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密歇根大学宣布将创建一个名为“学术创新办公室”的新校园组织。在介绍这个新办公室的新闻稿中,教务长玛莎·波拉克(Martha Pollack)宣布,“学术创新办公室负责创建学习创新文化”。在一封写给密歇根大学全体教员的信中,校长马克·施利塞尔(Mark Schlissel)写道,新办公室将“研究如何通过获取无处不在的数字化内容、前所未有的联系机会,以及关于学习者、教育者及其互动的大量数据,来加强教学效果”。
密歇根大学“学术创新办公室”的成立并不是唯一事件。2021年,许多学校都对从事学科创新的中心、办公室和人员进行投资,包括我们各自工作的学校——达特茅斯学院和乔治城大学。密歇根大学的“学术创新办公室”和其他类似的机构,成为构建一个充满活力、不断变化的高等教育体系的典范。这是“学习转向”故事的最新章节,也是我们希望在本书中讲述的故事。不幸的是,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这个故事已经被普遍存在的观点所掩盖,即高等教育正处于“危机”之中,只有“颠覆性创新”才能解决困扰教育体系的问题。本书试图强调这一个正在高等教育中发生的创新和学习的故事,以期让人们关注的重点再次回到高等院校对这项学习工作注资的重要性问题上,无论是个人层面抑或机构层面。
与所有重大变化一样,让一个人认识到正在经历一个历史性转变是一件困难的事。它往往需要得益于事后诸葛亮式的智慧,以确定和理解时代的深刻变化。我们相信未来的高等教育者在回顾21世纪初时,会把它看作是高等教育的一个转折点。就像我们今天回顾查尔斯·威廉·艾略特(Charles William Eliot,1834—1926)担任哈佛大学校长的经历,以及他开创了现代综合性研究型大学的改革一样,我们将逐渐认识到,今天的学习转向,就像19世纪引入招生标准、选修课程、专业的毕业生培训一样深刻。
尽管学习转向在媒体上已经出现过,但高等教育内外的人基本上都忽视了这个问题,或者认为这只是对正在发生的颠覆性势头的焦虑反应。因此,学习转向的原因和影响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探讨。更重要的是,几乎没有一所学校对各种学习举措可能产生的持久影响给予充分的研究。学习转向将给高校现有的促进学生学习的架构和能力带来风险。这种风险是一种具有特殊性、短暂性的制度性风险。向学习创新投资的高校组织正处于早期发展阶段。下一位来到高校担任教务长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工作重点。下一次资金危机可能会消除任何可以用来促进学习的资源。高等教育在社会中的角色所面临的下一个挑战可能会转向教学以外的方向。最近学习转向的脆弱性令人担忧,但正如终身教职、院系和研究生培训已成为美国高校DNA的一部分一样,我们认为,积极向学习创新投资对未来高等教育的成功至关重要。
对于任何在21世纪早期从事高等教育工作的人来说,高等院校如何度过经济困难时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我们写这本书的原因之一是提供一个相互竞争,甚至可能是互补的叙述。高等教育部门现在必须面对的教育结构、经济、人口和竞争等方面的挑战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个别高校为促进学习所做的改进同样是真实存在的。问题是,高校为提高学生学习水平而采取的措施基本上被认为不够激进。涉及学习的制度性举措,被认为或者脱节,或者太少,或者太晚。它们并没有被当作是描述高等教育宏大的变化趋势的一部分。
这个故事并不是仅由高等教育之外的人讲述的。在传统上被高等教育占据的学习空间中,许多扮演着帮助学校向前发展的角色的人都在努力应对来自新平台、新模式和创新者的压力。在2018年的“为学习者收获学术创新”(HAIL)会议上,与会者被问道,为了应对这些日益增长的外部压力,高等教育是需要彻底颠覆,还是需要逐步改变。与会的学习专业人员被要求站在教室的一端或另一端(或中间的某个位置),来表明他们对此感受的强烈程度,即高等教育为保持其重要性需要做出何种改变。尽管这间教室两端之间分布得相当均匀,但大多数充满激情的教育家坚信,高校需要彻底颠覆,这是其前进的唯一途径。
对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上大学的人(就像我们所经历的那样)来说,从学生学习的角度来看,今天的大学教育比过去明显进步,这可能会让人感到惊讶。整个学生学习体验的重心都被彻底地重新定义,从被动参与到主动参与。今天的学习不再被视为信息的传递,而是一种终身追求,这得益于高校课程和辅助课程的框架和功能。然而,人们经常听到的不是教学和学习的进步,而是豪华的宿舍、慵懒的河流和攀岩墙等便利设施建设方面的“军备竞赛”。大众媒体经常谈论关于高等教育变化的话题,但要多久才会谈论一次围绕学习来研究设计课程的积极的故事?我们多久才会听到一次为促进积极学习而致使翻新教室的数量惊人的消息?当讨论在线学习时,它主要定位为一种新的交付机制(或更糟的是一种收入来源),而不是作为促进整个高校改进教学的催化剂。我们的高校引入学习设计理念和教学设计专业人员,但是很少讨论网络教育对寄宿制学习的影响。在许多院校的大型招生和入门课程中,就连以学生为中心的主动学习原则的转型,也没有在有限的高等教育内部人士之中得到承认。每一个大学学习创新的故事都常常被描述为一次性的事件,而不是被当作整个高等教育体系如何变化的宏大故事中的一部分。
曾经被认为是激进的、创新的学习理论,如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和体验式教育,越来越多地被认为是对学生成功至关重要的主流活动。约瑟夫·E.奥恩在他颇具影响力的著作《教育的未来:人工智能时代的教育变革》中,不仅主张体验式学习的价值,而且主张将重心从传统的信息传递转移到支持新的读写能力(数据素养、科技素养和人文素养)和认知能力(系统性思维、创业精神、文化敏捷性和批判性思维)等活动中来,这是我们的学生在不断适应全新的经济和职业的实际情况时所必须具备的能力。甚至在奥恩呼吁采取行动之前,由于高等教育最近在向学习转向,这些读写能力和认知能力可以说已经越来越多地成为高等教育培训学生的一部分。如果没有新的学习创新模式,我们就无法教会学生去适应这些新的读写能力和认知能力。
在这一刻,我们有很多东西要去探索,而且远远不止我们在这本书中给予的精确描述。然而,为了开始了解当前在学习创新方面的投资,先来看看我们认为的能够反映并为学习转向提供信息的五种趋势:
(1)学习科学的传播:主动学习与以学生为中心的设计原则。
(2)泛在学习管理系统。
(3)网络教育的发展。
(4)慕课泡沫的影响。
(5)新的学习型组织。
单独来看,这些趋势都不可能被看作是高等教育教学的重大转折点。合并来看,这些趋势聚集在一起并相互作用,致使学生的学习方式呈现非线性发展。虽然我们计划花一些时间讨论达特茅斯学院和乔治城大学的先进做法,但在为本书进行研究时,我们了解到,这些趋势正在全美各地的机构中发生着,无关乎机构的类型、资源或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