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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饮食空间的变化:茶楼不只喝茶

受到影响的另一个生活领域是饮食。中国文化重视饮食,不过这个时代不只吃什么很重要,让人家看到你吃什么变得愈来愈重要。过去饮食上产生的变化,是食材与调理食材的方式,这方面到了近世后期相对变化不大,却是在外在的条件上,有了比较大的改变。

第一项变化表现在饮食的空间上。近世历史中具有特殊意义的空间是茶楼和酒楼。命名上就凸显了“茶”和“酒”,那是以饮品为借口,摆脱了固定用餐时间和用餐次数的限制,随时可以喝茶、喝酒,于是也就有随时可以配茶、配酒吃东西的地方。

这样的空间有着时间上的高度延续性,与其公共性关系密切。由于长时间开放,随时欢迎各色人等进入,在这个空间里人看人,也必然被人看。

在主要的大都市茶楼不止一种。有“一条龙”,在明代那不是餐厅的招牌,而是茶楼种类的称呼,指的是可以喝茶、可以喝酒,也可以吃饭的地方,多功能统包了,提供“一条龙”式的服务。这类茶楼从北京扩散到其他地方,在招牌命名上有个特色,通常以“天”字开头,表示是从天子脚下的京师来的,如此大家只要看到叫“天”什么的,就知道可以去喝茶、喝酒、吃饭,什么服务都有。

另外一种是清茶馆,不供餐的,配茶顶多只有点心。但这种茶馆也不会只喝茶,常常会有表演活动。近世后期的说书、鼓词等配备较简易且小型的演出大盛,便是因应这种清茶馆的需要而发展的。

第三种是茶摊,摆在街边,是最底层普罗的。即使单纯解渴的功能,这时都有店有摊卖水卖茶,不再是自己回家关了门喝,或是找一口井来解决。茶摊一样是人进人出的公共空间。

最高等、最豪华的是茶园。其名称表示除了有可以喝茶的建筑物外,还有围着建筑物的园子。花园里可以走走逛逛,不过真正的卖点是园子里的戏台,上演着较大型的戏曲,往往看表演才是真正的消费目的,可以边喝茶边看戏。

到了近世后期,喝茶这件事取得了特殊的公共性质,在茶楼喝茶和在家里喝茶是很不一样的两回事。走进茶楼里喝茶、吃饭、看戏、听书,首先就显示了“有闲”,茶楼是无所事事的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再就是展示自己不只有时间可供挥霍,还可以付钱来打发时间。

在传统农业社会中,闲暇本身已经是一种奢侈,不用下田耕种可以标示出高人一等的地主身份。以前的地主闲在家里,现在有了像茶楼这样的空间,让有闲的人得以悠闲给别人看。

不过随着商业发达,农业社会式的闲散逐渐被渗透、改造了。到茶楼去的不必然是无所事事的闲暇,很多商业买卖进入到这个空间来进行交易谈判,形成了另一种公共炫耀——表现自己属于这种新兴大型买卖的领域,不在店家而在茶楼里进行交易。 aq5I3til0JhjW9p32a0FDQ8dWz73T0Bzz1HCuJ3gmOt7ALkgI4/+QFk+YlwWF0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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