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诸位都在啊。”
这才刚走进了刺史府的正堂,入眼便见陈宫、许氾等一干重要文武正聚在一起商榷着公务,吕布当即便笑了。
“主公。”
“见过主公。”
……
见得吕布已到,众人赶忙全都起身行礼不迭。
“不必多礼,都坐吧。”
连日奔波下来,饶是吕布身强体健,此时也自不免有些乏了,只是考虑到荆州使节团明日便会到来,有些事,必须先议出个章程,以免闹出笑话,所以,他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大步走到了正中的大位上,一撩战袍的下摆,就此落了座。
“谢主公。”
吕布这等议政的架势都已摆了出来,众人又哪敢稍有轻忽。
“诸位,荆州来使明日便到,为应对此事,吕某暂拟了几条章程,其一,向朝廷表忠可以,然,所占地盘一寸不让,适当时候,可以答应释放朱灵、路昭等曹军被俘将领,程昱除外。”
“其二,给予荆州使节团最高礼遇,在针对江东孙策一事上,可以达成守望互助之盟约,共同钳制曹阿瞒也行,但,在扶持袁术一事上,乃我徐州第一要务,绝不容他人置喙。”
“其三,为表结盟之诚意,若是荆州方面有要求,可以将水车技术对其公开,霹雳车与神火雷不在其列。”
“总的原则就此三条,诸位看可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早在猜到总喜欢当和事老的刘表肯定会派人前来徐州时,吕布便已盘算好了应对之策,此时娓娓道来,自是不难。
“主公,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布话音方才刚落,就见宋宪已昂然站了起来,紧着便是一个躬身拱手。
“既是议事,那自当畅所欲言,伯恒(宋宪的字)有话只管直说好了。”
除了张辽、高顺之外,手下几名悍将中,就属宋宪还算是有些头脑,只不过往昔一向沉默寡言,于议事时,基本上不怎么发言,而今居然第一个站了出来,还真就令吕布不免有些个大感意外。
“主公,如今我强而曹贼弱,其军中粮秣辎重严重不足,值此青黄不接之际,正是横扫中原之最佳时机,主公缘何止步不前,末将实是不明。”
宋宪并不是个喜欢出风头之人,奈何高顺等将领有所请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军中众将们的疑虑道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守不住!就我军目下的武备,击败曹阿瞒不难,攻取许都也有不小的可能性,奈何北面的袁绍正自磨刀霍霍着呢,再算上江东孙策的隔江虎视,我军目下的九郡之地已是极限,再大,那就难免有捉襟见肘之虞了,且先静心发展个几年,而后再谈兵事也不为迟。”
连战连胜之下,军心士气确实可用,奈何自身根基不稳,强行用兵的话,那就是穷兵黩武,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对此,吕布自是有着极其清醒之认识的。
“主公,那袁术僭号天子,已是天下公敌,前番我军被围下邳之时,又见死不救,不征伐之,已属宽仁,下官实不知主公为何如此维护于其。”
宋宪方才刚坐下,许氾紧接着便站了起来。
“呵,袁术虽有千般不是,但,此时还倒不得,原因么,与我军不继续攻打曹阿瞒是一个道理,且让袁术先帮我军守着地盘好了,待得我九郡稳固之后,随时可取。”
不帮袁术的话,那家伙估计连今年都撑不过去,真到那时,便宜的只会是曹操与孙策,这么个账,吕布可是算得很清楚的。
“主公,那水车乃是民生重器,荆州若得此物,怕不是养虎为患吧?”
吕布话音方才刚落,袁涣便又提出了个疑问。
“此物打造简单,只消看上几眼,也就能琢磨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嘿,就我徐州目下这等状况,完全无法隔绝各方探子的窥窃,不出意外的话,顶多年余,水车必会在天下普及开来,既如此,拿来当给刘景升的见面礼,也没啥大不了的。”
“再者,刘景升其人胸无大志,不过守家犬而已,那荆州之地就算再富庶上几倍,也不会是我徐州之威胁,任之由之便是了。”
若是可能的话,吕布也想保密啊,奈何这根本不可能,没见马掌、马镫才刚面世没多久,各路势力就都已纷纷效仿了么?
“主公,我徐州之钱粮只能支撑到四月初了,若别无进项,后果难料。”
吕布的这么番解释一出,众人尽皆叹服不已,唯有陈宫却是眉头紧皱地点出了个要命的问题来。
“军师无须担忧过甚,盐渎、朐县两处的盐业大兴在即,多的不敢说,每日产出精盐十万斤不成问题,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到年底时,日产精盐至少能翻十倍以上,军师可以先安排一下,派人与袁谭联络一二,以盐换粮。”
“另外,可以考虑选取几家盐商,专营盐业,具体办法,且等两县的盐田开始产盐之后再行定夺好了。”
财政问题,吕布是一早就料到了的——这三个来月的连续征战下来,缴获虽多,奈何开支也大,在免了九郡全年税赋的情况下,再多的缴获也不够花的,错非如此,他也不会刚赶走了江东军便急匆匆地赶去捣鼓盐业。
“主公,此事可开不得玩笑,那两县都已凋敝不堪,焉能产出如此多的精盐?”
晒盐法,陈宫是看过了图纸不假,只是,心里头却从来没当过真,而今一听吕布公然如此宣布,他的额头上顿时便见了汗。
“出盐之日就在不久后,嗯,再有个十天左右也就差不多了,军师若是不信,且待打发走了荆州来使之后,与我一道去朐县看个究竟也就是了。”
日产百万斤精盐看似惊人,可实际上并不多,换算成吨的话,也就是日产五百吨而已,而光是盐渎县,在后世的年产精盐可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三百万吨,其生产工艺与吕布所弄出的晒盐法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差的仅仅只是盐田的数量罢了,而这,只要劳动力充足,开拓起来并不费事。
“嗡……”
在这年月,盐与钱一样,都是硬通货来着,一斤盐就等同于一百二十文钱,真若按吕布所说的产量来算,那,徐州岂不是一夜暴富了么?一想到这,众文武们顿时便全都沉不住气了……
“嘭!”
刚在众文武们面前装了一波大的,吕布的心情自是相当的不错,在回后院时,脚步轻快得就跟踏云而行似的,但,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这不,他才刚转过照搬呢,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脚下的路,冷不丁就跟人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