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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幕 守株待兔

年轻人不需要睡觉。

当虎罗刹、李姥姥、贾振翼他们还在躲猫猫和玩“猜猜我们有多少人”这样的游戏的时候,刘小良已经把陆明德背回了家。

把已经混沌到没法说话了的爷爷泡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刘小良赶紧去炖了一碗燕窝。取下爷爷嘴里的那片百年老参,把燕窝喂下,赶紧又拿一片新的人参让陆明德含住。

最后才把陆明德全身擦干净了,用棉被捂着放在炕上,又跑到屋外把炕火烧旺。

如今这个时节是没有人烧炕火的,刘小良家里火光一现,光是刘小良听到的,他家的房顶就被踩了三次。

刘小良不管它,钻进自己铺在炕边的地铺里就沉沉睡去了。

但还没等睡着,城楼上的醒炮就响了。

刘小良只得从刚刚捂热的被窝里爬出来,一晚上没吃东西,现在又是凌晨,还真觉得有点发虚。

陆明德睡得很好,嘴里含了片人参连呼噜都不打了。刘小良伸手在被窝里摸了摸,被窝里有点烫,但陆明德的体温却很正常。

装模作样地洗漱一番,刘小良拿着几个铜钱就出门了。

随便吃了两笼包子,刘小良想去买点肉,今天中午他打算煮点肉羹。

迎头就撞上了捕头王。

“嘿,陆家小子,干什么去啊?”捕头王是认得刘小良的。

“钱叔叔早,我去买肉。”刘小良笑得一脸灿烂,十多来岁少年的还没来得及长出轮廓的圆脸看起来萌萌哒。

“买肉?往常不是你爷爷去买的吗?这么一说,你已经没有在做账房了吗?”这纯属职业习惯,遇到不合理的事总会多嘴一句,问完之后捕头王就后悔了。

往常是陆明德买肉的,老人家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放在家里等着刘小良去做。而……陆明德其实已经很老的。

捕头王想抱歉,却没想刘小良一点都不在意。“爷爷生病了,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所以我跟掌柜的告了假在家服侍他。”

“爷爷说了,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只是特别想吃肉。小子其实心里也很惶恐着急的,但爷爷这么一说,我反倒豁达了。他老人家想吃肉,我就买给他吃嘛。”

刘小良说的是真的,陆明德确实有这么说过。

“嗯。”捕头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拍拍刘小良的头,说:“去吧。”

许多的事,其实只要看得通透了,就是一件好事。

刘小良对捕头王点头,转身就走。

【陆明德和阿爸不是相熟的吗?他不好怎么没听阿爸有什么动静啊。】捕头王觉得今天交班之后有必要回他爸那里看看了。

这边刘小良走到东市,却发现今天摆摊的商贩少了几乎一半。他往里走了走,探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东门紧闭着,戒严了。既然东门戒严,其它三门应该也一样。

整个省城现在就是一个大笼子。

找到相熟的肉铺,刘小良称了三斤上好的里脊肉,再要了一段排骨,把带来的铜钱花光了,这才转身回家。

“BOOM!”这样的声响刘小良听了三次了,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

数丈高的佛塔,被几十个汉子抬着攻城用的攻城锤,几下就把它给推倒了。

想来昨晚上的事城里的守卫军也是很窝火,不然怎么会把这等家伙事借给一帮衙役?

结果衙门的捕快中不乏能人,捕头王居然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是一回事,他们居然真的能算出怎么用力用多少人以及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佛塔往哪个方向倒。

虽然多少有点偏差,但佛塔本来就不是什么质量很好的建筑,佛塔周边更是少有民居。而就算砸中了房屋,只要不是老土房,基本没什么大事。

刘小良想起了昨晚上在佛塔上看着他和他爷爷的贾振翼三人,又想起了同样在佛塔上看着贾振翼三人的李姥姥身边的那个年轻小子。

【钱叔叔,真狠啊。】

回到家,把羹熬上,把排骨汤炖上,刘小良爬上了自己家的屋顶,手搭凉棚看向昨晚上李姥姥、虎罗刹、贾振翼他们大战的战场。

说大战有点夸张了,都是试探居多,真正交手总共也只过了五招而已。

但五招中的两招,虎罗刹就把李姥姥锤飞了。另外三招,把那个用环首刀很厉害的瘦高个伤得不轻。虽然夜里看得不是和清楚,刘小良也由衷地觉得——虎罗刹,猛人也。

猛人的盾牌碎片,和她那把形状奇奇怪怪的斧子的碎片都摆在一张白布上,已经被拼出原样了。刘小良眯眼眯得很不舒服,而且就算再怎么眯眼也看不清楚它们的具体形状,只好作罢。

“嘚嘚……”刘小良感觉胯下一阵,身下房顶的瓦片们响了几声。

抬头望去,外城最后的一座佛塔也已经被推倒了。

而越过那座刚刚被推倒的佛塔,一眼就可以看见几乎和内城城墙融合在一起的那座教堂,它的琉璃做的窗户在太阳光下很好看,刘小良有点后悔昨天晚上没有拿两片回来。

他又想起自己吊在教堂椅子上的那只老鼠,不知道它是否还安好。

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刘小良爬下房子,把排骨汤和肉羹端进了屋子。

“嗵!”午时炮响。

陆明德睁开了有点浮肿的眼皮子,眼里尽是清明。

“爷爷,今天吃肉羹和排骨汤。”刘小良把一张小案架在炕上,然后盛了一晚排骨汤和以往肉羹摆上去。

这委实不是什么妥当的菜谱,是大荤,而且很油腻。但陆明德胃口却很好,咕嘟咕嘟地就把它们全吞下肚了。

刘小良适时地接过碗再盛一碗肉羹。

“以前我最见不得这人参的味道,现在却觉得它别有一番滋味。这应该和年份无关,莫非钱老头以前是拿假货在糊弄我?”陆明德吃了两口,觉得有点勉强了,于是缓了一下,嘴里却不肯闲着。

刘小良默默吃着肉羹不说话,这话没法接,因为如果传到前大夫耳朵里,前大夫少不得又要掀桌子。

吃过饭,刘小良又把今天早上看到的跟他爷爷说了。

“我们今晚怕是进不了内城了。”刘小良总结。

“进不了内城就不进去了。”陆明德随口回一句,刚刚吃了饭想下地走走,结果才掀开半角被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让刘小良从哪张桌子的桌角下抽本书出来递给他,百无聊赖地翻看。

那本书的价值大概是今天早上刘小良花掉的所有钱的两倍,而刘小良今天早上花掉了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

“外城出了这么大事,不管是真的派人来整顿,还是要跟着有能的人出来镀金,满异姓的,至少要有两个人到外城来走一趟。”

陆明德把视线从书页上挪开。

“垫棺材底的话一个就够了,我也不习惯有人压在我上面,更何况是个满异人。但好不容易遇上两个满异人,只杀一个的话,总感觉很对不起自己啊。”

“怎么办呢?为难啊为难。”

刘小良刮刮锅底,他觉得自己的肚皮还可以再努力一下。 IOUqc/qODSblI9ISpqLbimXWjUYQkvzfTkA/cEdNiGVZPjmC78EyXnXZqqWsWL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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