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蹲着尿尿……
瘦弱少年风轻言从树丛后出来时发现陈今过来了,本来就有点慌,听见他直接蹦出这么句,又羞又怒的瞪眼斥责说:“以为你是好人!竟然偷窥!”
“什么啊?尿尿有什么稀罕偷看?你说过来小解,我想着顺道一起,隔着树丛看你站起来了的,地上又没别的东西,这不是蹲着尿尿?你不会是女的吧?”瘦弱少年的反应让他尤其狐疑,本来他还以为是便秘,是的话他想说有好办法解决来着。
“我才不是……”风轻言急忙否认,可话还没说完,陈今突然伸手按到她胯下!
这什么人啊?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瘦弱少年,不,该是少女风轻言直接懵呆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没想过有这样的人!当她气的浑身哆嗦,稍微回过神时,看见陈今一脸不知反省,反而透着责备的表情,正要发作,却听他抢先指责说:“你是女人就说嘛,遮遮掩掩的干什么?”
陈今说着还抬起手掌,嫌弃的闻闻手掌,大约是没有异味,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说:“难怪那老人让我们结伴,肯定是看出来了,怕你路上吃亏,存心帮你呢。”
“你、你、……你个淫贼!”风轻言激动的口吃,更诧异于陈今若无其事的无耻!
“谁淫贼啊?”陈今皱着眉头,很不满于这种不好的词无端加到身上。
“除了你还有谁?你刚才对我干嘛了!你怎么还能一脸满不在乎?你、你、你……”少女又羞又愤,至今还激动的冷静不下来。
“没干嘛啊,不就是拆穿你的谎话嘛。”陈今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少女简直觉得是遇到了傻子!“就你如此毫无廉耻,还想加入玄剑派!我呸!今天就除了你这个祸害——拿命来!”
陈今看风轻言突然拔出对匕首,连忙后退一步,抬掌收拾制止说:“你这人也太奇怪了,说翻脸就翻脸,我怎么就毫无廉耻,怎么就不配加入玄剑派?不就拆穿你谎言了吗?你就算恼羞成怒也不能动手杀人吧!”
“还敢装傻!”风轻言一对匕首舞动的眼花缭乱,魅影般忽左忽右,不断环绕陈今挥刺,敏捷迅快的让他险些招架不住,被逼无可奈何的剑上加力,靠着格挡时直接把风轻言震的倒退三步,同时生气说:“有话说清楚,别突然下手这么歹毒!我要是招架不住还不得被你刺死!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风轻言觉得右臂发麻,吃惊于陈今看起来标准的身形竟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再加上刚才连续招架了她二十多招的迅敏,除非她全力以赴,否则并没有多少赢面。可是,一旦用了隐藏的仙法绝技,就可能留下痕迹被仇人追踪。
为了杀掉淫贼本来也在所不惜,只是陈今至今为止的反应来看,风轻言稍微冷静些时,又觉得他不像装傻,交手至今一直没反击,震退也是为了自保,这些实在都不像坏蛋的作风,一时也就犹豫着要不要用仙法。
“咱们就别打了好吧?眼看快到玄剑城了,你要生气我给你赔不是,不过你到底生什么气?你不说清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啊!”
“你!”风轻言险些就气的冲上去,可是看陈今实在不像装傻啊……不由狐疑的反问说:“你既然怀疑我是女的,为什么还、还、还随便摸!”
“那你说自己不是啊,我不摸怎么拆穿你的假话?”陈今仍然觉得没头没脑,却耐着性子退步说:“你要生气这个,我赔不是,让你也摸我好了。”
“你——”风轻言简直要疯了!“你到底是真不懂还假不懂?男女有别,怎么能摸来摸去!”
“啊?”陈今一头雾水,想啊想……还是没懂这句话。“……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从小流浪生活,碰上那么多姐姐妹妹的都没人说这个,晚上大家伙挨着挤一块取暖,尿尿也没避着啊,就是有的被人看着会尿不出来……”
“低俗不堪!”风轻言气哼哼的掉头就走,发现陈今跟上来,扭头等着他警告说:“离我远点!”
既然风轻言不愿同行,陈今自然不勉强,他考虑这番变故,意识到风轻言跟过去遇到的流浪儿不太一样,然后又禁不住疑问,难道这边的人都这样?于是暗暗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这里的人跟路上的不同,玄剑仙城里的可能更不一样,玄剑派里规矩可能更多!
黄昏时分,如陈今这样的少年少女们都在城外找地方休息一夜再入城。仙城他们一贯不会进去,因为也不会让他们进,在里面睡大街会被巡护打,遇到凶的打死人也不奇怪,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都是只能猜想的神秘之地。
但凡有家,没太差的,都是在城里过夜,差点的在城外村户给钱借宿。陈今这类无亲无故的,不分男女在河边洗澡,揉搓衣服。因为都听说不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仙城的大门都进不去。男男女女一堆堆的在水里,热热闹闹的泼水嬉闹着,个个都对明日的公开招收充满期许。
风轻言路过时,看见河里的情形,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竟有这种事情,发现不少人如她般驻足观看,而河里的那些少年男女们却浑然不在意。
“低俗粗鄙,低俗粗鄙!仙门公开招收若留了这样的人,只是想想就觉得污秽不堪!”
身边路过驻足的人里,诸如此类的言语不少,风轻言也觉得如此不知廉耻,简直太过份了!她正要走,看见一群穿着玄剑派派外村巡守衣服的几个人从下游跑上来,老远就叫喊着:“好一群低贱人!敢在这里污秽河水!是不想活啦!”
河里那些流浪少男少女们彼此叫喊着巡护来啦,人全都涌上河岸,抱着各自的湿衣服来不及穿就跑。
村巡守揪着几个跑的慢的,就是一通暴打,被逮住的少年少女在地上翻滚求饶,说着是来加入玄剑派的,明日就招收,求他们手下留情。
可是那些村巡守却根本不手软,骂咧着难听的话,最后打完了,还呸了口说:“就你们这样的还想进玄剑派?”
看热闹的人群又继续往城里赶,风轻言目睹过程,想起陈今说过的话,突然觉得对于这些流浪的少年们而言,他们连用河水洗澡的权利都没有,却要求如常人一样的道德是否太不现实?
风轻言不禁觉得陈今或许并没有那么可恶可恨,因为他说从小就流浪,或许实在没有人告诉过他……
可惜人太多,风轻言没看到陈今,也不好一个个的盯着仔细打量,只是暗暗决定下次见面,一定要告诉陈今这些正常生活里的基本礼仪和道德观念。
玄剑城外,少男少女们在城墙下挨一起取暖,把衣服架火堆上摆成一个个半圆的圈,衣服能阻挡风,火堆能让吹进来的变成热气,让夜晚的冷清里掺杂一些温暖。
陈今身边围了群年龄差不多的少女,他在外面一贯比较讨人喜欢惹人亲近。
他们等着天亮,许多人都激动的难以入睡,因为这个天亮,迎来的极可能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未来……
天亮了,城门口很多人。
前面排着队的被赶了开去,有流浪儿回来说守门的要给仙银才让进,还要一两那么多!正说着另一个排到队伍的流浪少女也被赶了回来,因为哀求了几句,还被踹倒了。
少年少女们满心不甘,可城墙高,上面又有人守着,这情形能怎么办?
个别有偷盗本事的默默离开,准备利用路上行人的钱袋解决问题;一些凶狠的离开了人群,默契的组成小队,准备去拦路劫点好欺负的人的仙银;一些习惯了乞讨的也离开了,琢磨着或许能缠着有钱人或好心人讨够数目……
最后剩下的人,就如陈今那样,一贯不偷不抢也不乞讨的少年少女们。
陈今发现守门的眺望着城外队伍中的一辆蓝黑布的马车交头接耳,就有了主意。
一群少年少女们假装在城门外两边猫着,等到那辆蓝黑相间的马车到城门前时,城门守卫果然一股脑的列队迎了过去,车里显然是大人物。
陈今喊了声:“冲!”
一群少年少女呼啦啦的冲进城门里,那群守卫气恼的回头呼喊制止,揪着人就打,就往外丢,十几个倒霉的没冲进去,别的人全跑进城里了。
车里的人不满的责问说:“怎么回事?”
“仙子受惊了!都是些流浪难民,不懂道理,告诉他们要排队却不听,非认为进城晚了就会错过公开招收。跟这些粗鄙低贱的人实在没有道理可讲,唉!”守城门的队长故作无奈,自然不敢让车里仙门的人物知道实情。
“原来如此,难为你们了。”车里的女子恍然大悟。
“应该的、应该的,仙子请进——”城门的队长殷勤的陪着马车入城门,送出老远一段路才折返。有守卫问说:“队长,里头到底是谁?”
“别管是谁,见着这样的马车,恭敬送进去就没错。都是玄剑仙山上的人,为了将来不被非议,公招入派走个过场。”守门的队长自然不会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车里的是谁。
“队长,刚才那群流浪儿,要不要进去揪出来?”
“一年就指着今天捞点油水!谁有闲功夫理他们啊?眼睛放尖点!看清楚哪些能多要点仙银,别看都穿的一般,有的是精明人装穷!”守门队长一通骂,完全把冲进去又没油水可捞的流浪儿们抛之脑后。
陈今是带头冲的,最早冲了进城。
城墙包围的玄剑仙城,陈今一直充满幻想。
一路象征玄剑派的蓝黑砖石路面,有些房子的蓝色亮些,有些暗些。
高厚的院墙,比陈今见过的所有村居都高大。
进城没多远他们就遇到一个招收测试的点,只是排队的人太多。陈今往里面走,边走边看边记路,满街都是人,不少看衣着服饰就非同一般,甚至于衣领上挂着村护长家族标志的都不计其数,好像全大地上的村护长家族里的人都来了这里。
陈今很快又发现,各地城护长家族标识的人也多的数不过来,平日里高高在上,在管辖的城市里过处则清道,此刻也在人潮中由人抬着,移动的缓慢。
城里面的人也不少,多是来自各地城护长、村护长家族的人,要么看着就是各地富户,如陈今这样的流浪儿绝无仅有,别人看着阵势也都掉头走了,宁可去人多的地方排队。
陈今却在这里排着队,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嫌恶,也只有女的目光稍微和善些。他排着,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扭头就看见风轻言那张黑炭般的脸。
下一个瞬间,陈今飞快抬掌按住风轻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