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家主子,对我都是说抛弃便抛弃,何况是穆公子那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小丫鬟的一家老小,而辛苦筹谋,大殿之上,他与小姐之前的相互博弈,赌的,却是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我不敢赌他,我不敢输,也输不起。”小七笑得特别凄凉。
“那你便把自己也赔进去?”那人从未见过,如此蠢的人。
“大哥,我马上就要死了,谢谢你在临死之前,肯来看我,你救过我,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小七却觉得自己很聪明,用自己一个人的命,换全家老小的命,这跟当初闹饥荒,她站出来,进门当丫鬟的选择一样。用一个人的命换一屋子的命,怎么算也是值得。
“我没有名字,穆公子手下的暗卫,从来都没有名字,我们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了无牵挂。当然,也从未有人会想要知道,一个暗卫,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七。大小的小,数字七。”吊在石柱上的小七,觉得特别安稳,明天她就要死了,不安了那么久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死前还有人过来看她这感觉真好,一想到明天日出的时候,她便不能开口说话了,她一肚子的话,噼里啪啦的讲个不停,“我本打算回家成亲的,看样子是成不了亲了。”
“成亲?你要嫁人了么?”暗卫问道。
“是呀,我爹娘跟我许的,据说是一门好亲事,就在隔壁村儿,离家不远。看样子他只能去娶别的姑娘了。”小七有些惋惜,“不过他娶了别的姑娘也没什么,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和他能不能处的来,本来有些怕的,如今是不用担心了。大哥可有中意的姑娘?”
有一个看得顺眼的,不过她很快就要死了。暗卫心中暗暗的想到,嘴上却开口道,“我不过是刀口上舔血的暗卫,哪有什么时间,认识哪家姑娘,何况哪家姑娘会喜欢我这样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谁说的,我觉得大哥挺好的,长得也不凶,将来一定可以讨到一个好媳妇。”暗卫愿意跟自己聊天,在自己死之前陪着自己,小七觉得很高兴。
“大哥,你能帮我个忙么?”小七问道。
“说罢。”
“我怀里,有个钱袋,里面是我这些年存的积蓄,我已把所有的罪责拦在自己身上,想必小姐定然已经放过我的家人,你什么时候得空,能不能帮我跑一趟,把这些钱财拿到玄机门不远处的吴家镇,村口卖豆腐的两口子便是我的父母。”小七问道。
“哪有你这样傻的人,自己命都保不住了,还想着家中父母。”暗卫叹了口气,从小七的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那钱袋上绣着一朵小花,绣工精致,一看便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秀的。
“这花儿是我闲来没事秀的。”小七见暗卫盯着自己钱包上的小花看,不好意思的说道。
“秀工很巧。”暗卫摸了摸钱包上秀的花纹,
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天快要亮了,大哥,我突然有些害怕。你说万剑穿心会不会很痛?”没有人会不怕死,尤其是像小七这样的小丫鬟。
那暗卫走到小七面前,“你在大殿之上不是英勇得很么,这会子,怎么又担心起痛不痛的问题来了。”
“哪有人会不怕痛。”小七怒道,“我虽蠢了点,可还是知道痛不好受的。”
“我有法子让你不痛,你要试试么?”
“什么法子?”
小七的话音刚落,他手上的一根针,便插进了小七的脖子里。
小七断了气,模样却像睡着了一样。
他拔出小七脖子上的针,往远处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跑了回来,手里捏着沾着小七血的一根长针,亲了亲小七的嘴唇,其实也算不上是亲,顶多是用嘴唇碰了碰。
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若大一个玄机门,一个丫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明日,却还要被当着众人的面儿,万剑穿心。
他捏了捏怀里的钱袋。离开了石柱。
“呀哟喂,疼疼疼,凤姐姐轻点儿。”阿苒一路被凤倾揪着耳朵回了竹林。
“小丫头,你可长点心儿吧,玄机殿是什么地方,你一次一次的顶撞着掌门的威严,若不是穆白明里暗里护着你,你可知道,你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凤倾气不过,这小丫头人虽机灵,可心思太过单纯,她根本不知,今日一事,已和长影掌门一系彻底结下梁子。
“可那丫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阿苒愤愤道。
“那又如何?你以为这事儿就你机灵,就你清楚?那你说说,这事儿谁是凶手?”凤倾道。
“这……”阿苒不坑声了。
“长影自己往自己身上下毒,暗害柳颜,你觉得这种事情,即便说出来,会有人信么,尽管真相确实如此。但没有人信的真相,会有什么说服力,何况掌门本就偏帮长影。能用一个小丫鬟的性命换回柳颜的平安已是不错了。”凤倾又道。
“那小丫鬟的性命,便不是命了么?”
“她自己甘愿揽过所有罪责,你觉得这是为何?”
“定是有什么把柄在长影身上。”
“刚才我若不拦着你,你拆穿那小丫鬟的谎言,不仅救不了那小丫鬟,连她身后想护着的人,被你这么一搅合,也未必护得住了。”
两人在竹屋里争论,把睡在布袋里的粥粥吵醒了,粥粥不满的发出了抗议,“吱……”
两人见到粥粥不满的小拳头,不由觉得好笑,此事再怎么说,已然尘埃落定,阿苒也懒得与凤倾争论,关上竹屋的大门,便要睡。
“唉唉唉,眼下这么晚上,大老远的懒得回去,留我在这儿,凑合一晚呗。”凤倾见阿苒要逐客,厚着脸皮嚷嚷道。
“哼……”阿苒表面不满,却也知道凤倾一心是为她好,嘴上这是哼哼了一句,却还是把房门为凤倾敞开了。
两人一兽缩在阿苒的竹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