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我等又何必为曹阿瞒去火中取栗,且坐看风起云涌好了,待得二贼打破了头,主公便可趁虚而入,一举鼎定中原。”
沮授性子最直,哪怕已看出了袁绍有所意动,可他还是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公,此言大善,我等且坐山观虎斗,待得时机成熟,再来个卞庄刺虎,又何乐而不为呢?”
审配与沮授虽说一向不和,可在此事上,他却是旗帜鲜明地亮出了赞同的态度,不为别的,只因冀州方面在黄河以南就只有一个青州,而青州却又掌握在了袁家大公子袁谭的手中,身为袁家三子袁尚的支持者,审配自然不肯坐视袁谭的实力有所增长。
“主公,沮大人所言正理也。”
“主公,那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野心勃勃,而那吕布也是虎狼之辈,两害相争,于我河北实是大利,窃以为当置之不理。”
……
审配这么一站了出来,逢纪、许攸等袁尚一系的官员们自然是七嘴八舌地便附和上了。
“不然,吕布那厮素来睚眦必报,与我河北既是死敌,又岂可轻纵?”
“确然如此,主公,徐州乃南下北上之要冲也,欲夺中原,便须得先争徐州,如今那吕布穷兵黩武,已是强弩之末,我军大举杀出,必可克敌制胜,错过此番机会,就怕养虎为患啊。”
……
大公子袁谭人虽不在邺城,可同样不凡支持者,这不,辛评、郭图等官员很快便站出来唱反调了。
“元皓(田丰的字),你怎么看此事?”
袁绍本就是多谋寡断之人,此时被两派谋士这么一吵之下,难免便有些个心烦意乱,沉吟了良久,也自不曾下个决断,不得不问计于田丰。
“去岁曹操征徐州,久战不下,许都空虚,正是用兵之时,老朽多番提醒,主公却始终顾念所谓的旧情,不肯发兵,如今,战机已失,强行用兵,纵使能胜,也不过是为那曹阿瞒作嫁衣裳而已,万一不胜,势必会让天下群雄看了笑话,何苦来哉?”
田丰不满地横了袁绍一眼之后,这才毫不客气地数说了起来。
“哼!”
一听这话,袁绍的脸面顿时便有些个挂不住了,只听其一声冷哼之余,竟是就这么拂袖走了人,这所谓的议事么,自然也就议不下去了,却不曾想到了傍晚时分,袁绍突然派人给主政青州的袁谭送去了封密令,着其率部尽速兵进济阴郡……
“报,禀侯爷,袁谭突率六万青州军大举沿黄河西进,其前军已进抵鄄城县境!”
一战尽灭曹军在小沛以及济阴郡的主力之后,吕家军并未在小沛多停留,很快便分兵北上,迅速拿下了包括郡治定陶县在内的七座县城,只是,当吕家军准备兵进廪丘这最北端的县城之际,一骑报马却突然给吕布带来了条坏消息。
“再探!”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这完全就是意料中事,吕布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慌乱。
“主公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相较于吕布的风轻云淡,陈宫显然就没那么轻松了,原因很简单,袁绍坐拥四州之地,手下人才济济,能动员起来的兵员不下四十万之巨,绝对堪称是各路诸侯中的最强者,但这,并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在于河北的粮秣实在是太富足了些。
万一要是袁绍拨给曹操一批粮草,那,缺粮缺得厉害的曹军立马便会再度雄起,势必会疯狂杀来,一旦如此,已经是两面作战的吕家军无疑将面临着极大的考验,稍有点闪失的话,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呵,袁本初也未免太小觑我等了,真以为他那犬子能成什么大气候呢,先打疼了那小子再说。”
袁绍的实力确实很强,其麾下名将如云、谋士如雨,可在吕布看来,也就只是外强中干而已,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袁绍本人的能力平庸得很,就这么支由绵羊带领的狮子群,看似巍峨,其实不堪一击。
“唔……”
青州军既已杀到,这一战不打是肯定不行了的,只是究竟该怎么打以及该打到何等程度么,陈宫一时间还无法有个清晰的判断。
“军师无须担忧过甚,那袁谭不过草包一个而已,其麾下也尽是些酒囊饭袋,一战便可平灭,且待尽歼其部之后,再跟袁绍那厮好生周旋一下也就是了。”
以妥协促和平,则和平不保,以战促和平,则和平自来,这么个道理,吕布心中自是有数得很。
“如此也好。”
别看吕家军近来连战连捷,可其实还没实力独自抗衡袁绍,更别说抵御曹、袁两家的联手了,对此,陈宫显然是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的,所以,他真就不免担心吕布会有骄横之心,只是这话,他又不好直接说出口来,那,也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的……
建安四年一月十六日,吕布留高顺、侯成两部兵马驻小沛,以防陈留方向的曹军,自率臧霸等各部兵马四万一千余众出定陶,一路向鄄城急进,却不料袁谭的进军速度也挺迅速的,两军对进之下,三日后便于成阳县境迎面对上了。
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可在战术上,却须得重视对手,在这一点上,吕布自是不敢有违,所以,他并未急战,而是先行安下了营垒。
“报,禀侯爷,营外来了名青州军使者,自言姓郭,名回,说是奉了袁谭之命前来下战书的。”
却不曾想大营这才刚立下,就见一名轮值军侯已匆匆赶了来。
“哦?带进来!”
一听这话,吕布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扬。
“诺!”
轮值军侯应诺而去后不多久,便即陪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文士又从帐外行了进来。
“某乃青州从事郭回,奉我家使君之命,前来送战书,就不知吕温侯可有胆子接么?”
青年文士无疑很是倨傲,浑然无视帐中的吕家军众将们的怒目而视,这一进了中军大帐,也就只随随便便地冲着吕布拱了拱手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