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上已经发生的“双反”案件看,一般认为主管当局将“双反”调查适用于从市场经济国家出口到进口国的同一产品并不违反WTO规则。例如,2001年欧盟对从中国和印度出口到欧盟的氨基苯磺酸实施反倾销调查,同时也对从印度出口到欧盟的该产品实施反补贴调查,并且将反倾销税和反补贴税对该产品进行同时征收。 但是,WTO规则对主管当局将“双反”调查适用于从非市场经济国家出口到进口国的同一产品调查是否合法规定得不够明确,而且,WTO成员的相关立法以及判例对此也未作出肯定与否的终论。后来,美欧等西方发达国家在贸易救济实践中率先越过了这个界限,对进口自非市场经济国家的产品实施“双反”一度成为常态。
起初,美国在“乔治城钢铁案” 以后已经形成反补贴措施不适用于非市场经济国家的先例,所以,“即便在加拿大等国已经对中国产品发起反补贴调查的情况下,也并未将来自于中国的产品纳入到反补贴贸易救济的视野。但是,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在美国国内贸易保护主义势力的推动下,美国国会众议院于2005年通过了《美国贸易权利执行法案》,明确禁止了对非市场经济国家不适用反补贴税法的做法,尽管该法案并未最终成为生效法律,但其释放出来的信号和影响力,足以促使美国贸易救济主管当局开始考虑对中国产品使用反补贴措施。早在2006年11月20日,美国商务部开始启动的对原产于中国的铜版纸‘双反’案是其历史上第一起对华产品反倾销反补贴合并调查案件。2007年6月美国商务部又对原产于中国的标准钢管发起调查,并于2007年7月18日至31日连续对我国薄壁矩形钢管、复合编织袋和非公路用轮胎等产品发动三起‘双反’调查,此后,美国商务部对原产于中国的橡胶磁铁、热敏纸、亚硝酸钠、环状不锈钢焊接压力管、管线钢管、厨房用金属架等产品不断发起反倾销反补贴合并调查。特别是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美国基于贸易保护主义的需要,不断加大对中国叠加使用贸易救济工具的力度,2008年美国对原产于中国的环状不锈钢焊接压力管、环形碳素管、柠檬酸和厨房用金属架等一系列产品发起了反倾销反补贴合并调查”。 更为严重的是,2009年美国不但对进口自中国的金属丝网托盘、钢格栅板、钢绞线等多个产品发起“双反”调查,还在频次上开创了在10天内就连续发动三起“双反”调查的恶行先例。
从司法认定层面看,由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裁决的“GPX国际轮胎公司诉美国案” 明确了反补贴贸易救济措施不适用于进口自非市场经济国家的产品。美国作为判例法国家,如果“GPX国际轮胎公司诉美国案”判决生效,意味着从司法上认定反补贴调查和“双反”调查适用于非市场经济国家产品违法的结论,将会形成以后应当遵循的先例。为了推翻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的裁决结论,2012年3月5~6日美国国会参议院和众议院迅速通过《对非市场经济国家适用<1930年关税法>的反补贴税条款及用于其他目的法案》(简称“H. R.4105法案”),2012年3月13日,当时的美国总统奥巴马迅速签署该法案后生效,该法案的直接目的就是明确反补贴措施可以适用于来自中国的产品 [1] ,从而为美国贸易救济调查机关对中国产品实施“双反”调查扫除了法律上的障碍。
2010年2月18日,作为欧盟贸易救济主管机关的欧盟委员会对进口自中国的铜版纸产品实施反倾销调查,同年4月17日又对该产品实施反补贴调查。“铜版纸反倾销反补贴案”是欧盟对进口自中国的产品发起的第一起实质性反倾销与反补贴并用调查案件。事实上,欧盟对进口自中国的产品实施“双反”贸易救济措施曾创造两个历史记录:一是在“无线宽域网络调制解调器”案件中开创了首次将反倾销、反补贴和保障措施同时合并适用到同一产品的先河;二是欧盟史无前例地实施了当时国际上涉案标的最高的“双反”调查案。2012年9月和11月欧盟委员会对进口自中国的价值为210亿欧元(约合285亿美元)太阳能电池板,分别发起的反倾销调查和反补贴调查,最终2013年8月中欧双方以“价格承诺”(rice undertaking)形式解决纠纷,2013年12月2日,对于中国太阳能板生产商没有参与“价格承诺”的出口产品,欧盟委员会宣布征收最高税率为47.6%的关税。 [2]
[1] H. R.4105-To apply the countervailing duty provisions of the Tariff Act of 1930 to nonmarket economy countries , and for other purposes , http://beta.congress.gov/bill/112th congress/house-bill/4105? q=%7B%22search%22%3A%5B%22H.+R.+4105%22%5D%7D,2019年5月19日访问。
[2] Case AD590-Solar panels ( Crystalline silicon photovoltaic modules and key components ),http://trade.ec.europa.eu/tdi/case_details.cfm? id=1895,2019年7月9日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