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公平起见,我决定也关注一下朱莉对于细菌的观点。也有很多科学家的观点跟她一样。
他们把他们的理论称为卫生学假说,观点是:现在第一世界国家的孩子们没有机会接触足够多的细菌,这会妨碍免疫系统的发展,免疫细胞就没有机会学会识别和消灭那些传染细菌。我们过分清洁的世界,应该对剧增的哮喘病和过敏症负责。
我给免疫学家玛丽·鲁伊布什(Mary Ruebush)打电话,她是《为什么污垢是好的》(Why Dirt Is Good)的作者,这本书是卫生学假说界的一面旗帜。
“就像钟摆的摆动一样,”她告诉我说,“在人类进化的最初几千年里,根本就没有清洁的意识。但是后来,当我们意识到清洁和疾病之间的关系时,我们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跟提尔诺博士一样,她声称自己是高度健康的。“我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感冒或者头疼是什么时候了,关键是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卫生标准。”
有句话我憋着没敢说出来:我很高兴这是电话访问。
“我洗手的标准是:如果我的手看起来很脏或者气味难闻,我就洗手。”她说。
她跟提尔诺博士一样,也有关于坐飞机的“恐怖”故事。
“当时我旁边坐着一个8岁的男孩,他是一个人出来旅行。他开始擦拭座位、扶手和小桌板,然后才在座位上坐下。他的这些举止吓着我了。”
当我把儿子曾经趴在地上舔冰淇淋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竟然笑着说道:“挺好啊,他长大后一定会很健康。”
我挂上电话后,告诉了朱莉鲁伊布什的观点。
朱莉说:“这个女人真聪明。”
就在那天晚上,朱莉不小心把一片黄瓜掉在了地上,她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然后放在儿子赞恩的盘子里。
“真棒,卫生学假说。”她高兴地说道。这成了她的新口头禅。
再三思考后,我决定用一周的时间在自己身上实行提尔诺博士的细菌作战计划。我向朱莉保证,不把它用在她和孩子们身上。
提尔诺博士在《细菌的秘密生活》(The Secret Life of Germs)中提出了一系列的抗菌生活建议,我把它们记录到我的电脑里了。我选了一个周三的早上开始实施这些建议。比如:
•每周擦拭手机和电视遥控器。(用湿纸巾能把细菌擦掉吗?我甚至希望能把这些电子产品煮一煮。)
•所有的水果蔬菜都要用过氧化氢和醋的水溶液浸泡5~10分钟。(“过氧化氢?”帮忙照顾孩子的保姆问道,“安全吗?我怎么觉得它是用来染头发的。”我告诉她书上是这么说的。)
•内衣要与其他衣物分开洗涤,主要是防止排泄物残渣的污染。
•洗好的衣物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因为紫外线能杀死细菌。(晒衣绳在纽约不管用,我只能把衬衫晾在空调的外挂机上。)
•拆下淋浴花洒,用醋浸泡一会儿,再清洗干净,清除军团菌,那是军团病的致病菌(现在还得这么做)。
•定期用吸尘器清洁室内装饰品和窗帘。
•把湿海绵放进微波炉里照射一两分钟。
•使用低致敏性床单和枕套,防止尘螨引起皮肤过敏。(我买的那些面料有点滑溜,不过它们让我感觉好多了。提尔诺博士说他住旅馆的时候会带着防菌床单,而我也把它列在了清单上。)
忙活了半天,我都还没有完成我的清单,抗菌生活战是一项全天候工作,虽然我的注意点有时有点奇怪。抗菌生活战除了忙碌之外,我还有一种感觉——正当。
我现在特别希望生活中的每一部分都更有秩序感,朱莉要是回家吃晚饭迟到了,我会觉得烦;儿子加斯帕要是和班里的淘气鬼厮混,我也会烦。
我不知道我的这些谨小慎微和细菌恐惧症是否有关系。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大脑本身就是个复杂的东西,可能是细菌恐惧症影响了我的道德观。
我记得曾读过《纽约时报》的一篇专栏文章,是两位科学家写的,大意就是说——你越是跟细菌纠缠,你在政治上就越保守。
他们进行过实验,在实验过程中,询问受试者有关“道德、社会和财务”的态度。文章是这样写的,“只是站在一个有消毒装置的自动售货机前,人们就会说出比较保守的政治信念。显然,细菌出现的最细微的信号都足以使政治态度转向。”
女王学院的皮特·利伯曼(Peter Liberman)教授和康奈尔大学的大卫·皮萨罗(David Pizarro)教授给出了相关解释,早期的人们经常与带有传染病菌的其他部落接触,所以,人们逐步进化成“厌恶他者”,而这有助于人们把互动保持在最小范围之内。这种厌恶感与保守的、对外人谨慎的世界观是有关联的。
当我把这种理论告诉一个有代表性的保守派朋友时,他说听起来很荒谬。不过,他补充说,这让他觉得自由派很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