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乃天降福兆啊,天赐不取,不祥。”
陈宫显然很激动,一待杨弘离去,第一时间便朗声进言了一句道。
“主公,军师所言甚是!”
“主公仁心宅厚,本就有人君之相,今得玉玺,确是天命所归啊。”
“主公,五千石粮而已,便能换回传国玉玺,实是再合算不过了的。”
……
在传国玉玺面前,不止是陈宫失态了,袁涣、宋宪等文武也同样如此,一时间劝进之声不绝于耳。
“呵,诸公都着相了,真若天命所归,有无玉玺都是一样,反之,若无天命,便是有此物又能如何呢?君不见王莽篡汉而身败名裂,孙坚于讨董时昧下此物,结果又如何?更有那袁术,自以为有此物便是天子,可现如今呢,走投无路了吧?”
吕布并未制止众人的发言,直到众人说累了之后,他这才笑着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
被吕布这么一说之下,众文武们顿时便有若被凉水从头浇下了一般,瞬间便都无语当场了去了。
“我徐州现在缺的不是那所谓的天命,缺的是民心,唯有将民生确确实实地提升上去,这才能在稳固自身之同时,向外扩张,否则的话,不过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到了头来,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么?”
众人不吭气了,可吕布却并未因此而此事揭将过去,而是冷着脸地便教训了众文武一通。
“主公英明。”
吕布这话虽说有些刺耳,可却全都说到了点子上,众文武们在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同时,不得不心悦诚服地躬身称颂不已。
“袁从事,与杨弘的交涉便交托给您了,原则么,就一条,绝不能让袁术起了率众去投袁绍之心思,粮可以给,暂定两千石好了,到了夏收后,可以酌情再多给一些,不过,这价格么,得往上浮上一浮,具体如何,袁从事自行定夺便好。”
在逡巡了一下众文武之后,吕布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袁涣的身上。
“下官遵命。”
这事儿,对旁人来说,那是油水极大的肥差,可袁涣心下里却是不免有些发苦,没旁的,他不单是袁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还曾是袁术的手下谋士,就这么个身份,主持谈判大局,真就难免有些个瓜田李下的,奈何吕布的威严日隆,袁涣根本不敢公然推脱,只能是无奈地应了一声。
“那就先议到此处好了,都散了罢。”
吕布自己对传国玉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看来,那玩意儿也就是件古玩而已,代表不了什么,可对于手下这帮文武来说,那玩意儿真就是天命来着,别看这会儿都被说服了,可待会儿指不定又起啥波澜,所以,为防意外,吕布干脆早早便让众人各自散了去了事……
“主公料事如神,那袁术确实起了心想去青州投靠袁谭,早在月初就已派人给袁绍去了份退位让贤的密信,此番派杨弘前来,明面上说是来要粮,实则是前来探路的。”
袁涣的办事能力确实了得,这不,仅仅只花了一天时间而已,便已摸清了袁术的真实意图。
“想借路?门都没有,你可以明确告诉他,把寿春的地盘给本侯守好了,三年后,他爱去哪去哪,但,在此之前,他袁术真敢离弃寿春或是归降曹贼,某定当亲自提军前去征讨。”
“另,可以给他两个承诺,在此三年内,我徐州会与其签订攻守同盟,无论哪方敢攻寿春,我徐州定会大举出援,不仅如此,我徐州可以平价供应其足额的粮秣辎重,条件就一个,给本侯守好寿春!”
这一听袁术真有若自己所来自的时空一般想要远走青州,吕布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没旁的,概因这可不符合徐州一方的战略意图。
袁术的地盘西面是刘表、北面是曹操、南面为孙策,东面则是徐州,对各方来说,都是个缓冲地带,按说谁都有机会拿下两淮地区,然,鉴于刘表就是个守家犬,而徐州的军力又已基本用到了极致,短时间里根本无力再对外扩张,若是袁术走了,那岂不是平白便宜了孙策与曹操了么?
“诺!”
见得吕布神情冷厉,袁涣自是不敢多言罗噪,恭谨地应诺之余,匆匆便就此离去了……
“你说什么?”
寿春城,伪皇宫的御书房中,在听完了杨弘的汇报后,袁术的脸色已然黑得有若锅底一般无二。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事说来与我寿春也是好事一桩,您想啊,吕布既是要我等守寿春以抗曹操,那,我等自可有理由伸手向其要粮要饷,且,若是有敌来犯,还可多一群免费之打手,多好的事,不是吗?”
这一见袁术面色不对,杨弘赶忙出言开解了一大通。
“哼!纪灵,尔可敢率军为朕开路否?”
随着民众的大量逃荒,寿春所在的半个丹阳郡其实已近乎死地了,更别说手下那些太守们都已不太听指挥了,袁术又哪还愿意继续在寿春城苦熬下去。
“呃……”
纪灵倒是想奋勇上一把,只是一想到吕布的恐怖战力,他愣是没敢在此时胡乱表忠心。
“陛下,杨公所言其实不无道理,不就是守三年么,咱们还有精兵四万五千余,兼之寿春城高坚固,只消粮秣辎重不缺,不管谁来,都别想轻易攻下。”
见得袁术明显有要暴跳之迹象,主薄阎象不得不赶忙从旁抢了出来,柔声地劝慰了一番。
“是啊,陛下放心,我等攻虽无力,守还是有余的。”
“陛下,去青州,那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万不可为也。”
“陛下,我等何不以拖待变呢?”
……
有了阎象的带头,一众文武们立马也都跟着哄闹开了。
“你们、你们……哼,杨弘,你去,就说要朕守寿春亦可,然,粮秣辎重须得给足了,若不然……”
眼瞅着手下文武都不敢得罪吕布,袁术顿时气急,有心要放几句狠话么,偏偏他也是有心而无胆,最终也就只能是无奈地瘫坐在了龙椅上,哪还有啥帝王之气象,简直就宛若一条发臭的死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