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屋

“这是什么！？”

兵马大元帅史恭明对着一个巨大的漆黑圆柱体发问，这是东南大营主将莫愁在清点武器库时发现的，它静静矗立在一间老旧弹药库内，任何光线都无法将其穿透，像实质化的黑暗本身。

正南大营主将钱岳把手覆在它光滑的表面上，说：“该不会是……核弹！？”

“你是说，一百年前，将全世界带入灰烬纪元的那种毁灭性大杀器？”西南大营主将伍驷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核武器的制造方法早就失传了，况且区区天魔怎么可能造得出来。”

“伍大人，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低估天魔的能力了，此前是谁差点在峡谷被全歼的？”

被揭短的伍驷面子挂不住，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这种胸襟的人是统率不了西南大营的，你岳大人就敢拍胸脯担保，在战场上一次也没吃过亏？”

眼看两人的争论从事实开始转向自尊，史恭明及时打断，问道：“那么莫愁的意思呢？”

莫愁凝望着谜之物体，说：“我的第一感觉，它就像是传说中二代亚神封印古神女娲的烂岳不动狱，据文献记载，封印女娲的地点差不多就在这片西域之地！”

“哈！”钱岳短促地笑了一声，意识到太过失礼，急忙用手捂住嘴。

伍驷反驳说：“那只是毫无事实依据的上古神话，况且二代亚神封印女娲，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天魔族别有用心捏造的异端邪说，官方认可的说法只有一种，是盘古大神灭掉了女娲，守护了华夏山河。”

莫愁把扇子搭在下巴上，问：“那么凭心而论，伍大人觉得哪个是真的？”

“哼，不是我觉得，是事实如此，亚神的先祖盘古，打败了天魔的先祖女娲，才开辟了其后五千年的繁荣昌盛。”

“我以为伍大人满腹经纬，肯定见解独到，原来世界观和小学生一样幼稚……”

“你！！”

“神话学家和古史学家早就考证过，亚神信奉的盘古根本没有确实存在的证据，在上古神系中处于完全孤立的地位，相反，女娲存在的证据比比皆是，与上古神系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亚神以神的身体部位来为家族命名，一直流传至今，这其中便有一支神乃家族，足以证明我们的祖先是一位女神，我们和天魔有着相同的祖先！”

伍驷拧着眉头，喝斥一声：“莫大人，注意下你的言论，这是一名亚神贵族该说的话！”

钱岳阴阳怪气地说：“据我所知，莫大人是二十多年前的大悟之战后被领养的，谁知道她究竟是天魔还是亚神，人家急于证明自己血统高贵的心理，也是可以谅解的。”

一高一胖的两人，经常为一件小事争得面红耳赤，可一旦有人与他们意见不一，便会立即结成默契的同盟关系。

莫愁气得瞪眼，别过身去不再说话。

看够热闹，史恭明觉得差不多可以站出来说两句打圆场的话了，这时他的智能手环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并闪烁着不祥的红光，这是有重大军情才使用的紧急通讯频道，他用手指轻触一下，手表上射出一束光，在半空中投射出祁护的脸，背景是一片茫茫戈壁和漫天星辰。

“元帅，我有重要军情汇报！”祁护表情严肃地说。

“什么！？”几人同时惊叫出来。

祁护一五一十地陈述完毕，伍驷立即说：“这不可能！你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早料到会受到这样质疑的祁护答道：“虽然只是属下的分析，但……”他提高音量，“但此事事态紧急，等有证据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希望元帅能够予以重视。”

一阵沉默，伍驷笑道：“祁大人，照你这个逻辑，你说明天天要塌下来，我是不是也该毫无保留地相信？”

“伍大人！”祁护厉声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兵者诡道也，敌首凌渊深谙此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恳求大人务必重视。”

“放肆，你的意思是敌首深谙此道，元帅大人就不谙此道了！”钱岳喝道，“分明是在长天魔之威，灭我军志气。”

“好了好了！”史恭明挥手，“祁护，你那边追击到敌人了吗？”

“还没有，但是……”

史恭明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还要你来指点老夫，要不我把兵马大元帅的官印让给你。”

祁护一脸难堪，“大人，我绝无此意……”

“行了行了，干你该干的事情吧，轩辕城内十万兵马，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真是杞人忧天。”

当头棒喝和不胜其烦，是史恭明素来对付属下的两件法宝，对付祁护这样耿直的人尤其好使，祁护失落的脸随着通话界面一起消失了，屋内的光线仿佛也黯淡了几分，史恭明思考着祁护所言的可能性，伍驷和钱岳忙上前谏言。

“大人，他肯定是没有好好履行职责，才拿这种危言耸听的话糊弄！”

“诡计也是有限度的，区区几百名天魔乱党，根本不足为惧，哪怕我十万天兵站在那里随他杀，也要杀到天亮。”

像往常一样，两人的话巩固了史恭明的信心，他安下心来，打算交代一些事情，却发现莫愁不知何时不辞而别。

这时轩辕城上空突然有一朵烟花绽放，紫红色的烟花徐徐扩散，在夜空中留下灰蓝的残影，伍驷嘀咕道：“不年不节的，放哪门子烟花。”

钱岳一拍脑门，说：“一定是今晚的压轴好戏开始了，差点忘了庆功晚宴还在继续，请大人移步，赏光陪将士们喝两杯。”

“好好，那就走吧！”史恭明笑道。

府衙外的广场上搭起了长棚，今晚三大营将士都在此高歌痛饮，庆祝夺下轩辕城，史恭明素来喜欢这种热闹场合，三人在随从的陪同下来到那里，却发现现场一片寂静，将官们像喝醉了一样趴在桌上。

当随从过去拿手碰一名军曹，军曹突然仰翻在地，目光呆滞，他的眼耳口鼻中凝着暗红的血迹，三人大惊失色，有人在酒食里下了毒，当然死在这里全部是人类，毒药之类的东西对亚神是不起作用的。

当他们沿着桌子一直走，才发现地上倒着几名亚神将官，是被人用武器杀害的，死状惨怖。

“来人！来人！”

史恭明焦急地呼喊道，黑暗里走出来一些人影，他们一个个破衣烂衫，神情阴险，有些人身上沾着血迹，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左脚统统光着。

“史元帅！”一个裹着黑貂皮披肩的白发男人招呼道，他的脸上纹着密咒似的火焰纹，脖子下面挂着一圈狼牙装饰，眼神冰冷，神情桀骜，“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你是何人？”

“在下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