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们考虑到, 生存问题 (这个暧昧的、被折磨的、倏忽即逝的、梦幻似的生存)是多么重大,多么迫切;——那么重大,那么迫切,以致人们一旦发觉它,它便使所有其他问题和目的黯然失色了;——如果人们眼见到,所有的人(只有极少数例外)并不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似乎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问题,不是为它而是宁愿为其他一切烦恼着活下去,只关心今天及其个人未来几乎并不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者断然拒绝那个问题,或者甘心使之与任何流行的形而上学体系相和解;——如果,我说,人们好好考虑一下这一点;那么,他们将会认为,人只能在非常模糊的意义上被称为一个 会思考的生物 ,此后就不特别诧异于人身上无思无虑或头脑简单的特征,反而懂得就智力范围而论,普通人虽然超越动物(动物并不知道未来与过去,它的全部生存仿佛只是眼前),但也并不如人们惯于设想,他们的智力范围广阔无垠。
与以上所说相符的是,我们发现大多数人在谈话中,他们的思想被切得如此之短,恰像剁碎的青饲料,所以从中纺不出任何一点长纤维来。
如果这个世界住满了真正会思考的人,那就不可能让任何噪音那么无限制地响下去,就像对于那种最可怕而又无目的噪音 一样。——但是,如果自然曾经规定人来思想,它就不会给他长耳朵,或者充其量只给他长我所羡慕的装有不透气活塞的蝙蝠耳朵。但是,事实上,每个人都是一个可怜的动物,它的力量生来只是用以维系它的生存,因此它需要永远张开的耳朵,好日日夜夜自动报告追踪者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