吸收了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推崇儿童中心论，反对传统的以教师、书本和课堂为中心，主张从儿童的本能、兴趣和需要出发，以儿童自身的活动作为教育活动的中心，这对于现代儿童教育思想在我国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他们反对幼儿教育的奴化和贵族化，积极提倡变革并躬行实践，创办了为平民子女服务的幼儿园，如陶行知先生的“乡村儿童团”，张雪门先生的“北平香山慈幼院”等。然而，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他们的主张并未能彻底实现。不过，他们的教育理论和实践成了我国幼儿教育的宝贵财富。

1.陈鹤琴的“活教育”理论

陈鹤琴（1898—1982），浙江省上虞县人，中国近代学前教育理论和实践的开创者，一生致力于建立有民族特色的中国现代儿童教育。代表作有《儿童心理之研究》《家庭教育》。他率先采用实验法在其创立的我国第一所实验幼儿园——南京鼓楼幼稚园开展幼儿研究，进行中国化、科学化的幼儿园实践，总结并形成了系统的、有民族特色的学前教育思想。抗战时期，他又创建了我国第一所公立幼稚师范学校——江西实验幼稚师范学校，经过7年的教学实践，建立了一个教育理论体系——“活教育”，包括三个方面：①目的论。“活教育”的目的是“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②课程论。强调课程来源于生活，来源于社会。他说：“大自然、大社会都是活材料”，具体包括“五指活动”——健康活动、语文活动、社会活动、科学活动和艺术活动。③方法论。陈鹤琴提出“整个教学法”，认为把儿童所应该学的东西整个地、有系统地去教儿童；把各门功课打成一片，所学的功课是无规定时间的；所用的教材应以故事或社会或自然为中心，以儿童的生活和儿童心理为根据。他主张“做中教，做中学，做中求进步”。

陈鹤琴“活教育”理论体系中的核心部分是他提出了17条教学原则，包括“凡是儿童能够自己做的，应当让他自己做”“凡是儿童自己能够想的，应当让她自己想”等内容，全面反映了该体系的各个方面。

“活教育”理论曾在历史上产生过重要影响，对当前的教育改革依然具有启迪作用。陈鹤琴在长期的实践研究和理论学习的基础上，提出了许多适合我国国情和儿童心理发展的教育主张和课程思想，写出了近400万字幼儿教育著作，影响巨大。他的著作被先后汇集出版，《陈鹤琴教育文集（上、下卷）》和《陈鹤琴全集（6卷）》全面地反映了他的幼儿教育思想。研究、学习和继承他的学前教育思想的合理内容，对于我们今天的学前教育课程改革与发展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2.张雪门的“行为课程”理论

张雪门（1891—1973），我国现代教育史上另一位影响深远的幼儿教育专家。早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他就与陈鹤琴有着“南陈北张”的称号。他对我国学前教育的贡献主要体现在研究幼稚园教育以及幼稚师范生的培养上，不仅开办了一系列幼稚园，制定出符合时代发展要求的幼稚园课程，还强调幼稚师范生的学习、见习与实习，开办师范学校，为我国培养了一批具有幼教专业素质的师范生。出版了《幼稚园教育概论》《幼稚园的课程》《幼稚园的研究》《幼稚园组织法》等著作。其主要思想如下：①论幼稚教育的目的。早在20世纪30年代，张雪门就曾根据教育目标的不同，把中国的幼稚教育分为4类：以培养士大夫为目标的幼稚教育；以培养宗教信徒为目标的幼稚教育；以发展儿童个性为目标的幼稚教育；以改造中华民族为目标的幼稚教育。②论幼稚教育的行为课程。“生活就是教育，五六岁的孩子在幼稚园生活的实践就是行为课程。”行为课程的要旨是：以行为为中心，以设计为过程；其基本思想是：“生活即教育”“行为即课程”；其目标是：兼顾个体和社会的需要；其内容来自周围环境；其方法采用单元设计教学法；其实施以行动为中心。强调通过儿童的实际行动，获得直接经验。同时要求根据儿童的能力、兴趣和需要来组织教学，主张采取单元设计的方法，打破学科界限。③论幼稚师范教育。对幼稚师范教育的见习与实习环节的场所、时间安排、内容、过程等提出了自己的独特见解。

张雪门他以毕生的精力致力于幼稚教育，先后长达60年。他的幼稚教育思想和实践曾对我国，尤其是我国北方和台湾地区产生过很大的影响。他对幼稚教育的目的、课程和师资培养等方面的论述，有不少地方仍值得我们研究和借鉴。

3.陶行知的“生活教育”理论

陶行知（1891—1946），我国伟大的人民教育家和民主革命家。在教育救国思想的影响下，他毕生从事改革旧教育，推行生活教育，为建立人民大众的教育事业不懈努力、积极实践。主要著作有《创设乡村幼稚园宣言》《幼稚园之新大陆》和《如何使幼稚园普及》等。

陶行知先生十分重视幼儿教育，在学前教育方面也提出过很多进步的教育主张。他曾猛烈地批判中国幼儿教育的弊病，指出当时幼儿园教育所犯的通病——外国病、花钱病、富贵病，提出我们要建设省钱的、平民的、适合国情的乡村幼稚园。他认为六岁以前是人格陶冶的重要时期，是人生的基础，要把基础趁早打好。他提出幼稚园要实施和谐的生活教育，反对束缚儿童个性的传统教学法。他认为要解放儿童的创造力就要进行六大解放：解放儿童的头脑，使其能够去想、去思考；解放儿童的双手，让他们去做去干；解放儿童的眼睛，让他们去观察、去看事实；解放儿童的嘴巴，使他们有足够的言论自由，尤其是提问的自由；解放儿童的空间，使儿童去接触自然和社会；解放儿童的时间，给其空闲自由学习。

1927年，他带领学生在南京郊区创设了我国第一所乡村幼稚园——南京燕子矶幼稚园，随后又创立了四所中心园及上海沪西劳工幼儿园，收托工农子女。1929年，他引导成立晓庄幼教研究会，用于探索中国幼儿教育规律，指导幼稚园的工作。通过实践总结，陶行知先生创立了生活教育理论和教、学、做合一的教育方法，提出“生活教育”，主要内容包括：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生活即教育”反对的是教育准备说，倡导的是教会儿童适应眼前的生活环境；“社会即学校”，即要求幼稚园以周围的社会生活、自然现象和风土人情为教育内容，以幼儿足力所能及的地方为教室，冲破束缚幼儿的“高墙”，把学校延伸到自然里去；主张“教、学、做合一”，反对教、学、做分离的教育现象。

陶行知认为：“普及教育的最大难关是教师的训练。”陶行知针对当时的社会实际，提出两条培养幼教师资的途径：一是大力创办幼稚师范学校。通过“教学做”的方法，使幼儿师范生获得实际有用的知识，培养出“看护的身手，科学的头脑，儿童的伴侣，乡村妇女的朋友和导师”。二是实行“艺友制”。何为“艺友制”呢？陶行知是这样解释的：“艺是艺术，或可作手艺解。凡用朋友之道教人学做艺术或手艺便是艺友制。”“所以要想做好教师，最好是和好教师做朋友，凡用朋友之道教人学做教师，便是艺友制师范教育。”在当时，这种“艺友制的师范教育”培养了一批乡村幼儿教师。

陶行知先生的学前教育思想，不仅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就是在今天的学前教育工作中，仍然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4.张宗麟的幼儿“社会教育”思想

张宗麟（1899—1976），我国第一位男性幼稚园教师，著作有《幼稚园教育概况》《幼稚园的社会》《张宗麟幼儿教育论集》等。他认为幼稚园的课程应该是幼稚生的一切活动，课程的内容主要包括7类活动：①关于生活卫生、家庭邻里、商店邮局，以及其他公共设施和名胜古迹等方面的活动；②日常礼仪的学习和演习；③节日和纪念日活动；④身体的认识活动和基本卫生活动；⑤健康和清洁活动；⑥认识党旗、国旗和总理形象的活动；⑦各种集会和社团活动。

课程实施时要注意：①将学校生活与实际生活打成一片；②既注意儿童的个别学习，又注意儿童之间的互助与合作；③教师要做儿童的朋友；④使儿童获得成功；⑤通过继续不断地学习，养成良好的习惯；⑥激发儿童进行良好社会性行为的兴趣，达到教育目的；⑦注意对儿童社会性行为的交替培养。

张宗麟一生致力于我国的幼儿教育。他的教育思想主要突出了民族性和平民化，他学习和借鉴了国外的先进理论，同时与我国的实际国情相结合，真正做到了“洋为中用”；他强调儿童的社会性发展，提倡儿童个体与社会相互渗透；他对幼稚师范生的培养有独到的见解，提升了当时幼儿教师的整体素质，为我国近代学前教育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三）发展阶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的学前教育理论在总结过去经验的基础上，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基础，形成了社会主义学前教育理论体系。学前教育学的发展进入了提高理论化和科学化水平的新阶段，辩证唯物主义为学前教育学的研究提供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主要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1.建构了我国学前教育理论的基本框架

我国的学前教育理论在新中国成立后一直深受苏联教育思想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对国外的学前教育思想的引介、交流，对我国学前教育理论的改革和发展起了重要作用。经过几十年的研究，结合我国学前教育的实践，逐步形成了具有我国特色的学前教育理论体系。

2.学前教育学的跨学科性日益凸显

当代学前教育学的研究主体日益多元化，研究的范围日益拓展，学前教育学的跨学科性日益凸显。除了传统的涵盖哲学、教育学、心理学领域的研究者外，神经科学家、儿科医生、经济学家，以及社会性、管理学、政策研究等领域的研究者，也纷纷加入学前教育的研究阵营中。学前教育学的跨学科特性进一步得到强化。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来自其他学科领域的学者加入学前教育学的研究领域，标志着学前教育迈入快速发展轨道。

3.学前教育研究领域不断扩大，研究不断深入

从研究对象上看，学前教育研究已经延伸到3岁前。从研究方法上看，重视运用儿童发展理论的应用研究和实验研究。从研究内容上看，涉及教育目标、课程标准、道德教育、教学方法、神经科学等各领域的研究；重视研究学前儿童智力的早期发展、幼儿园与小学的衔接；重视研究农村学前教育的特点等。

拓展链接

回国一年后，陈鹤琴迎来了生命中重要的“杰作”，长子陈一鸣出生了。这个生于1920年深冬的孩子，成为溯源中国现代幼儿教育发展难以绕过的一个名字。“他在出生后的2秒钟开始大哭；45分钟后哭累了，开始打哈欠；12小时后撒下人生的第一泡尿；第8天，喝完奶后他闭着眼睛笑了……”

一个崭新的生命按照既有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舒展，父亲陈鹤琴的观察与实验因此盎然有趣。家庭变成了实验室，妻子和母亲成了他的助手，儿子成了研究对象与成果。这项观察和研究整整持续了808天，相关的照片和文字记载，汇集成十余个笔记本。直到1925年，相关观察和研究终于整理成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专著《儿童心理之研究》。

本章结构

回顾与思考

1.名词解释：学前教育、学前教育学。

2.简述学前教育的发展阶段。

3.谈谈你对卢梭的自然教育的理解。

4.分别论述陶行知、陈鹤琴先生对我国学前教育发展的历史作用。

实践与训练

查阅学前教育相关纸质和电子期刊，了解学前教育研究的热，就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写出自己的想法。 94wW7CxXyDr0n1SWBPYSxoPW0tdIZhMX63sQTkzySYCr3RsS5gnHFPF5Dm7Hgx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