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吕布所估计的那般,大雪足足下了整整四天方才消停了下来,连同顿丘郡在内,徐州实际控制的十郡受灾相当严重,被压塌的茅屋不知凡几,好在吕家军出动尚算及时,真正被冻、饿而死的灾民并不算特别多,可总数也已超过了五千。
好在死伤者大多都是老弱,并未伤到徐州的元气,反倒令民心进一步归附,而更令吕布舒心的是——袁术那厮说是要死了,可结果却是一直吊着口气,硬熬着挺过了这场大雪灾,算是给了吕布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二位军师,我这刚接到了合肥守将张堡送来的急信,据他所言,经太医诊断,袁术时日已然无多,五日内必死无疑。”
吕布倒是希望袁术能活得久一点,只可惜上天显然不肯遂了他的意,这不,就在他忙着善后事宜时,坏消息到底还是传来了。
“此事若是确凿无误,于我徐州来说,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一听吕布这等说法,陈宫的眉头可就不免皱了起来,无他,如今大雪虽已化开,可道路却是因此而泥泞不堪,行军艰难,高顺所部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赶到寿春。
“主公,事不宜迟,迟恐有变,而今之计只能是您率骑军先行一步,汇合屯驻于顿丘的魏延所部即刻进兵寿春,先行稳住局面,庞某率主力后续进发,且看淮南诸雄是怎个反应,再做计较也就是了。”
袁术虽说对盘踞各处的手下大将们已经失去了掌控力,可毕竟名义上还是这群乱世枭雄的共主,在庞统看来,袁术若是死了,刘勋等人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接受继任者的指挥,起而反叛或是投向曹操都属有可能之事,要想稳住局面,还真就得吕布这根定海神针亲自前往才成。
“兵贵神速么?行,那就这么定了。”
从本心来说,吕布是不太愿意在此时去攻掠淮南的,原因很简单,打得下却不见得守得住,奈何袁术死得太快了些,逼得他不得不尽快出击,否则的话,势必会平白便宜了曹、孙两家,这纯属无奈之选择……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可寿春的皇宫里却是丁点喜庆的气氛皆无,概因此时此刻,皇宫的主人袁术已然陷入了重度昏迷状态,是否还能有个回光返照的机会都不太好说。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末时三刻,袁术的眼皮在抽动了几下之后,突然睁了开来,一见及此,正在龙床边侍候着的一名小太监顿时便激动得狂嚷不已,刹那间,整个皇宫都被惊动了,皇后、太子、重臣们乱哄哄地便往寝宫狂奔了去。
“陛下,您全好了?”
“恭喜陛下龙体大安。”
……
当众人冲进了寝宫之际,赫然发现袁术竟是已盘坐了起来,精神焕发之下,脸色竟是分外的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病人,自不免都为之惊诧不已。
“呵,想我袁术一世要强,最终竟是寂寥收场,贼老天,袁某不服,不服啊,噗……”
袁术并未理睬众人的问安与恭维,而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满是不甘地便感慨了起来,只是,话尚未说完,口中便已是乌血狂喷不止了。
“不好!”
“太医,快传太医!”
“陛下,您……”
……
袁术这么一喷血之下,众人顿时便全都惊恐地狂呼了起来。
“陛下驾崩了!”
太医就在寝宫外候着,来得自是很快,可也就只按了下袁术的脉搏,立马便无奈地给出了个判断。
“陛下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陛下,您走了,叫妾身如何是好啊?”
“陛下,老臣再也不能服侍您了,陛下……”
……
在场的不是袁术的妻妾子女,便是最忠心的文武大臣,对其之死,众人自然都是哀切不已,一时间满殿都是嚎啕之声。
“报,不好了,吕布亲率一万五千步骑已到了城外!”
就在众人伤心欲绝之际,却听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报马已急三火四地从寝宫外狂奔了进来。
“什么?”
“怎会如此?”
“这可怎生是好?”
……
吕布的凶名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闻知其率部赶到,一众人等顿时便全都被惊到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寿春危矣。”
张勋对孙策有提携之恩,可与吕布却是曾经结过仇,故而,在孙、吕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此时唯恐众人开门请降之下,故意感慨了一嗓子,目的就一个,激起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张将军此言差矣,若无温侯,我寿春早已不存,今,温侯既至,我等当得开门恭请才是。”
阎象有意投靠吕布,自然不可能同意张勋这般说法,紧着便顶了其一句道。
“不可,陛下新丧,城中无主,若是让温侯进了城,却恐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在场人等中,真论起来,杨弘无疑是跟吕布接触最多者,但他却并不打算去投吕布,原因很简单,他早就已被孙策的厚礼给收买了,这会儿自然不肯让吕布轻易便拿下了寿春城。
“胡扯八道,杨弘,你安敢妖言惑众,须知温侯乃太子殿下之岳父也,又屡屡救助我寿春,岂是你这等小人可以妄议的。”
一听这话,袁胤可就怒了,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杨弘一通。
“够了,陛下尸骨未寒,你们安敢在此胡言乱语,是欺我纪灵刀不利吗?”
一众人等中,唯有纪灵是真正忠心于袁术的,此时一听两帮人不顾礼仪地便在此处争执个不休,顿时为之暴怒不已。
“纪将军,吕布如今已在城外,明显就是来趁火打劫的,你说该咋办吧?”
杨弘一直在争取着纪灵的支持,此时见其暴怒,不单不生气,反倒是暗自窃喜着。
“我……”
纪灵倒是很想说自己能抵挡得住吕布,问题是他根本办不到啊,实际上,别说抵挡了,他便是连跟吕布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此时被杨弘一挤兑,登时便傻了眼。
“罢了,就一并都先到城头看看去,回头再做计较也就是了。”
若是可能的话,袁胤其实也不愿意去投靠吕布,奈何此时的寿春根本没任何自立的可能性,只能在曹、孙、吕三方中择一而降,而这,就是弱者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