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地解决掉危机之后,朱彤得到了主将祁护一个赞赏的手势,她只是出于礼貌微微点了下头作为回应,平静的神情显得宠辱不惊。
望着地上那一列焦黑的机械残骸,张爽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一定是个很聪明的敌人。”
“最关键的……”祁护说,“这足以证明天魔军团躲藏在哀萝城遗址。”
队伍后面传来一阵不明原因的骚动,虞候不耐烦地冲后面喝斥道:“不许说话!”
“有人……出事了!”一个怯怯的声音自队伍后方传来。
祁护同张爽错愕地交换了一下视线,两人一边沿着队列中间的缝隙冲过去,一边高喊:“全体向后转!”
十二支队伍齐唰唰变换方向,原本是队尾的地方,地上的沙子被鲜血染红,半截人类残骸触目惊心地掉落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几名士兵立即辨认出来,这些是原本站他们后面的同伴,他们庆幸自己没有站在那个位置,沿着血迹的方向朝前望去,会发现沙子有掘过的痕迹,湿润的沙子翻在上面。
队长们跑到队尾,被这一幕惊骇了,他们从讨论中得出结论,刚刚所有人被“叛变”的机甲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有一帮刺客型的敌人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暗杀了一批士兵。
“啊!!”
惨叫声再次从队伍后方传来,有士兵尖叫起来:“怪物!”
大家恐慌地想扭头去看,祁护大喊着:“不许乱!变成搜索阵形!每人盯紧自己的同伴!”
战场上,秩序就是生命,这是祁护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信条,一个人面对未知危险的恐慌,被放大到千万倍便是一支溃不成军的军队,这样的军队绝对存活不了。
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有秩序地朝四面八方散开,确保没有一个人落单,若此刻从上方俯瞰,他们身上的战术手电发出的光线,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这张大网搜索着沙砾下面那未知的暗杀者。
西南方的几名士兵好像被什么惊吓到,在恐慌中开了几枪,然后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周围的士兵迅速退后,空地上一名士兵半埋在沙中,已然咽气,脸上凝固着一个极度震惊的表情,身旁的沙层里,一股血泉正在往上涌。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后退的人群里,又有一名士兵遭殃,他的同伴目击到他就像踩到陷阱一样,突然整个人陷了进去,一直没到腰部,在慌乱的挣扎中,他手中的枪走火打中了几名同伴。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他手中失控的冲锋枪,一把拽断枪带扔到一旁,“抓住我!”祁护大喊着,用力将士兵拔出来。他绷紧的后背陡然一松,差点栽坐在地上,低头一看,他的瞳孔情不自禁地收缩了一下,被他握住双手的士兵软软地瘫在地上,他只剩下半截身子,腰部以下很明显是被某种生物硬生生撕断的。
一阵暴怒袭上祁护心头,他抄起插在沙里的铁棍,朝脚下重重捅去,铁桶刺进沙层一尺左右,仿佛触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迅速逃逸,所到之处沙层微微隆起一道沙丘。
祁护抡起铁棍,对着那道沙丘重击,但是狡猾的敌人已经潜了下去,他就像在水中游泳一样,可以在沙里自由穿梭。
“发现敌人!”
“这里也有!”
“长官,这里也有!”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枪声,死亡的阴影下,士兵们已经顾不上纪律了,疯狂地朝沙里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带来一种虚妄的安全感,同时掩盖了那东西在沙里穿梭的细微动静,接二连三地又有士兵被拖到沙里遇害。
“啊,长官!”
朱彤所属的队伍里,有一名士兵惊叫出来,原来朱彤只是跪在地上,下摆宽大的狩衣遮住了双腿,乍一看好像被怪物拖进沙里了一下,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她双手高举出鞘的斩刀,对准下方,屏息凝神地感知沙面的每一丝微小的震颤。
一股异动从沙漠底部快速传递上来,她勃然目张,一刀刺下去,两只手背覆着鳞片的手从沙里穿出来,痛苦地痉挛着,朱彤拔出刀,那双怪两手之间喷出一股细细的血泉,她毫不留情地把手插进沙里,将一个生物拽了出来。
待看清暗杀者的庐山真面目时,众人错愕不已,那东西有着类人的身体,它一丝不挂,全身上下披着岩石色的角质鳞,腹部的颜色明显比背部要浅许多,沿着它的脊椎有一道硬茬茬的背鬣,上面被朱彤的刀捅破了一块,它的脖子和下巴上垂着一大片松驰的皮肤,这怪物的脸自然不像人类,反倒更像冷血动物,蛇或者蜥蜴。
“沙蜥人!”一名士兵认出这个异类。
这只沙蜥人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伸出爪子袭向朱彤,朱彤用左手的刀鞘挡住它的爪子,右手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斩向它的脖子,它奇形怪状的脑袋竟在脖子上奇妙地旋转了一圈,然后才掉落到地上,腔子喷血之前,朱彤已将它的尸体一脚踹倒,她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
朱彤一指地面,简短地下令:“烧!”
士兵们会意,从背包侧兜抽出燃烧瓶,插在鹰式冲锋枪的扩充槽里,调节模式,如此一来,这把冲锋枪就变成了一把简易喷火器,瓶中的压缩燃料可供支撑五分钟。
在朱彤的指挥下,大家散成长长一条线,对着沙层喷出烈焰,冰凉的沙砾被烤得噼啪炸裂,渐渐发红发亮,火焰的热力虽然烧不透沙层,但足以保证那些怪物不敢伸出手来捞人。
朱彤站在火线前,来回走动,狩衣的裙裳在热浪中微微起伏,手中的斩刀熠熠生辉,她盯着地面,用超人类的感官,仔细聆听着每一丝异常的波动。
一只沙蜥人悄无声息地从下方潜行过来,它本想绕到后面偷袭士兵,却被前方突然升温的沙层阻挡了回来,它悻悻折返,一边像自由泳一样用爪子掘开沙层,一边依靠敏锐的内耳搜索猎物。
它感受到一阵微弱的震动,噗嚓、噗嚓……那是一双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悦耳,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双脚前进的方向,这个人的身高体重,就像三维立体图像一样清晰地浮现在它的脑袋中,它兴奋地向上挖掘,找到那人双脚的方位,慢慢伸出爪子……
当它距离这个人仅有一尺距离时,一把利器陡然刺入,贯穿了它的颅骨,连同它的生命一起粉碎了它的进攻。
在士兵们狂热的欢呼声中,朱彤从沙里拖出了第二具沙蜥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