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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等出了码头，伍秉钧回头一瞧，吊在他们身后的刘一猴祖孙俩正慢慢的向后滑着，看样子一会儿就能消失不见，不由的有些无语，“刘老爷子，咱们借一步说话如何？”他无奈的大声喊道。
“哎哎，小老儿正候着呢。”见被发现了，刘一猴脸上变戏法似的堆上了层层叠叠的笑，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
“嗯，这里不能呆久，咱们简短洁说吧。”伍秉钧又往码头方向看了看，见那群恶汉确实没有跟来，于是盯着刘一猴认真说道，“刘老爷子，这次我跟潘少替你出头，一是为了给我们自己也出口气，再一个是看中了老爷子在商路上拼打了五十几年的经验。”
“我家有一批洋货要运往岭北，还请麻烦老爷子帮帮忙。”看着刘一猴若有所思的眼神，伍秉钧一抱拳，正色道。
“洋货？”刘一猴眯起了眼睛，“可不会是鸦片吧？”
“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家不做。”伍秉钧摇头一笑，“是猩红洋毯和羽纱。”
“嗯，鸦片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接的。”刘一猴收了他一脸讨好的笑，另有深意的看着吴秉钧，“好，跟你走一趟吧，我也正想出门躲一躲，得罪了李家和余空海，右眼实在是跳的厉害。”
“那就这么定了。”伍秉钧点点头，在潘正亨那借了一块银子递到刘一猴手里，“这十两银子是定金，后天一早到十三行广场的红毛夷馆前等我，我信的过刘老您在马帮的信誉。”
“好。”刘一猴接过银子五感交集，“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后天一早见，告辞。”说完一拱手，拉起麻布短衣少年，头也不回的向着江边的一条小船走去。
“你信得过这祖孙俩？不怕他们拿着银子跑了？不怕他们半路上做了你？”看着刘一猴祖孙俩上了小船飘荡远去，潘正亨拍了拍伍秉钧的肩膀问道。
“得罪了大盐商李家，刘一猴跑马帮的日子基本就到头了，咱们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为了十两银子，不值得。”伍秉钧轻轻一笑，“一个老人家带着一个黄毛丫头，我想就算马东马西再废材也能对付得了吧。”
“黄毛丫头……”潘正亨看向麻布短衣少年的背影，“你也看出来了？”
“嘿嘿，我有研究好不好。”伍秉钧呲牙一乐。
“你瞧你那一脸猥琐的样子，真不想说我认识你。”潘正亨撇了撇嘴，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扇子一拍手掌，“哎呀，差点忘了，今天翠云饭庄重装开业，那的脆皮烧鹅一绝，我惦记好久了。”
“走，我做东 。”
“好，走着，我也惦记好久了。”伍秉钧眼睛也亮了。
……
潘家内宅，佛堂，深居简出的潘老爷子跪在菩萨神像前闭着眼轻轻诵着佛经，化名阿飞的唐三一袭青衣，半蹲在潘老爷子身后仔细说着什么。
“哎，这些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过了许久，潘老爷子才长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缓缓说道。
“李家怕是要报复了。”唐三仔细搀起老爷子，轻声说道，“孙少爷他们不敢动，伍家那孩子怕是要毁了。”
“今早你问我天地会的事，我跟你说了大半。”潘老爷子接过管家潘寿递过的参汤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这伍家的伍国滢其实是会中用来监视我的耳目，会中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伍国滢也知道我已经看穿了他，所以这些年不敢乱动。”
“翠翘跟芸娘很投缘，自打萫儿没了，芸娘很少像现在这么笑过了。”潘老爷子递回参汤，接过冷毛巾冰了冰脸，接着说道，“伍家老二在百花楼救翘翠的这个人情还是要还一还的。”
“另外好不容易从帮会退出了，伍国滢那我也不希望他再受什么刺激。”潘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对管家吩咐道，“潘寿啊，你跟了我近五十年了，这件事你去办吧，去一趟李家。”
“是，老爷。”管家潘寿恭敬的应下。
“还有，罚阿亨禁足半个月，年少轻狂终究会招来祸患。”潘老爷子接着吩咐道，“伍家老二也要给他一些教训，他跟阿亨走的太近了，我不喜欢，好了，你去吧。”
……
李家豪宅大厅，大盐商李双英半躺在他那把金丝楠木象牙雕花的太师椅中，眯着眼睛把玩着新得的西洋钟表，脸上阴沉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小舅子余空海则是浑身上下包的跟粽子似的，躺在厅下的一副担架上鬼哭狼嚎着。
“妹夫啊，你可一定得替我报仇啊，潘家可是太欺负人了，明知道咱俩是至亲，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余空海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人们常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们这不是打我，是打你的脸啊~啊~”
“你给我闭嘴！”李双英忽地坐直了，面目狰狞的大吼了一声。
“妹夫，我……”余空海还行争辩。
“你给我闭嘴，再给我惹事，你跟你妹妹都给我滚蛋。”李双英猛地把西洋钟表摔在了地上，暴怒异常的狂吼道。
余空海立刻想起了眼前这个便宜妹夫最近又新纳了一房小妾，顿时老实了，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李禄，你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过了半天，李双英终于压住了心头的那股邪火，又缩回了太师椅，冷声问站在身后的管家。
管家李禄早就在手下耳目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弯腰伏在李双英耳边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看来还真是有人不给我面子了？”听完管家的叙述，李双英铁青着脸缓缓说道。
大厅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行商专与洋人贸易，利比私盐厚十倍，行商商会针对我，我插不上手，今回儿私运鸦片又被捅了出来，犯了他们的忌讳……”李双英眯着眼一下一下敲打着象牙扶手，“潘家的人我不能动……”
“李禄，那个拿火枪的小子是哪家的，查清楚了吗？”他顿了一下，又冷声问道。
“查清楚了，是同文行账房伍国滢家的老二。”管家李禄连忙应道。
“同文行的账房？一家下三滥的玩意也敢不给我面子！”李双英瞪圆了眼睛，“李禄，你去巡抚衙门，给邱二毛说，伍家私藏军械，还有私藏鸦片的嫌疑，给我往死里弄，不死几个人以后别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