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丞相,军中粮秣只够三日之用了。”
大败一场本就已令曹操郁闷得个够呛了,结果,没等他缓过气来呢,后勤官又给他带来了个坏消息。
“嗯……”
也就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而已,居然败得如此之惨,曹操心情恶劣得连话都懒得多说了。
“明公,此地不宜久留,我军须得尽早撤去徐州方好。”
数万大军没有粮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值此危机关头,荀彧可就顾不得曹操的情绪如何了,紧着便从旁站了出来。
“嗯,乐进、徐晃,你二人子时正牌先率本部兵马出营,埋伏于十里外的道旁,一旦贼军追来,半道劫之,其余各部二更依次离营,尽速撤往彭城。”
不撤,那就是自陷死地,在此情形下,曹操尽自心烦意乱,可到底还是不得不紧着下了个决断……
“嗯?”
子时一刻,城东大营的中军大帐中,吕布正自酣睡间,冷不丁察觉到有人正摇晃着自己,立马便警醒地睁开了双眼。
“兄长,哨探传回了消息,一刻钟前,贼军南营有军悄然潜出,只是,天太黑了些,无法看清旗号,也不知兵马究竟有多少。”
见得吕布已醒,吕英赶忙紧着便汇报了一番。
“行,我知道了,你且去将营中的弟兄们都唤起来,先用膳,做好随时出发之准备。”
这一拨曹军显然不是来劫营的,否则的话,早该被己方事先所部署好的各种明暗所察觉了,如此一来,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应该是曹军赶去徐州打前站或是准备于半道埋伏的兵马,不过,这对于吕布来说,完全都是无所谓的事儿,概因他本来就没打算去追杀曹军。
“诺!”
吕英朗声应诺之余,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帐。
“呼……”
人是醒了,可精神上的疲惫却是没那么快能恢复过来,不得已之下,吕布也只能狠狠地搓了搓脸颊,这才算是勉强有了些精气神。
子时过半,曹军南、西两营的营门几乎同时洞开,旋即便见一队队甲士从内里迤逦而出,人衔枚马裹蹄地沿着大道往西北方向急行而去。
“呜,呜呜,呜呜呜……”
一刻钟过后,两处大营的曹军将士已有大半都已出了营门,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遂,但这,显然不过只是假象而已,这不,就在曹操回首远眺灯火通明的下邳城头之际,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突然在曹军南大营不远处暴然狂响了起来。
“休走了曹阿瞒!”
“杀啊!”
……
号角声方才刚刚响起,下邳的南城门便已轰然洞开,旋即便见高顺引一彪军从城中呐喊着冲杀而出,不仅如此,东城与南城的转角处,也同样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赫然是臧霸引兵杀来了。
“撤,快撤!”
此时此刻,曹军正处于行军状态之中,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列好迎敌阵型,一旦被吕家军缠住,那后果实是不堪设想,一念及此,曹操自是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一声嘶吼之下,拨马便往西北方狂遁了去。
曹操这么一逃之下,其手下将士们顿时也都陷入了恐慌状态之中,到了这般田地,别说辎重了,便是甲胄兵器都顾不得了,全都稀里哗啦地往前狂飙不止,却是浑然没注意到追兵其实压根儿就不曾真正展开追杀,也就只抢下了曹军南大营便即停了下来,当然了,鼓噪之身却是一直持续着,直惊得曹军上下无不心胆俱丧……
申时末牌,天已近了黄昏,离着城门下锁已是不远了,广陵城北门处进出城的行人已是极少,几名轮值士兵百无聊赖之下,都在打着哈欠,可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中,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兵突然沿着大道向城门处急冲了过来。
“来者有何公干?”
几名轮值士兵惊诧地看了眼那支骑兵小队,待得见旗号、甲胄是曹军的制式,倒是不疑有它,并未去关闭城门,而是公事公办地挡在了道上。
“某乃虎豹骑百人将张彪,奉命前来督粮,尔等还不赶紧让开!”
见得城门卫兵挡住了道路,为首的一名百人将显然很是不耐,恶声恶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啊这……不知上差可有公文否?”
前几天,曹军下邳大营确实派人发来了公函,要求新任广陵太守陈登就地筹集粮秣辎重,对此,轮值的伍长倒是曾听说过,倒也不曾怀疑这拨骑军的来历,只是守门有责,他也不敢随便让这支骑兵小队就这么进了城去。
“混蛋,军机大事,是你可以过问的吗?找死!”
守门的伍长也就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问而已,却不曾想那名百人将却是突然变了脸,只一挥手,一刀便将那名伍长砍翻在地。
“你们……”
见得自家伍长被杀,几名守城的士兵顿时便都慌了神,只是,还没等他们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那一小队骑兵便已齐齐发动,三两下便将所有的守门士兵全都砍死当场,而后急速地便冲进了城中。
“敌袭、敌袭……”
直到此时,城头上的守军将士们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告急的呼喝声、凄厉的号角声顿时便就此狂响成了一片,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远处烟尘滚滚大起中,吕布已率一千六百余骑高速杀奔而至。
“跟上,直取城守府!”
在吕布冲进了城门之际,城头上其实还在激战之中,然则他却并未去理会那么许多,一声嘶吼之下,率部沿着长街一路向城中心的城守府狂飙而去。
“报,使君大人,不好了,贼军杀进城了。”
城守府的后堂上,新任广陵太守陈登正在埋头书写着公文,冷不丁却听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衙役已跌跌撞撞地闯上了堂来,冲着他便是一个单膝点地。
“什么?”
一听这话,陈登握笔的手不由地便是一颤,一大滴墨汁就此从笔尖滴落而下,瞬间便将绢帛给染得个乌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