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李教官有些反常,他不但因为功劳的事情和阿吉大吵了一架,居然在士兵执勤的时候允许他们喝酒,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因为抓捕入侵者的关系,独立军可谓全员出动,结果那些大小头目死的死伤的伤,整个指挥层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在岗。李教官本来只有教导权没有指挥权的,但他这个人虽铁面无私却又平易近人,在军中很有威信。特别是这次独自一人擒住那那个神出鬼没的匪首更是在军中威望大增。现在既然阿吉让他负责布防,其他的人自然听他的。可是今天李教官似乎心不在焉,下来之后不是布置防御,居然问有没有酒,一开始大伙还有些憷他,谎称没有,结果被他半真半假的踹了两脚屁股之后,麻溜的就把私藏自酿的土酒拿了出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这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李教官一喝上黄汤,这整个人都变了。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从前如何厉害,就因为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就被部队开除了,辗转几千公里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阿吉是鞠躬尽瘁。阿吉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实际上从来没有把他当自己人看,自己舍生忘死立下的大功一转头归了他那个小舅子阿郎了,不甘心啊!
其他的士兵附和着,半真半假的替他不值,一方面觉得这个教官确实不错,那个副队长阿郎确实不是个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借机喝酒,开玩笑,当官的都不在了这个唯一管事的自己还喝上了,他们能放过这个机会吗?你喝一杯他恨不得喝三杯,什么布防什么任务早就他娘的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教官喝得很猛,没想到酒量却不行,没喝几杯就冲出去哇哇的吐起来。其他人哪里有空理会他,瓜子花生毛豆撒了满桌,为了助兴不少人还吸上了,这边捉对厮杀码声震天,那边开怀畅饮歌声动地,整个工事里乱成一团,开起了自嗨派对。
李教官跌跌撞撞的走出工事外,对着墙角一阵呕吐,然而当他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的时候,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他一步三摇的走到外面的岗哨处,看到一个哨兵正在站岗。那人虽然在岗,手中却拿着一只酒瓶子在自斟自饮。见到教官走过去,他还笑眯眯的迎上来要和对方同饮。李教官也在笑,笑呵呵的就把他的脖子拧断了,从始至终脸上和蔼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过。
“我说过多少次了,站岗的时候不许喝酒,你总是不听,现在知道后果了吧。”李教官最后一遍教导自己的学生之后,站在岗哨上学着布谷鸟的声音朝远方叫了几声,很快一片绿油油的战术伪装出现在了工事前的丛林之中。
李教官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工事,里面依然是一副醉生梦死的状态。他一把摘下肩上独立军的徽章扔在地上,捡起了地上哨兵留下的AK47自动步枪,大踏步的走了回去。
今天是别人最后一次称呼他为李教官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听久了居然还有点怀念呢。
但无论怎么怀念,他还是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韩队。
共和国人民军第38军112师特种战斗团团长,韩林,完成潜伏任务,归队。
“你是谁?”乍一看到眼前的陌生人,阿吉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掏腰间的配枪,没想到一摸之下居然掏了个空。
“你不认识我?我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啊。”这句话有十五个字,当第五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了阿吉跟前,阿吉本能的向后退,很快很快……
可仍不够快!
那人的铁拳闪电般袭来,重重的砸在阿吉干瘪的肚皮上,几乎要把他的内脏都挤出来。阿吉吃痛弯下腰来,痛呼还没发出脸上又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肘。当他的脸不自然的扬起时,鼻涕眼泪带着黄橙橙的牙齿腾空而起,溅到了天花板上。
他的脑袋还在扬起的过程中,后脑勺居然就被人抓住了,随即一股大力传来,他的脖颈在承受几乎被扭断的力量之后,再次重重的弯了下来,一张血淋淋的脸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红木桌子上,感觉上五官都黏在了上面。
直到此时,对方那句十五个字的话才说完。
陆渊鸣抽出腰间黄金沙鹰,甩手扔给了站在门后戒备的“司机”此时门外的卫兵听到里面的异响正在撞门,没想到门刚刚撞开,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别动,谁动就打死谁”那个“司机”用缅语说道。
“别怕他……那支枪里没子弹……”阿吉虽然整张脸都已经血肉模糊了,可还是硬气的吼了一声,不曾想他的话还没说完,枪声就响了。
不是卫兵手中的步枪,而是那支他笃定了没有子弹的黄金沙鹰。巨大的动能将一名卫兵的脑袋轰成了烂西瓜,另一名卫兵哪里还敢动,只能乖乖的交出了手里的枪支,老老实实的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从别处冲来的卫兵一看这架势,也纷纷放弃了抵抗,齐齐弃枪投降。
“混蛋……你们这些胆小鬼……”阿吉还在叫骂,陆渊鸣一拳就轰在他的血盆大口上,把他最后几颗金牙都锤到他肚子里去。
虽然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可阿吉依然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他不停的摇着头,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有子弹的……”
“你说那支50AE里不应该有子弹?”陆渊鸣一手拽着阿桑的衣领,一手在面前的红木桌子下摸索着,很快就找出一把老款的勃朗宁来,看到阿吉脸上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他感到很满意“你的手下告诉你它已经开了九枪对吧?”
“哼!”阿吉冷哼一声,血水从他无牙的口中渗了出来。
“他是听到九声枪响没错,可惜那九枪并不都是从这把枪里射出来的,还有我的那把老92.你的人连这么明显的枪声都分辨不出来,只能怪他自己平日里学艺不精了。可惜了,陪了我这么多年只能扔在树林子里了,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找得到。”陆渊鸣的口气中透着不舍,事已至此阿吉当然知道李教官背叛了他,不,那个姓李的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卧底!
“但是……不可能啊……你在这里……那他是谁?”阿吉被压着往外走,口中不停地发出吃痛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叫什么?”陆渊鸣转头问“司机”,后者此时正用一支步枪压着十几名卫兵。司令部里的人都出去了,在这里值守的人本就不多,大多还都是新兵,遇到这种场面除了乖乖的投降还能做什么。
“阿郎。”对方回了一句。
“对,他就是你的好阿郎,你这个好阿妹一定没想到吧?”任务终于完成了,陆渊鸣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怎么会……你什么时候……”阿吉边问边吃痛的吸气。
“别吸了,你那条忠狗已经让我宰了,回头我去找找,要是没被狼叼走,今晚还能做一顿狗肉煲。”
这个时候阿吉才知道害怕,对方潜入进来挟持他显然是经过精密计划的,不仅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的小舅子换了,居然连他的枪和狗都已经计算在内,真可以算是算无疑漏啊。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虽然抓住了自己,但司令部周围都是他的人,到时候他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杀掉这两个畜生,他蒲北之狼阿吉绝不做别人的阶下囚。
很快司令部周围就传来了枪声,令人奇怪的是枪声并不密集,零零星星的很快就停止了。当阿吉被压着走到外面的空地时,惊得几乎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他手下的那批精锐全都齐刷刷的蹲在地上,旁边堆满了一地的武器,有的人居然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当中。四周围都是看守他们的士兵。阿吉抬眼望了一眼那些士兵的装束,果然是果敢特区的人。特区和他们独立军背后的大佬不同,平日里也是摩擦不断,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他做梦都想不到,对方会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奔袭上百公里,直接出现在自己的老巢里。
这下阿吉算是彻底死心了,他明明在外围布置了大量的暗哨,为什么却只收到了少得可怜的消息,报告他的还是“发现少量敌军行踪,可能是对方的侦查人员”他已经让外出的精锐火速赶回来的,可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回到司令部里,回来的还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哪怕是他精心布置在司令部周围的防御火力点居然再没放几枪的情况下就投降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阿吉搞不明白了,他被人压着,头一按推进了专门用来运送他的帕杰罗中。原本他是应该有飞机坐的,可惜那辆直升机被他的人打坏了,因此这段上百公里的山路就只能委屈他坐在车里了,可以预见这一路他绝对不会太舒服,毕竟道路崎岖,回去之后他还有半条命就算不错的了。
阿吉坐在车里,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假扮阿郎的人“告诉我大兵,你的名字是什么,我会记住你的。”他会有今天都是拜对方所赐,他做鬼都不会放过这个人。
“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名普通的战士,这就足够了。”陆渊鸣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
“不,这不够,我要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汽车开走了,渐渐上升的车窗里传来阿吉最后的声音。
“我的名字?或许叫三叶,或许叫泷,谁知道呢。”
特区的车队开始启动,那个“司机”也走上前来,和陆渊鸣亲切的握了握手,用纯正的中文说道“蒲甘政府军少校辛成,还没有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陆渊鸣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