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保镖守护的很严,伍秉钧贴着花丛溜到小楼的后面,见那些护卫果然是走个形式,并没有人在这里把守,伍秉钧提起裙子爬上了一颗正对着后窗的大榕树,天热,为了方便通风窗子并没有关,能让他清清楚楚的看清房间里的一切——那个矮胖子只穿了一条短裤,正面目狰狞的挥舞着皮鞭抽打着,躺在地上打滚惨叫的瘦小女孩,女孩身上的衣裳已经褴褛不堪,道道手指粗的血痕遍布了全身。
“可恨,实在是可恨!”伍秉钧咬牙切齿的拿出了一个小瓶装在弹弓弹夹中瞄准了矮胖子宽广的臀部。
“着。”他轻斥了一声,被拉直了的牛筋瞬间复位,小瓶丝毫不差的砸在了矮胖子的臀部,‘啪’的一声碎裂,黄色的油状液体溅了出来。
伍秉钧收了弹弓吱溜一声滑下树,弯腰贴着花丛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
“嗷嗷嗷嗷嗷……”矮胖子的惨叫声震天响的传了出来,护卫们一拥而入,不知道他家主子中的是何种剧毒暗器,眼看着他整个后背都在冒着烟嗞嗞作响,却不知该怎么下手,乱哄哄和的闹成一团,有几个聪明的看到了正对着窗户的榕树,正要顺着痕迹去追拿凶手,猛听到帐篷那边传来马匹受惊声,车辆撞损声以及车夫扯着喉咙的哀嚎声。
“看来对方是有组织的啊”那几个护卫互相看了一眼,悄悄把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去。
“哈哈哈哈,真是太过瘾了,你是没听到那变态矮胖子的惨叫,真是比杀猪还响。”趁乱溜出百花楼的伍秉钧见终于安全了,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要说还是洋人的硫酸厉害,哈哈哈,比什么淬毒暗器都厉害。”
“哼!”阿浩小鼻子得意的皱了起来,“我的大蜈蚣也很厉害,那而益行的马再好,我这大蜈蚣几口下去一样玩完,你是没见着,受惊的马把那辆全广州最气派的马车撞烂后,那马夫死了亲爹的一样的表情,哼哼,我可是给你报了仇了。”
“不过那小姑娘怎么办?”兴奋之后阿浩忽然低下了脑袋。
“还能怎么办啊,只能想办法把她赎出来,再落了变态矮胖子手里她就真没活路了……唉。”想起小姑娘被虐待的惨状,伍秉钧也高兴不起来了,好半天才叹息着说道。
换回衣服赶到家时夜已经深了,父亲还在家门外蹲着。
“娘,我们回来了。”伍秉钧冲着一脸无奈的父亲呲了呲牙大声喊道。
“啊,秉钧和阿浩回来了啊,你们俩看一下,门口是不是有只大老鼠,有的话可千万不能让他进来。”母亲隔着门恨恨地说。
“娘,你别生气了,爹是被洋人请去吃饭了,我们亲眼见的。”伍秉钧知道周围七邻八舍的墙上肯定已经贴上了几十双耳朵,便故意大声喊道。
“十三行附近那么多大饭庄不去,非得去那种地方吃饭?谁信啊?秉钧,你可千万不要帮着他骗我。”
“我是真被喊去吃饭了,对了,一起去的还有义成行的老丁,不信你明天去问问他,你说就这么点事我骗你干啥,有意思吗。”伍秉钧父亲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在百花楼见的自己,但这时候还是抓紧把自己澄清了要紧。
“我问老丁干啥啊,我又不认识他,街坊邻居也没认识的。”伍秉钧母亲当然相信丈夫和儿子,但担心八婆背后咬舌的威力,于是故意说道。
“哦,万和行的孙叔叔,广顺行的陈叔叔,福隆行的吕大爷还有资元行的蔡大哥他们也在。”在伍秉钧踢了一脚后,最强大脑阿浩反应了过来,大声说道,“洋人很抠门,一桌九个人就请了俩唱曲的姑娘,爹酒都没喝就赶回来了。”
“这么多人一起啊,那就不怕了。”母亲噗嗤一声笑了,开了门,“秉钧、阿浩,这么晚都饿坏了吧,厨房里还热着饭,我给你们盛去。”
伍秉钧对母亲呲牙一笑,不再管跟着母亲钻进厨房的阿浩,关上大门后随父亲去了大哥房间。
“爹,儿子今天帮了你的大忙了吧,嘿嘿嘿,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伍秉钧腆着脸笑道。
“帮什么帮,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伍秉钧老爹一脸正气,不过转脸一瞧儿子开始坏笑,便改口道,“你个臭小子,就知道跟你爹使坏,说吧,是不是又借钱还不上了?”
“这个还真有……啊,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伍秉钧差点说漏嘴,连忙把在百花楼看到的那个矮胖子怎么虐待小女孩的事说了一遍。
“爹,你有钱吗?有钱借我点我去把人赎出来,晚了就只能收尸了。”说完他大大咧咧的一伸手。
“那你估摸着得多少啊?”伍秉钧老爹没表态,歪头撇了儿子一眼。
“那小丫头有小又丑,我估摸着有个一二百两就够了。”
“呵呵,十三行有名大行商看上的人你一二百两就想赎出来?做梦吧你。”伍秉钧老爹冷冷一笑,“并且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拿着一千两银子去,百花楼都不会把人给你,因为他们不会因为这点钱得罪大财东。”
“那怎么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伍秉钧急了。
“那矮胖子确实是个死变态,唉,算了,既然你都有仁义之心,那我连夜去找一下潘总商吧,潘老爷子和老夫人近几年吃斋念佛,做了不少善事,希望这次他也能发发慈悲吧,整个十三行能让矮胖子有所顾忌的也只有他了。”
“那我跟你去。”
“唉唉唉,你们爷俩刚回来又干什么去?”见伍秉钧父子又要出门,母亲急了,在厨房冲出来大喊道。
“娘,我们去救人,十万火急,回来再慢慢跟你解释。”伍秉钧回身对母亲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兴冲冲的去追赶父亲的脚步。
虽是半夜,但明月高悬,走起路来还是很顺当的。
第二天,潘总商家在佛堂隐居了好些年的老夫人忽然传出话来,说是要收养一个义女。
据知情人士说,那女孩是老夫人派人在百花楼救出来的,当时浑身鲜血淋漓已经奄奄一息,老夫人心疼,动了恻隐之心,跪在菩萨神像前亲自为女孩颂了大半夜的经文,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女孩醒转过来后紧抓着老夫人的手流着眼泪一个劲的喊娘,老夫人被喊的泪流满面,就动了这收义女的念头,潘老爷子也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整个广州城的百姓都赞叹老夫人菩萨心肠,又说这女孩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做了老夫人的义女,从今以后那荣华富贵可是享受不尽了;当然,说潘家是笑面虎假慈悲的也不少。
反正是世说纷纭,不过伍秉钧可是没心思关心这个。
“什么,爹失踪了?”
几天后,跟随夫子交流学习回来的伍秉钧兄弟刚一到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