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出生,是为了另一个人生命的延续,那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你的身体可以拯救你的亲人,你是否会心甘情愿地付出?
如果这种付出是一次又一次,你能坚持到第几次?
这就是美国作家朱迪·皮考特所著的《姐姐的守护者》带给我的思考。朱迪·皮考特特别擅长以绵密细致的笔法,编织精彩感人的情节,以深情灵动的语言和出人意料的转合,写出人间至性至情。《姐姐的守护者》就是作者这种风格的代表作之一。本书曾获得美国玛格丽特—亚历山大—爱德华奖、美国马里兰州“黄雏菊奖”、美国伊利诺伊州林肯图书奖等。还被改编成同名电影。
故事的开篇,便有着纠结的宿命意味:为了拯救患有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女儿凯特,父母布莱恩和莎拉决定借助医学技术设计生出一个拥有完美匹配基因的孩子,于是,妹妹安娜来到了这个世界。刚出生时,安娜的脐带血就捐给了姐姐凯特;五年后,凯特病情复发,安娜抽了三次淋巴细胞;之后,医生抽取了安娜的骨髓去移植;紧接着是粒细胞、干细胞……直到安娜十三岁时,凯特面临肾衰竭,需要移植一个肾脏。无法忍受的安娜找到律师决定反击她的父母——她想要拒绝,因为“没完没了”。
诉讼带来的震动可想而知,难以置信、大发雷霆、方寸大乱、苦口婆心、矛盾纠结……
读至此,不禁抚案沉思:作为一个母亲,面对身患绝症的女儿,只要有一丝挽救她的希望,怎能不死死抓住?作为一名直面死亡的患者,生死系于旁人之手,究竟是该感恩戴德抑或是满怀愧疚?可如果我是安娜呢,一个拥有着一次次冰冷手术台上,医生用闪着寒光的刀子划破皮肤的恐怖记忆的十三岁的女孩,面对无法掌控身体的无力感和救治姐姐与生俱来的使命感,该如何抉择?
这似乎是一道无解之题。
是选择以牺牲一个生命的基本权利为代价换取另一个生命痛苦地勉强活着,还是应该放任其溘然离去?血脉亲情与个人尊严的碰撞生成了对人们生命意义的拷问。
本书的每一个章节都是一个人物的独白。按照凯特病情发展的顺序,七个主要人物作为叙述者轮流出场,分别从过去、现在、客观、主观的角度记录发生的一件件琐碎的小事,谈论对死亡对亲情对爱情的看法。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坏人,只不过背负着各自难以言表的责任,都有着无法诉说的苦痛和自己的无可奈何。他们在爱与法律的边缘徘徊,在生命品质和尊严间拉锯,在道德与伦理中矛盾,在亲情和自我之间纠结。
父亲布莱恩是一名消防队长,他经常在火灾和车祸中抢救别人的生命,但是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却无能为力。母亲莎拉说“我的一个女儿被困在火场内,而我只能让另一个女儿去救她,因为只有她认识路”。大儿子杰西用自己叛逆的行为来寻求母亲的关注,不但未得偿所愿,自己反倒在坏孩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安娜是以爱的名义被设计出来的拯救某个人的天使,可谁又是她的天使?
当法官的法槌落下,安娜终于有了对自己身体的决定权,可惜,还未等我们看到她的决定,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给了所有人当头棒喝!她终究还是捐出了她的肾,提前完成了她作为捐献者出生的人生的终极使命。
痛心还是释怀,我也说不清。
第一次不知道,什么样的结局才是圆满。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