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中
为什么?她要欺骗我了——
站在我家二楼湛蓝色的窗户前,雨水已经模糊了窗户,酒厂后面的山坡上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过了几天,青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觉的很是奇怪,便主动打了电话,知道是青的妹妹的手机,怕青不在,我便先说,我找青,接电话的是青的妹妹恋,她说青不在,我是凭着声音猜出了她是恋,可惜我现在却连她的声音都记不住了。
恋似乎有些吃惊,猜测的问我,你是红哥哥?我只答是,忽然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和这个女孩好好聊过,我便问起青最近在做什么。
恋似乎知道我和青之间的约定,相必那天通话的时候她也在旁边,恋说最近阿姨管的比较严,他出不来。
再往后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的,毕竟我和恋还真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只说我知道了,让恋不要再叫我红哥哥了,叫我哥哥就好了,毕竟我和青是兄弟。
恋只是回了一句话——
好的,哥哥。
感觉不到语气,就像是一张等待着被填写的空白的纸。
再见。
我挂掉电话,心中只觉意外,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电话那端的恋和我见到的那个恋完全判若两人,错觉?
接到青的电话是在不久之后的傍晚,青忽然打来电话,说和大家商量好了,晚上兄弟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地点嘛就在城东头的炒菜馆子,我问有哪些人,青说有,林、洪、贾、姚等人。
我兴奋的答应下来,和家里说好回去的时间,让父母不要担心,我换好衣服就早早的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那时候的我很重承诺和约定,特别是守时,从来只早到,从不迟到,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上学从来没有迟到过。
一行六人在城东的炒菜馆子饱餐一顿之后,就一起在人行道的路灯下散起步来。闲聊之时,甲提起了青的妹妹,说是闻名不如见面,让青叫出来一起玩,也顺便看一看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青知道都是自己兄弟,说笑而已,就打电话将恋叫了出来,一行人在路上有的聊有的,没得聊没得,贾注意到恋并不同众人说话,只是一直低头走路,默不作声,遂玩笑的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用着调戏的口吻问道,小妹妹,你的电话是多少啊?
恋还真抬头看了贾一眼,似乎毫不感兴趣,又将头埋了下去。
众人看后哈哈大笑,尤其是青,笑的最是夸张,几乎拍手弯腰,众人一路嘻嘻哈哈,那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那之后的我,暑假依旧是每天放着电视机,吹着电风扇看着青空白云发神。
白天是充足到过了量的阳光和发誓要把喉咙吼破的群蝉,晚上是青蛙的交响乐和蚊子孜孜不倦的空袭。
电视里放的都是些什么啊,除了抗日就是西游记,不想动,我感觉看什么都像是在看走马灯似的。
我想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难道我会因为无聊而死掉么,那可真是上亿年人类史里的奇闻。
我突发奇想想找青说说话,青这种话痨,不愁时间打发不了。
有时候听人讲话也是一种享受啊,就像开着收音机。
什么鬼,一种老年迟暮的不妙感。
我打通恋的手机,想找青聊聊人生,消磨一下时光。
嘟的一声,电话拨通,我问到是青吗?并一边用扇子弥补电风扇的风力不足。
青不在,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哥哥出去干什么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原来接电话的是青的妹妹。
我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音,接着问那妹妹在干什么了?反正也是打发时间。
我竟然一边拍打着对我的血液有着谜一般顽强战斗信念的花脚蚊子,一边和恋聊了起来。
恋说她正在和妹妹一起玩。
妹妹?
原来恋还有个亲妹妹叫做爱,蓦地,恋忽然问我想要和小爱聊天吗?这让我有些措手,忽又觉的有意思。
点头道嗯之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稚嫩的话语,声音很好听,但在一阵唔唔嗯嗯的发声后,我实在是不知所云,只觉的电话那头的小女孩一定很可爱吧。
妹妹还小,还不会说话。
恋解释到。
电话那头传来小爱拨弄手机的声音,小家伙似乎正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碰到这个会发出奇怪声音的东西。
原来如此,我说。
没有一点预兆的,像夜昙花开似的,恋忽的说到——
看!她笑了。
电话里,传来玉兰花开般的幼稚女声,让我瞬间想到了山花烂漫,在那遍野的花丛中,有个小女孩山泉般的笑声绽放在山坡上。
在那以后,那样无意义的对话渐渐的在我和恋之间多了起来。
有时候有意无意的,我们都会互相给对方发个消息,关心一下对方的情况。
夏天的脾气从来是变幻莫测的,忽雨忽晴,来的快的时候一声雷过,雨水便刷刷的冲洗着地面,有时候阴郁了一上午,下午忽的又冒出个太阳,照的全世界都阳光灿烂。
暴雨过后,酷暑消减了许多,不过得益于这场暴雨,住在近郊农村的我家附近,路面变得泥泞坑洼。
今天的天气更是诡异,先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晴光和阴雨共济,然后又是一直阴云稀疏,整个天空都处在一片灰色之中。
此时我正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发着呆,打发着时间,一个电话惊醒了我,一看我有些吃惊,竟然是恋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手机传来了恋的声音,恋问哥哥你在干嘛?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在发呆。
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但随后她却是语气低落的说到,她可惨了,明天就要政治考试了,她的政治真的很差,复习也是一团糟糕。
我说我的初中政治正好还不错,要不我给你补习一下吧,那时候我读高中,恋正在读初中,凭着对政治这门课的自信,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啊?恋似乎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迅速的回忆着脑海中关于初中政治课里的考点,然后试着问了恋几个问题。
“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
“不知道。”
“……”
“辩证法的基本观点?”
“不知道。”
“……”
“发展观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不知道。”
“……”
我连着问了好几个最基本的问题,却只能听到恋懵逼回答到不知道,深知背书是拯救政治成绩关键的我内心深深的感觉到——
大清,亡了……
恋有些尴尬,问我怎么好像一副比她还要着急的样子。
我能不着急吗?你可是……
可是什么?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细思极恐的事情,在瞬间怔住,却又在刹那间记不起来了。
我用力的甩了甩头,却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可是……
什么了。
我向恋道歉,自己确实有些过于心急了,学习这种事情更适合步步为营,循序渐进,临时抱佛脚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好方法。
恋听到我的道歉,情绪也有些低落,对我说到,哥哥你不用自责,是我太不中用。
妹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对我说鉴于我这么努力,决定奖励我。
说是准备了糖果,就放在我家坡下的酒厂过道里。
她说她就在我家对面,隔着酒厂的山坡上面,我当然知道那个厂,我的老妈还在那个厂里上着班了。
听到恋这样说,我走出了家门,因为这还是恋第一次送礼物给我,或许我还能借这个机会好好的看看她的模样。
她应该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吧。
刚出门没走多远,天空中就下起了大雨,天色一下子暗下去许多。
我走到约好的地方,出乎我意料的是,没有恋的身影,甚至没有所谓的糖果。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竟然涌出了失落的情绪,就连那份随着奖励燃烧起来的热情,都仿佛在这大雨中被冷冷的雨水浇灭了一样。
我突然发现自己想见上恋一面。
哪怕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