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军成军的时间其实没多长,也就只两年余而已,可上上下下却都有着种莫名的傲气,一向以天下强军自居。
这,在开战之初,确实令青州军将士们爆发出了不俗的战斗力,于地形明显不利的情况下,生生抗住了吕家军的狂猛攻势。
可问题是这等没来由的傲气显然并不能持久,紧绷着的神经同样不堪战事不利的摧折,这不,随着死伤越来越重,袁谭所部终于支撑不住地陷入了崩溃状态。
正面战场这么一垮塌,随之而来的便是全局糜烂——杀进了营中的吕家军飞快地兵分三路,从背后给了刘询等青州军各部一通重击,兵败之势一现,便已如山倾,再无任何的挽回之余地。
“撤!”
袁谭本来就不是臧霸的对手,十数招的硬碰下来,已被杀得个后力不济,再一听自家大营中到处都响起了青州口音的惨嚎声,立马便知己方败局已定,哪还敢再战下去,赶忙耍了个花招,骗过了臧霸,而后用脚尖狂踹了下马腹,一溜烟地便往斜刺里逃了开去。
“袁谭小儿休走,留下头来!”
臧霸此时正杀得兴起呢,这一见袁谭要逃,又如何肯依,咆哮着便纵马狂追了上去,奈何青州军大营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也就只追出了一小段距离,就再也找不到袁谭的踪影了。
无奈之下,臧霸也只能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青州军溃兵们的身上,但见大斧上下翻飞不已,不知多少倒霉蛋就此被砍翻在地……
逃,疯狂地逃。
大败之余,袁谭根本不敢停下来收拢溃兵,只领着五十余名还能跟在身后的亲卫骑兵,沿着大道急速地往鄄城方向狂飙不止,到了天色微明时分,竟是一口气逃出了二十余里。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前方一拨骑军当道列阵,就此挡住了袁谭的去路,一面铁血大旗下,吕布正横戟端坐在赤兔马上。
“贤侄来啦。”
吕布的眼神好得很,哪怕天光不算亮,可他依旧能隔着三十余步看清袁谭那张满是惶恐的脸庞。
“……”
对吕布这么句热情的招呼,袁谭一点应答的兴趣都没有——他二十三岁,就比吕布小了六岁而已,按说该是同辈人才对,奈何吕布当初在冀州时,可是跟袁绍称兄道弟的,从此一条来说,叫他袁谭一声“贤侄”,也真没啥错处。
“贤侄是自己下马呢,还是让为叔帮你一把呢?”
吕布一点都不担心袁谭能逃出生天去,只管在缓缓策马向前之同时,笑眯眯地调侃了对方一句道。
“狗贼,袁某跟你拼了!”
一听这话,袁谭顿时怒极——败在吕布手下,他可以接受,毕竟吕布的神勇可是天下皆知的事儿,没见威震天下的曹丞相都败了吗?可要让他袁谭当俘虏,那就是绝对无法承受之事了。
概因真若如此,哪怕侥幸能活着回去,他也将就此失去了跟袁尚竞争继承权的机会,所以,哪怕明知远远不是吕布的对手,袁谭还是硬着头皮策马急速冲而上,试图打吕布一个措手不及。
“顽皮!”
蝼蚁也想撼大树,未免太过可笑了些,不过无所谓了,权当教训一下后辈也就是了,但听吕布一声轻叱之同时,已然纵马挺戟地迎上了前去。
“杀!”
面对着吕布这么位公认的天下第一勇将,袁谭根本不敢有丝毫的留手,这一冲到了两马将将相交之际,抢先便舞枪轰出了大片的枪花,虚实相间地便向吕布罩了过去。
“华而不实。”
尽管曾跟张郃等河北枪法名家学习过,奈何限于天赋,袁谭的枪法造诣也就只是一般般的水平而已,连臧霸都斗不过,此时拿到吕布面前来,所能得到的评价自然是高不到哪去的。
“铛、铛铛……”
当然了,点评归点评,吕布出手却是一点都不慢,双臂连振间,赫然已舞出了海量的戟影,瞬间便将看似浩瀚的枪花扫荡了个精光,不仅如此,还将袁谭的身形给震得个七歪八斜。
“贤侄,过来吧!”
这都没等袁谭稳住重心呢,于两马即将对冲而过之际,只见吕布双臂一用力,手中的方天画戟便已快速横扫而出,只一击,便将袁谭手中的长枪打得斜飞了开去,而后左手快速地一伸,便已扣住了袁谭的肩头,再一拽,竟是有若拎小鸡般将袁谭给提离了马背。
“救人!”
“放开我家使君大人!”
……
袁谭待下一向极好,正因为此,他手下那五十余名亲卫个个都极其之忠心,此时一见袁谭被吕布生擒,不单不曾逃散,反倒是不管不顾地全都冲上了前来。
“给我杀,一个不留!”
一帮不入流的小兵虽说不足为惧,问题是手中还拎着袁谭这么个大活人呢,动起手来到底不是太方便,吕布自是不会在此时胡乱逞强,也就只是仗着赤兔马快,紧急打斜刺里避让了开去,可与此同时,他却是没忘了下上一道绝杀令。
“全军出击,杀!”
这一听吕布有令,吕英自是不敢稍有迁延,咆哮着便率部冲了起来,结果自然不会有意外——五十余名青州骑兵在三千五百余吕家军骑兵面前,连一个对冲都没能坚持下来,便已被杀了个精光,愣是无一骑能得幸免。
“扑通!”
吕布并未去理睬己方骑军对那些青州骑兵的屠戮,这一纵马到了一旁,立马一松手,将袁谭轻轻地丢在了道旁的草地上。
“你、你……要杀便杀,袁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袁谭一骨碌翻身而起后,这才发现吕布赫然已下了马,正自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没来由地便是一慌,只是,为了自身的脸面,袁谭还是咬紧牙关摆出了副硬骨头的样子。
“袁使君误会了,此处已无外人在,且就坐下来谈谈如何?”
袁谭这等色厉内荏的样子无疑很是可笑,然则吕布却并未出言讥讽,而是温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