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竹林的竹叶拍打着竹竿沙沙作响,阳光从竹屋的窗台边上照下来,暖暖的撒在阿苒的脸上。
梦中,阿苒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处在宫廷楼阙之中,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正在哭泣。她想上前安慰那女子,想走上前去,看看那人到底张成什么样子,突然,眼前的景象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阿苒睁开了双眼。
“什么嘛,又是梦。”阿苒无奈的揉了揉眼睛。这些年她总是不断的在重复着这样的梦境,之前做小乞丐的时候,梦境里还会夹杂着馒头和鸡腿,飘飘忽忽的,如今只剩下宫廷楼角的那名哭泣的女子,每当阿苒想上前看清那人的时候,便醒了。
阿苒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穆白走后不久,便有两个丫头过来,帮着她一起打扫竹屋,还给她带来了睡觉的被褥和好吃的糕点。她推开竹门,正准备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却不想一大早,自己这还没住熟的地儿便有人来拜会了。
“哪里来的烧水丫头,这青玉之所是你随随便便可以擅闯的吗?”来的人是个男子,与穆白一般高,身穿外门弟子的白衣,却束着一圈玄色腰带,那人行姿做派隐隐约约有点穆白的影子,长着一张书生脸,皮肤白皙,但这嚣张刻薄的言语,则完全和穆白是两种人,如果说穆白的模样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那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则是极其阴寒。
“常青师兄不必与这野丫头多费唇舌,直接赶出去便是。”那人身后的两三名白衣外门弟子,也在一旁帮衬着。
阿苒原是一头雾水,直到听到那人唤了一声常青师兄,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找茬来的。
昨日她在大殿之上,虽懵懵懂懂不知道穆白与掌门在聊些什么,但听掌门的意思,似乎有意要择外门弟子之首常青为青玉之主,如今穆白去玄机山外寻了自己做玄机之主,自己挡了这位常青师兄升官的好道路,气不过,所以趁着大清早的没人,故意过来消遣自己来了。
只见阿苒不气也不恼,笑咪咪的望着常青,“常青师兄说得对,这青玉之所确实不是我这样的烧水丫头可以随随便便擅闯,还随随便便的睡了一晚的,我这就听师兄的话,马上搬走。”
阿苒说罢便回屋收拾起衣物。
门外一行人本来就是来找阿苒不痛快的,也并没有真的想过要撵阿苒走,若是这小丫头真被撵走了,回头穆白过来,谁都讨不到好果子吃,谁知这小丫头如此听话,不过才说了她一句,便老老实实的收拾包裹准备搬走,简直像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劲都不知道该往哪使。
“常师兄,我收拾好了,麻烦挪一下,我这就离去。”阿苒抱着穆白之前给她准备的换洗衣裳,一脸戏虐的望着常青,她就不信,这人不过是一名外门弟子,身份还没有凤卿尊贵,就算她不得掌门承认,他在明面上,怎么敢直接将自己赶走。
常青阴着脸,难怪长影一回玄机门,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来,这小丫头口齿伶俐,机智过人,穆白如此看重她,想来这一路上,她可没少给长影找不痛快。
“呵,你以为玄机门的青玉之所是什么地方,你随随便便进来,我再让你随随便便离开?”常青一想到,从前那个骄傲的,无忧无虑的紫衣女子,如今正把自己关在房中生闷气,心中就不大痛快,早在他帮掌门,隐瞒那件事的时候,掌门便向他允诺过,要助他登上青玉之主的位置,长影,长影也会嫁他为妻,如今被那穆白一手搅和,选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坐上了自己苦苦期盼的位置,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常青不自觉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从牙缝间吐出几个字,“给我打。”
只见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白衣外门弟子,便也不多话,拳头直直的冲阿苒招呼过来。
哼,掌门做事就是拖沓,现在就把这小丫头手脚都废了,我看三年之后的玄机大比,她要怎么赢得过我。常青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只要赶在穆白之前,把这丫头废了,就算穆白知道是自己做的,有掌门包庇,自己顶多也不过是在后山面壁三年而已。何必与这丫头多费唇舌。
阿苒见常青不与她废话,直接派遣身后的外门弟子揍她,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包裹冲着常青的方向扔了过去。提神静气,掐着口诀,往屋顶飞去。
常青身后的弟子见状,也纷纷往竹楼上跑。阿苒不等他们爬上屋顶,便又只身往屋外的竹林飞去。
“师兄,这丫头的轻功太好,我们追不上她。”被阿苒戏弄了一番的外门弟子,喘着粗气,对常青说。
“一群废物。”常青冷哼一声,也提了口气,追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在竹林追打,阿苒的玄玉针法还没来得及学,唯有仗着之前寒初月教的轻功,一路在竹林闪闪躲躲。无奈她练习轻功的时日太短,虽学会了她师傅的身形飘逸,但却耐力不足。没跑两下,速度便慢了下来。
常青找准机会,在空中,一掌朝着阿苒的后背拍了过去,阿苒被这一掌震得岔了气,口吐鲜血,原本驾驭得上好的轻功如今也不受控制,她的身体,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摔进竹林。常青见状,赶紧飞了过去,准备在这丫头心脉处再补一掌,即便她能侥幸活下来,也定要废了她的习武的根骨。
再空中飘忽而下往地上摔的阿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着,她已经看到常青正提着气往下追她,之前那掌,可比当初偷钱时,那个胖商贩给自己的那一脚可带劲儿多了,如今若是这一掌也拍在自己身上,今日怕是要被这常青弄得缺胳膊断腿的了。
阿苒见常青的第二掌也跟着来了,闭上了双眼,原本以为自己会摔倒在这满地的竹叶堆里,不料,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常青的掌风已到跟前,那人单手抱着她,一掌拍向常青的手掌,将常青震退。
“穆师兄,你来了?”阿苒听到声响,赶紧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穆白那张温暖如玉的脸,而今,这种脸上却遍布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