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无论政府还是企业,都把通过教育培养人才放在极为重要的地位。日本前首相大平正方曾明确地说,日本的经济腾飞和辉煌的成就,是依靠“人的头脑、进取心、纪律性和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些无形的资源发展起来的”。这就是说,日本的决策者认为,开发物质资源,迅速发展经济,首先要把着眼点放在开发1亿多人口的人力资源上,积极培养和充分发挥人的智能,以实现“科技立国”的战略目标。开发人力资源,促进经济的发展,关键在于发展教育事业,通过教育培养人才。
东京大学著名管理学家石井教授说:“日本一些好的企业是由优秀的工人、优秀的技术人员、优秀的管理人员所组成的优秀技术集团。因此,他们能完成优秀的工作,制造出优秀的产品,使这些企业在产业界有竞争能力。”而这些“优秀”的基础在于教育,在于通过教育投资开发人力资源。
日本一位专家认为,“日本经济成功的原因固然很多,但根本原因是重视教育”。事实证明,人力资源开发或教育投资的重要性,确实不亚于生产投资。日本参照舒尔茨教育投资收益率的计算方法,就1930~1955年这一段时间进行了一次测算。推算的结果,在国民收入的总额部分中,约25%是由于增加教育资本而取得的。如以1955年为例,该年度国民收入总额为72 985亿日元,其中由于增加教育投资而增加的国民收入约为18 246亿日元,而本年度国家与地方教育费用总额约为3 720亿日元,那么教育投资的经济效益应为4.9:1。
日本重视人力资源建设源于明治维新。从明治维新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1868~1936年),日本不仅主张向西方开放,更主张从西方教育制度中吸取对日本有益的经验,派人到美国、欧洲留学的政策从未中断。日本从1917年开始在全国推行义务教育,这为日本的经济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当然,日本教育发展的另一重要特色是努力秉承民族传统及儒家思想,尤其强调对学生的道德教育,强调社会秩序、人际间的融洽以及对社会和国家的关心。日本将这些东方文化同西方文化教育结合为独特的日本教育,为其人力资源培养发展打下极其重要的基础。
尽管二战战败后日本经济已全面崩溃,日本本土几成废墟,但它的人力资源还在,主张发展教育以促进国家发展的政策还在沿袭。二战结束时,基于地少、人多、自然资源匮乏的国情,日本不失时机地提出了大力开发人力资源,实行“科技立国”的战略。由于日本高度重视教育,重视教育的经济效果,有效地推动了科技,进而推动了经济的迅速发展。到了1955年,日本经济就逐渐得到恢复,从1956年开始,进入了“高速增长”或“经济起飞”时期,并相继夺走了美国汽车、炼钢、造船、手表、照相机、家用电器等工业在世界上的优先地位。
从20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日本国内生产总值在全世界(不包括苏联和东欧)国内生产总值总和的比例由50年代的2%左右上升到了90年代的13%左右。2001年日本人均国民总收入35 610美元,高于美国,排名世界第四。 2018年,日本国内生产总值达4.97万亿美元,人均国民总收入41 340美元, 位居世界前列,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为保证大力发展教育,开发人力资源,培养大批人才,日本采取了极为有效的战略举措。
日本的人力资源开发战略首先体现在其对教育投资的重视,在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中教育经费的支出占有一定的比例。2016年,日本公共教育经费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5%,这个数值从表面上看明显低于欧美其他发达国家的水准(具体数据见表3-1所示),但这并不意味着日本的教育投资薄弱。如果从全国教育经费占GNP的比例来看,日本20年来更是居于6%左右的高位。因此,日本教育发展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位。
表3-1 各国研究与开发及公共教育经费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
表源:国家统计局.国际统计年鉴2019.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9.
注:表格中2016年“公共教育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中的世界、高收入国家、德国数据为2015年数据,中等收入国家、美国数据为2014年数据。
日本政府在不惜向教育投资的同时,还十分重视教育投资的经济效果。从日本的实际情况来看,教育投资的经济效果的主要标志,在于挖掘教育机构的潜力,通过各级各类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培养大批各级各类的优秀人才,从而为提高整个社会的劳动生产率,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做出贡献。日本在战后所实行的第二次教育改革,首先是保证教育经费的重点使用。战后日本教育政策的重点是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义务教育的投资比重始终保持在50%左右。如在1997年,日本的教育总经费当中,基础教育(这里指中小学校的义务教育阶段)经费所占比例为45.1%,而基础教育经费的97.9%来源于国家和地方支出的财政经费。 在保证义务教育的同时重视发展高中和高等教育,这一势头一直延续至今。2010年和2017年日本各级教育费占总教育费的比重如图3-2所示。
图3-2 日本各级教育费占总教育费的比重
这些数字反映出,在教育投资的分配上,日本政府主要侧重于以九年义务教育为主的基础教育阶段,而对于高等教育阶段,除了给国立和公立学校一部分投资以及对私立学校的少量补助以外,其余大部分所需经费则是由学校通过收取学费等方式筹措。日本的这一教育投资政策,保证了从初等教育到高等教育的不同阶段的公共教育投入呈现出基础阶段雄厚、高级阶段则大幅度减少的金字塔型结构,使不同阶段和层次的教育得以由低到高地均衡发展。日本政府的财政投入主要支持和面向受益面最广泛的基础教育,这种做法也是符合有关法律规定的教育公平的原则的。 2016年,日本小学生粗入学率达98.2%,中学生粗入学率达102.4%,超过了100%,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63.6%。 现在日本的劳动力素质在世界上被公认为是最好的,即文化水平高、技术能力强,这有力地促进了日本技术生产力的发展。
日本政府认为,发展教育,提高教育效果,关键在于教师,因此,对于教师队伍的建设十分重视。战后一个时期以来,日本着重抓住以下几个方面,推进教师队伍建设:
(1)通过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与待遇,扩大师资来源。日本教师的社会地位很高,深受社会各阶层的尊重。教师工资待遇比一般国家公务员或其他职业人员要高。在应考教师中,每5位才能录取1人,竞争相当激烈。
(2)建立教师的培养和选拔制度。战后日本政府规定,各级教师一律由大学培养。任职教师还必须接受继续教育,不断提高。日本《教育公务员特例法》第19条规定:“教师为了完成其职责,必须要不断努力进修和提高教养。”政府还规定,资深教师和校长也要接受在职教育。
20世纪末,日本经济处于低增长时期,特别是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后,经济有时处于负增长。为了振兴日本经济,日本政府于2002年推出了六大战略,以人才、技术、经营、产业创新、振兴地方经济和全球化为战略重点。其中有六项人才战略 ,即:
(1)大学改革法人化和事务性职员非公务员化。
(2)根据时代的要求重点培养高科技产业、知识经济等所需的人才。
(3)推动个性化学校教育。
(4)改革劳动、工资和社会保障制度。
(5)改革健康医疗制度。
(6)建立社会自学成才奖学金制度。
日本企业特别重视人力资源的管理和开发,我们从日本电气公司(NEC)来看日本的企业是如何进行人力资源管理和开发的。
日本电气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公司之一,它制造15 000种不同的产品。2017年营业销售额超过260亿美元,雇员超过11万人,其中24 000人在国外从事工作。日本电气公司今天所做的一向被视为其他跨国公司明天要效仿的是其强大的管理和技术人才库使得它始终能在同行中大放异彩。
早在1964年,日本电气公司董事长就规划日本电气公司的跨国经营蓝图。1980年,日本电气公司建立了专门进行跨国人才开发的日本电气国际研究所,旨在使日本电气公司更好更快地适应国际化的进程。研究所试图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贡献:第一,统筹公司范围内的跨国教育;第二,开发和支持海外员工;第三,在日本国内为日本电气公司的派出经理提供一系列完善的管理培训;第四,积累并有效地利用国际管理知识;第五,使管理培训和外语培训相结合。
日本电气公司一直不断加强它的人力资源开发培训,以辅助它的战略和全球化业务的开展。员工在进入日本电气公司后会得到较快成长的机会。一家咨询公司在数次调查大学生就业时发现,在日本本土理工科系的学生心目中,日本电气公司连续5年占据企业排行榜第一位。日本电气公司从专看电信局脸色吃饭的三流厂商,到取得骄人的成就,这一番“蜕变”中倾注了若干代技术人才、管理精英的智慧,是其跨国人才开发成功的例证。
今天的日本电气公司,始终将营造热烈的公司内部学习氛围放在首位,其重点的选择不是放在核心产品上,而是核心竞争力人力资源的聚集上。日本电气公司非常重视员工英语水平的提高,其认识到公司全员的英语水平对于全球成功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这门语言对于全球营销、科技信息的获得与利用、派出员工跨文化管理的水平的提高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对于管理培训,日本电气公司突出的目标是使经理们在跨文化情况下依然能得心应手地工作。
正是由于日本电气公司对人力资源跨国开发方面的重视,它的核心竞争力的准备已经达到一个非常高的水平,而且一直作为同行业的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