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强调一个事实,即两组在完成任务时所具备的认知技能是等同的。导致他们最终表现如此不同的原因可能在于,一组在面对失败时根本没有调动这些技能,而另一组则积极充分地发挥了这些技能。
为什么我们,特别是老师,很难意识到非常聪明的学生也可能表现出无助反应?也许是因为聪明的学生接到的任务多数相对简单(对于他们而言),于是他们很少真正地面对困难。那我们为什么要担忧呢?因为每个人迟早都要面对挑战,如果不是在小学,就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到那时,倾向于无助模式的学生可能会经历不必要的自我怀疑和损害,而不是去迎接这些挑战。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即学生会面临越来越多的选择(Eccles,1984)。没有多少选择可以确保成功而回避失败。
如果无助反应是面对挑战的一种习惯性反应,那么还需要注意,它将不仅限制学生在他人给定任务中的表现,还会限制他们在自己设定的目标中可能取得的成就。一切重要的、长期的目标都必然包含障碍。如果障碍被视为一种威胁,并引发严重的自我怀疑和退缩,那么对目标的追求显然将大打折扣。
反过来,将困难视为自然的事情并积极欢迎挑战会促进目标的实现吗?
我曾经在无意中听到两个本科生查尔斯和鲍勃之间的对话,发现可以很好地说明掌握定向的积极意义。他们在谈论一门极具挑战性的课程——计算机科学。查尔斯上过两次这门课程,第一次拿到了D而第二次拿到了B+,而鲍勃正在上这门课,他觉得自己最多能拿到C,而且很可能会重修。然后他们继续讨论是否要主修计算机科学。他们都没有考虑自己是否根本不擅长这个学科,而仅仅把它视作一门需要付出努力并充满挑战的学科。他们认为是否主修这门学科的决定主要取决于自己有多大的兴趣以及有多少意愿为之努力。
我毫不怀疑,如果这两个年轻人决定从事计算机科学,他们将取得令人钦佩的成就。这次对话还令我感到惊讶的一点是,这与我大学时的情况有很大不同,那时候如果我的成绩低于预期,我绝不会想在公开场合谈论它。并且,如果我在一门课程中只拿到了C或D,我永远不会考虑主修这门学科,而会立马转移兴趣去其他领域。也正因此,我非常佩服查尔斯和鲍勃,因为他们保持选择的开放性,并认识到可以通过不断努力去掌握自己期待获得的技能。
那么我们是在说坚持不懈总是最好的策略吗?并非如此。在认识到直面阻碍重要性的同时,我们也认识到适时放弃的重要性,如果某项任务确实超出了当前的能力范围或者坚持下去的代价过大,放弃也是明智的选择(有关这一话题的讨论请参见 Janoff-Bulman & Brickman,1981)。
掌握定向反应让人们可以坚持,但当理性分析表明不应该再继续时,它也不会让人一意孤行。事实上,过度的坚持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无助反应。有的人可能拒绝放弃,因为承认失败对自我实在是太大的打击。如在水门事件听证会之后,理查德·尼克松几乎铁定会面临弹劾和定罪,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拒绝放弃总统职位,他说:“在放弃之前你将永不失败。”也就是说,他不仅认为放弃会带来失败,还把它 等同于 失败。
因此,放弃太快也好,坚持太久也好,这种反应到底是不是适应不良,取决于个体是否认为失败是一种自我威胁甚至缺陷。
在明确了无助和掌握定向模式后,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回答: 为什么 同等能力的学生会对失败做出如此迥异的反应?我们将在下一章看到,是不是应该用失败来评判自我的信念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