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上面所说,玄奘法师在翻译《大般若经》,特别是《心经》时,并没有恪守“颇为谨严,不删一字”之原则,而是进行了大量的删节和缩略。尤其是将所有佛经必有的“序分”和“流通分”全部删去。现在我们参照他家译本,再把《心经》的序分和流通分补回来。唐般若共利言等人所译《心经》序分之经文如下: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及菩萨众俱。时。佛即入三昧。名广大甚深。尔时众中有菩萨摩诃萨。名观自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离诸苦厄。实时舍利弗承佛威力。合掌恭敬白观自在菩萨摩诃萨言。善男子。若有欲学甚深般若波罗密多行者。云何修行。如是问已。尔时。观自在菩萨摩诃萨告具寿舍利弗言。舍利子。若善男子善女人。行甚深般若波罗密多时。应观五蕴性空……”
佛教讲因缘,凡事必须因缘具足、众缘和合方能成就事业。此缘起法为佛陀所证悟,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即使佛陀说法也必须具足:1.信成就;2.闻成就;3.时成就;4.主成就;5.处成就;6.众成就。如是促成说法之六类因缘具足,方能开演法筵,此称之为“六成就”。
“如是” 是信成就。佛法大海唯信能入。《华严经》曰:“信为道源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信受如是之法,是佛所说而不疑,故称信成就。 “我闻” 是闻成就。阿难亲闻佛之说法,故称闻成就。 “一时” 是时成就,指说法之时间。 “佛” 是主成就,指说法之主。佛系世间与出世间说法化导之主,故称主成就。在某处是处成就,指说法处。佛于天上、人间、摩揭陀国、舍卫国等处说法,故称处成就。与众若干人俱是众成就,指闻法之众都有哪些人。
“如是我闻”在早初的佛经翻译中,译作“我闻如是”。随后就统一译为“如是我闻”了。“如是”是“如其所是”或“真实如此”之义。“我闻”的“我”是阿难之自称。
阿难尊者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他的记忆力最强,因是佛陀的侍者,佛陀每次讲法,阿难都在场,故被尊为“多闻第一”。佛陀在进入涅槃时,承侍在佛陀身旁的阿难,代表众人向佛请示:“佛陀涅槃后,将来结集出的佛经,如何才能叫人起信?”佛陀回答说:“结集经典时,经的前面以‘如是我闻’为开首。你们依法而行,就是我的法身常在之处!”意为凡佛所说之经,皆为佛陀智慧之化现,皆为佛陀生命之化现。故此,为恪守佛陀的垂教,皆以“如是我闻”为经首。
“如是我闻”的意思就是:这是我(阿难)如实地听佛这样说的……
“一时”就是某个时候。这“某个时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那个时候”的意思。“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呢?就是讲授《心经》的这个时候。
印度人自古以来玄思和哲思能力超级强大,所以印度能出现这么多思想家、哲学家和宗教家,但印度人现实感却非常弱,印度自古在政治、经济和科技等方面都很弱,尤其是历史学和历史意识,几乎没有。很难令人相信,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印度,竟然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度。一直到近当代,印度在英国等外国学者的大力协助下,才勉强地建立起一点他们的历史框架。
印度人的时间概念非常大,动不动就以“劫”为单位。自古以来,印度人不是以“小时”来生活的,也不是以天、周、月或年来生活的,而是用“劫”来生活的。故印度人在时间观念上的尺度之大,实在惊人。在这种长度惊人的时间观下,养成了印度人特有的历史感——千年不过一瞬而已。的确,当我们好好地思维一下,对于一个习惯以长得无法计算的时间概念——“劫”来看待一切的民族而言,一千年,乃至一万年,可不就只是一个瞬间而已嘛,对于一个小小的“瞬间”而言,太不值得给予足够的重视了。对于千年万年只不过是一瞬的民族来讲,他们不认为将佛陀某次讲某经的时间,精确到年月日时,有什么必要——我们这些后辈晚学们,应该把精力放于佛陀教导的内容上,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讲授此经的具体时间上。“这重要吗?”印度人说,“这一点也不重要。”故所有的佛经开头,一律都用“一时”这种模糊的历史概念,来代替讲授此经的具体时日。
这几年我侨居在印度,可以说每天都因印度人没有时间观念而苦恼。印度人办所有的事情,都慢得出奇,慢得“惊世骇俗”。给大家举个例子:我的网络出了问题,调制解调器(Modem)坏了,我们中国人把Modem叫做“猫”,也就是说,我的“猫”坏了——印度的“猫”很爱坏,一段时间就坏一次。我就给我的网络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人修理或更换一下他们的“猫”。因为印度不同的网络公司使用着不同型号的“猫”,这家公司的“猫”坏了,只能打电话找这家公司来人修理或更换。很快,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是这家网络公司的设备维修人员,听公司说我的网络出了问题,现在他就前往我的住处修理,请我不要离开房子。我说:“好的,我在房子里等你。”
可几个小时过去了,不见人来。我就从手机里把那个电话号码调出来,回拨过去。那个工人说:“不要着急,我正在去你那里的路上,十分钟就到。”我放下电话继续等。一直到傍晚,还是不见人来。我再打过去,对方说:“本来已经快到你的住处了,可临时有些事,回家了。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去你那里。”第二天我又是苦等了一天,给这个工人打电话,他要么说快到我住处了,要么说正在路上。如此这般,整整七天时间,我哪里也去不了,一直呆在房子里等这个网络工人过来修理我的“猫”。在第七天,我终于见到这个工人,我责问他为何一再一再地欺骗我,每次接电话都说正在路上。但从这个工人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愧疚之色,倒是看到一脸的惊讶,他很惊讶:不就七天时间嘛,不就是撒了几次谎说我正在过来的路上嘛,值得你这样“小题大作”吗?值得你这样来责问我吗?——对于一个印度人来说,七天的确不算什么,七天对于一“劫”来讲,太微不足道了,渺小到不足挂齿。
像这样的事,在印度是天天发生,时时发生。所以说,印度人做事之慢之拖,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了。印度人说上午到你家去,晚上去都算是早的,因为他没有第二天去,已经是“很守时”了。在印度人的观念中,一生是如此的长,一劫是如此的长,为什么要着急呢?你急着去哪里呢?是急着去投胎轮回吗?还是急着去实现一些目标?神已经把一切事情的结局都预定好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急着去达成和实现的呢?所以,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劫过后还有一劫,急什么呢?我们有的是时间。
“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 ,在大乘佛教中有很多佛,但此处的“佛”是特指释迦牟尼佛——我们这个娑婆世界的教主。每个佛都有一个属于他教化的范围,这个范围,就叫佛国。释迦牟尼教化的佛国,名之曰“娑婆世界”(Saha World),也就是我们生存于其中的这个世界。这个娑婆世界有什么特征呢?就是“堪忍”,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之意也。
释迦牟尼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王舍城(Rajagraha)是当时恒河中下游最为富庶的国家——古印度摩揭陀国(Magadha)的国都。此首都建于耆阇崛山(Gijjhakua)的山脚下。耆阇崛山是梵文音译,意译为“灵鹫山”,简称“灵山”。
佛陀游化印度各国中,最常出入王舍城,住在灵鹫山中。灵鹫山东西长,南北狭。当时的灵鹫山中,园林清净,福德聚集,是历来诸佛贤圣的住处。佛陀乐居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共住,宣说佛法妙义。《大般若波罗密多经》《妙法莲华经》《无量义经》《佛说法华三昧经》等很多部大经,都是在灵鹫山上宣说的,所以佛门有“灵山胜会”等语。中国有一首著名禅诗也与灵山有关:“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禅宗盛传的“拈花微笑”故事,就发生在灵鹫山上。一日,佛陀登上法王座后,大众以为世尊即将宣说妙法,然而佛陀却只是拈花示众,默然不语,大众诧异,唯有弟子大迦叶尊者与佛之间彼此默契、心心相印,得佛心传而破颜微笑。佛陀见大迦叶破颜微笑,对迦叶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如是,大迦叶尊者得佛心印,被尊为禅宗的印度初祖。这就是禅宗的基本宗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最初的缘起。这个缘起同样是在灵鹫山上发生的。
印度地处南亚,为典型的海洋季风气候。源于赤道的热流进入印度次大陆后,一路向北行进,到最北方后,被喜马拉雅山脉天屏迎面挡住,于是这热浪就长时间地盘旋在印度次大陆的上空,致使印度成为世界上最高温地区之一,40℃以上的高温(有时接近50℃)持续达半年多,特别是五、六、七、八这几个月是印度最酷热之时。此时,如稍不注意防暑降温,就有可能被热死。直到当代,印度多数家庭已拥有了电扇和空调,即使如此,每年印度的报纸电视中,时常有“今年共计热死多少人”(多数是千人以上)的报导。在这样的热带地区,佛陀规定:在每年夏季的几个月里,佛陀本人和他的僧团,不可以四处活动(四处活动的主要内容是传教),应选择一个相对清凉之处,安住下来,修习禅定,思维佛陀教法,以此静待夏季过去。此名之曰:结夏安居。佛陀在世时,他和他的僧团结夏安居最多之处,就是佛教圣地——灵鹫山。
“与大比丘众及菩萨众俱” ,在其他的译本呢,是译出了大比丘和大菩萨的具体数量的。如宋朝的施护译本,就是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法月的译本是“ 与大比丘众满百千人,菩萨摩诃萨七万七千人俱,其名曰观世音菩萨、文殊师 利菩萨、弥勒菩萨等以为上首。皆得三昧总持,住不思议解脱”。
“比丘”是梵文Bhikkhu的音译,意译“乞士”,上从诸佛乞法,下就俗人乞食得名,在佛家指年满二十岁,受过具足戒的男性出家人,俗称和尚。比丘的具足戒共有二百五十条。女性出家众,称比丘尼。“比丘尼”是梵文Bhikkhuni音译,指满二十岁,受过具足戒的出家女子,俗称尼姑。比丘尼的具足戒共有三百四十八条。
比丘是指一般的男出家人,比丘的前面加一个“大”是什么意思呢?是因为这些比丘们都证得了大罗汉果位。大罗汉者,已入圣位,成了圣人,他们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男出家人了,故在“比丘”前面加上一个“大”字,以示不同于一般的出家众。
罗汉,梵文为Arhat,是阿罗汉的简称。罗汉可分为四个学阶,以“果”分之:
梵文称为“须陀洹果”,译为“预流果”,即初见真理,得入圣者之流。初果圣人是以智慧觉悟,见惑断除,他们不再为知见上的烦恼所迷惑,对佛法有绝对的信心。经中说初果圣人断除了我见结、戒禁取见结及疑结三结。所谓“结”就是束缚的意思。有时候“结”又称为烦恼,断三结即是断除此三种烦恼:
第一,我见结:执著身心内有一个“我”,认为这个“我”是真实的,此称为“我见”,又名“我执”。
第二,戒禁取见结:执著各种不正确的戒律来修行,如自残、杀生献祭、邪淫等,而证初果的圣人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第三,疑结:对“佛、法、僧”三宝、戒律、过去未来的因果,以及对十二因缘(关于十二因缘,后文将会详解)产生怀疑。证初果者无此烦恼,根据经典上说,初果圣者证得四不坏信,即佛不坏信、法不坏信、僧不坏信和戒不坏信,对此四不坏信的信心很强,任何人都不可毁坏。假如一个人对佛、法、僧以及戒有绝对的信心,一点儿也不怀疑,那他就是断了疑结,依据经典,他已经证悟到了初果。
初果圣者虽然已经见道,但他还有很多业习,故他需要继续修行。初果圣人由于已断三结,绝对不会轮回到恶道去,并且最多天上人间来回七次生死,最后一生必证阿罗汉果。有些初果圣人的因缘好、烦恼薄,今生就可证悟阿罗汉果,未必一定要修行七世后才证得阿罗汉果。至第七次返回人间,逢无佛法,居于家中也能证阿罗汉果。
梵文称为“斯陀含果”。证初果圣者断除三结后,必须继续修行,到另一阶段,贪嗔痴减薄,便证得斯陀含果,此果又称为“一来果”,因为对欲界烦恼未完全断除,还必须在欲界的人间天上来往一次。在这往返生死中,他必定能继续修行而证阿罗汉果,但是有些修行者不必证悟初果,可以直接证悟斯陀含果,那是因为各人因缘不一样,烦恼轻重不同之缘故。果位越高,烦恼就越轻。故证果并非得到什么,而是把烦恼放下。
梵文称为“阿那含果”,译为“不来果”,三果圣人断除欲界所有的烦恼,故在欲界死后,生色界五净居天,永不来欲界受生,故名为不来果。在彼天继续修行,证阿罗汉果。三果圣人断除欲界的贪与嗔。欲界中有嗔,进入色界后就没有了。三果圣人断除欲界的贪,但还有色界与无色界的贪。因为有色界的贪,故今生去世之后,就生在色界。
三果圣人断除五个分结,即我见、戒禁取见(邪行)、疑、欲界的贪以及嗔心。我们可试探证果的圣者,如果还有嗔心,那他肯定不是三果圣人。依经上说在家居士可证得三果,证果后必自绝男女之欲。证悟初果、二果、三果的圣人,他们虽然断除了一些烦恼,但还必须继续修学圣道,故称为“有学圣人”。
梵文称为“阿罗汉果”。阿罗汉译义有三:一者,杀贼;二者,应供;三者,无生。意思是阿罗汉杀尽了一切烦恼之贼,不再有生死业之生起,是应当受人天供养的圣者。由于已断烦恼和证得涅槃之果,在修道上已无可修学,故阿罗汉称为“无学圣人”。
阿罗汉是在佛住世,有佛法的时候,听闻佛法而悟道的,有些甚至只听闻一句佛法就觉悟,故称为“声闻”。除阿罗汉外,还有一类名为“辟支佛”。
辟支佛,又名“独觉佛”,也作“缘觉佛”。此类圣者的修行过程是不由他觉,多生于无佛、无佛法的时期,独自修行,因其根器很利,不必听闻佛法,只是观无常悟入缘起的寂灭(涅槃),即观十二因缘而证得解脱之圣果。因其观因缘而觉悟,故称为“缘觉”。
辟支佛之所以称为独觉,是因为在没有佛法的时候,众生的根器很差,在当时能觉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证果后的辟支佛必定自发过头陀(即苦行)生活,由于没有同等根器的众生,所以辟支佛没有师长,没有同学,也没有弟子,故称为独觉。此类圣者不需要佛陀的教导,就可以觉悟,故其智慧比声闻果位的圣者更高一筹。
辟支佛过去世有修学的因缘,他们多数是佛陀住世时的初果或二果圣人,这些圣者投生天上,再回来人间时,多数佛法已经灭了。因为他们过去证果的善根,最后一生在人间,虽然没有佛法,然而会自动自发去修道,自发地获得觉悟。
“千二百五十人”这些大比丘们,即这些大阿罗汉们,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叫“常随众”,意为常跟从佛陀左右随时受教的出家僧团。佛陀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常随佛陀左右,故名“常随众”。
千二百五十人是释迦牟尼佛组建的最初出家僧团,这个僧团于释迦牟尼在世和去世后,在佛教的保存和推广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千二百五十人中,更为杰出者共五百人,于佛陀入灭后的当月,即开始结集佛陀四十九年的教导,将其记录成文,勘定成经。如此后人如吾辈者,才有机会读到智慧圣典,如受佛陀亲自教授。
“摩诃萨”是“大”,“菩萨摩诃萨”如照字面意思就是“菩萨大”的意思,这是对梵文的音译。梵文语法与汉文语法不同,梵文中大、小这样的形容词,是采用后缀式。“菩萨摩诃萨”即“大菩萨”之义。菩萨有大小高低之别,佛教用“地”来区分。菩萨的学阶共有“十地”,即十个次第,或十个学级。根据每个学级的特征,其名曰:
初地:名极喜地。一登此地,现证法性,得未曾得,生大欢喜。此地菩萨断除身见结、疑结、戒禁取见结,远离不活畏、死畏、恶名畏、恶趋畏、大众畏,圆满布施波罗密。
二地:名离垢地。一登此地,梦中都不犯戒,圆满持戒波罗密。
三地:名发光地。一登此地,就会发出赤金色的智慧之光。究其原因,一是三地菩萨定力深厚,引发修慧;一是三地菩萨得闻持陀罗尼,引发闻慧与思慧。此地圆满忍辱波罗密,断除嗔心与贪心。另外,三地菩萨定力深厚,有大神通。
四地:名焰慧地。智慧之光比三地更为殊胜,能如火焰般烧毁烦恼。此地圆满精进波罗密。能断除一切俱生我执与俱生法执。
五地:名难胜地。无论是天魔、阴魔、死魔,还是烦恼魔,如与此地菩萨相斗,都不能获得胜利。一般说来初地菩萨虽可与魔王对抗,但定力不深,一旦出定,就被魔王所扰,不能说是难胜。五地菩萨圆满静虑(即禅定)波罗密,定力深厚,任何外在的魔王均无法战胜。
六地:名现前地。现见缘起的真实性,般若智慧现前,圆满般若波罗密。小乘三果与大乘六地,可入灭尽定,六地之前,没有广大的悲心与高度的智慧,不能入此定。灭尽定灭尽一切心识的活动,是圣者所修之定,不共外道。
七地:名远行地。快到彼岸的世界,离凡夫生死已经很远。对灭尽定,六地菩萨虽常能具足,还需要加行来引发,而七地菩萨则能上一刹那入定,下一刹那出定。七地圆满方便波罗密,方便为般若所摄,是从般若所起的大用。六地的般若为根本智,重在证悟空性方面,七地以上为后得智,重在教化众生方面。
八地:名不动地。一登此地,烦恼断尽,不为烦恼所动。八地圆满愿波罗密,得十自在,为救度众生,可于三界之中随意现身。八地又名不退转地,由于修证的不同,不退也有深浅的不同。十信位时,成就信不退,深信自己不退转为小乘或凡夫。十住位时,成就住不退,对佛法真理生起不退的胜解。初地位时,成就证不退,证悟诸法空性。八地位时,成就念不退,得无生忍,念念流入般若觉海。
九地:名善慧地。得法、义、辞、辩四无碍解,于诸地菩萨中说法第一。九地菩萨圆满力波罗密。力有两种,一是思择力,属于理解方面的;一是修习力,属于实践方面的。二者合一,则解行相应。
十地:名法云地。圆满智波罗密,以佛法之雨滋润众生,以慈悲之云隐蔽万物。一登此地,十方诸佛都为其灌顶,预祝即将入于佛位,所以又名灌顶位。
十地之后,就是佛了。那么大菩萨是到达哪个学阶的菩萨呢?是特指已证八地和八地后的菩萨。
菩萨是“菩提萨埵”的简称,梵文是Bodhisattva。“菩提”是觉悟和觉醒之义。因释迦牟尼佛当年在菩提树下获得正觉,此后佛教即以树名“菩提”表示大觉、正觉、觉醒、觉悟和般若等义(当代印度政府已将菩提树定为印度国树)。“萨埵”是有情、众生、凡夫之义。因一切众生皆有深重之情执,皆有觉知之意识,不然不名为众生,故众生又名为有情。
菩提萨埵有两个含义:一个含义是已经获得大觉悟的凡夫,即此前是凡夫,但现在已获得大觉悟、大解脱了;另一含义是,菩萨就是一个以觉悟众生为神圣职责的觉者,即这名修行者不再满足于自己的觉悟,开始将重心从自觉转移为觉他,从自度转为度人。
在《心经》法会之上,有多少大菩萨在场呢? “菩萨摩诃萨七万七千人俱”。 在这么多大菩萨中,其代表者有哪些呢? “观世音菩萨、文殊师利菩萨、弥勒菩萨 等以为上首”。 这些大菩萨们获得了什么样的造诣(佛家名之为“功德”)而成为菩萨摩诃萨的呢? “皆得三昧总持,住不思议解脱。”
“三昧”又名“三摩地”,为梵文Samadhi的音译。三昧常与禅定相提并论,三昧与禅定确有密切关系。禅定多指修行之因地和修行之过程;三昧多指修行之证量和修行之果位。
“总持”是“总一切法和持一切义”之义。实为佛性或本性之别名。因佛性如如不动,名之为“三昧”;复因佛性流出一切法(即万有之现象)和一切义(即存在和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名之为“总持”。故“三昧”与“总持”皆佛性之异名也。
佛教与整个印度文化都有一大特征,即非常热衷于给同一个事物起很多很多的异称。这样做有好的一面,即引领我们从不同的角度来体会和领悟同一个事物,使我们对此事物能更清楚更全面地理解和悟入;不好的一面,就是如此名目繁多的异称很容易让后来学者迷入辞海,死于句下。关于这个宇宙和生命的终极存在,除了常用的“佛性”之词外,还有“三昧”“总持”“空性”“自性”“本性”“法性”“法界”“法身”“常寂光净土”“如来藏”“真理”“真际”“真如”“真实”“实际”“第一义谛”“中道”“本来面目”等等,共计有近百个不同之称谓。
“住不思议解脱”,“住”是安处之义。这些大菩萨们安处何境呢?安处于“ 不 思议解脱 ”之境。因佛性就是解脱,因佛性就是般若,因佛性就是涅槃,故安处于佛性之中,即是安处于解脱之中。且此种解脱是大解脱,是彻底解脱,是究竟解脱。因这种解脱之境,远远超出了一个凡夫的想象与测度,故名“不可思议”。住不思议解脱之境、三昧和总持,此三者,名异实同,皆为一意。
三藏法师法月的译本,于“皆得三昧总持,住不思议解脱”接下来是:
“尔时,观自在菩萨摩诃萨在彼敷坐,于其众中,即从座起,诣世尊所。面向合掌,曲躬恭敬,瞻仰尊颜而白佛言:世尊,我欲于此会中,说诸菩萨普遍智藏般若波罗密多心。唯愿世尊听我所说,为诸菩萨宣秘法要。尔时,世尊以妙梵音,告观自在菩萨摩诃萨言:善哉,善哉。具大悲者,听汝所说,与诸众生作大光明……”
“尔时”, 那个时候。 “观自在菩萨摩诃萨在彼敷坐”, 观自在菩萨在灵鹫山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不久前我在印度恒河岸边的灵鹫山上朝圣,见满山荒芜,荆棘丛生,就想:当年观自在菩萨“在彼敷坐”是怎么坐的呢?这里无处可坐呀。
需知,印度人不是坐在椅子上的,他们习惯于地面上盘坐。盘坐时,顶多在地上放个毯子,便盘坐于其上。至今印度人依然不喜欢坐椅子,还是喜欢盘坐于床上或地面上。我们中国人起初不是盘坐,是跪坐。大唐之前,说“你请坐”的意思是:你请跪于低榻之上。佛教传入中国后,将印度人延续数千年的盘坐习惯一并带来,自此,中国人也开始习惯于盘坐了,反而将上古传下来的跪坐给遗忘了,好在日本人将我们的跪坐文化吸收过去,一直保留到现在。宋明儒学复兴后,大儒们发现了一种新式坐法:于椅子上正襟危坐(即端坐于椅子之上)。自此,中国人又习惯于端坐了,而盘坐只保留于佛道医武等养生界和修行界。“在彼敷坐”的意思就是:(在灵鹫山上)找了个空地盘腿坐着。
“于其众中,即从座起”, 这个“众中”是指 “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 萨摩诃萨七万七千人俱”。 《心经》法会上,罗汉们和菩萨们都像观自在菩萨一样“在彼敷坐”。灵鹫山是印度恒河中下游岸边一个总长不超过二三十公里的小山脉,最高峰——灵鹫峰其高也不足千米。其山无奇险之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个荒山,山上多乱石和灌木。立于山顶,恒河中下游的广袤平原,尽收眼底。想来观自在菩萨,坐处距离佛陀有些远,要是观自在菩萨就坐在佛陀身边的话,那就不存在“ 诣 世尊所 ”了。世尊(即佛陀)此时在做什么呢?法月法师的译本里没有交待,在别的译本里,如三藏法师般若共利言(此法师非中原人,乃罽宾国人,此国名自古即见载于我国正史,又频见于佛典中,依时代之不同,所指之地亦有差异。大抵位于印度北部,即今喀什米尔一带)的译本——这个译本也不是般若共利言法师一个人翻译的,故在他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个“等”字,在这个译本里,就明确交待了此时佛陀在做什么 :“时世尊即入三昧,名广大甚深”。 另外几个译本大体也是如此。
世尊为法王,通一切智,彻万法源。佛陀在讲法时,则处于所讲之法相应之境界之中,于此境界之中自由流显出所讲之法。不讲法时,世尊同样也是安处于各境界之中(即安处于各三昧之中)。不同的境界会产生不同的快乐,对于世尊而言,所有的境界都是快乐的,就是六道中的各境界,于世尊而言,也是快乐的。佛陀入于各三昧之中享受法乐,这种无处不在的快乐,名曰“三昧乐”“法乐”或“解脱乐”,又名“自性妙乐”——这种快乐来自内部,来自先天,不由外来,不受后天的各种条件所限。这种来自内部,来自先天的妙乐、法乐,罗汉、菩萨和佛陀都有,修证越高,境界越高,所乐越深。
不仅罗汉、菩萨和佛陀们,有这种内在的自发之乐,六道众生中除了地狱众生“但有众苦,无有少乐”之外,天人、阿修罗、人、动物、饿鬼这五道之众生,虽然是“苦多乐少”,但也时常有少份快乐的。就拿我们人道来讲吧,我们时常出现由衷地感叹:当人真好。心理学家马斯洛将这种源自内在的对快乐的感受,命名为“高峰体验”。下面我们选几例获得高峰体验者的自述:
自述1:美国的登月者米歇尔,在阿波罗登月舱中,从宇宙中遥望美丽的地球而获得高峰体验,刹那间他知道了“宇宙自有它的意义及方向,在那有形的造化之后有一种层次,人类的追求必须提升到全球的资源共享,世界才会是可持续的”。米歇尔重返地球后,投身于环境与生态的运动。
自述2: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地忙碌,生活像乱了套似的,一切都不顺,身心憔悴。丈夫和孩子拉我去风景区游玩,我去了。当他们兴致勃勃地爬山的时候,我就坐在山脚下一片树林中等待。我放松自己,躺在草地上,初秋的阳光从林间叶缝里洒下来,我长久地凝视着身边的一草一木,突然我有了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身体变得很轻,像浮在空气中,内心深处有一种涌动,我开始分不清它是一种喜悦还是一种痛苦,但后来,我有了一种很强的满足感,内心似乎听到一种召唤,有了一种使命感,生命的意义一下变得清晰可见,疲惫和烦恼一刹间蒸发了,我又变得生气勃勃。在以后的生活与事业中,我充满了灵性、直觉和献身精神。
自述3:原本像毛玻璃一样的自我意识,突然变得清晰透明,我的感官功能变得非常敏锐,我似乎可以看见很远,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有一种东西进入了我的意识,那是一种博爱、豁达、乐于自我牺牲的高尚感觉,从此我的个性变得宽容。
自述4:刚开始,我对宇宙的博大、深邃和神秘有一种不详的恐惧感,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内心有些颤抖,但我坚持着。突然,我有点感觉不到自己,现实的藩篱融解了,宇宙似乎触手可及,接下来一种久久的平和、静谧、愉悦的感觉淹没了我。
如上述这样的例子,在我们和周围人的一生中时有发生。不仅人类时常出现这种来自内部的来自生命的喜乐与快乐感受,狗、猫、鱼、鸟等其它生物,也会时常出现类似这样的生存感受吧。只不过这样的“内乐”感受,相比于佛陀与菩萨们而言,是那样的短暂和肤浅而已。
佛陀的快乐是内在的,是生命中本有的,是无处不在的——无论他处于何种境界之中,他们都可以从此境界中享受到无比的快乐。故三昧又名“正受”——正确的享受(不同于一般人溺于感官享受)。除三昧这种正确的享受外,所有的享受,在佛法看来,都是错误的、短暂的、堕落的、有害的、得不偿失的。常人的感官之乐,相比于佛菩萨们生命本有的三昧妙乐而言,“百千万亿分,不及其一”。
佛菩萨们不仅自己时刻安处于内在的三昧妙乐,这种三昧妙乐还可以通过佛菩萨们的言语、举止等一切方式,传播开来,一切有缘接近佛菩萨的人,都可以因沾染上这种殊胜的妙乐而心生欢喜。——千百年后的今天,我们有幸通过经典——佛菩萨的言语教导而走近他们,同样可以分享到从他们的言语举止和存在中散发出来的无上妙乐,此名之曰“共沾法喜”。
观世音菩萨到了佛陀面前后做了什么呢?面对着世尊双手合什。合什是印度特有的一种礼节,很像我们中国传统的拱手作揖。 “面向合掌,曲躬恭敬” 是佛教里最简单的礼仪。在佛经更常见的是:“右绕三匝,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瞻仰尊颜”, 仅仅是怀着感恩和敬重之情看着世尊,就可以获得无上之喜乐和无以言喻之启迪。这一点很难为外人道,一个无此体验的人是很难相信这一点的:仅仅是看上这些大成就者们一眼,你就可以获得无上之喜乐和无以言喻之启迪?但这是一个事实,无论我们相信与否,无论我们愿意接受与否,它都是一个事实——事实就是事实。
“而白佛言”, 下级对上级或弟子对师父请示,曰“白”,反之曰“告”。
观世音菩萨不是菩萨,他是佛。佛经中记载:在久远劫之前,有一古佛,名曰“正法明如来”,他曾度化了无量无边的众生。此佛有一个弟子,即后世来的释迦牟尼佛。当释迦牟尼佛成佛以后,这位正法明如来为了协助他当年的弟子——现今的释迦佛度化刚强难调的娑婆世界众生,又化身为他的弟子——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和正法明佛之间,是互为师徒的关系。也就是说,观世音菩萨不是菩萨,是比释迦牟尼久远得多就已成佛,此世的菩萨身份只是一个化现而已。当年的正法明佛向他的弟子——现今的释迦牟尼佛说了什么呢? “世尊,我欲于此会中,说诸菩萨 普遍智藏般若波罗密多心。唯愿世尊听我所说,为诸菩萨宣秘法要”。
世尊此时在三昧正受之中,听到他当年的师父——现今的弟子观世音菩萨的请示后,怎么回答的呢? “尔时,世尊以妙梵音,告观自在菩萨摩诃萨”。
这里有一个名词“妙梵音”需要解释一下:
自印度文明发轫之初,伟大的印度先哲们就非常注重声音(咒语)在祛病健身、疏通气脉、增智开慧、清净业障和开悟解脱中的神奇作用,并发展出一系列与声音相关的哲学体系和生命修行体系。如印度正统六派哲学之一的吠檀多派,就将“声常住论”作为其核心哲学思想。此派哲学认为,宇宙万有一切皆是存在最初之音——OM(奥姆)的变现,换言之,即是OM生发而来。故持续地念诵OM或念诵由OM延伸出来的其他真言,即可以很好地达到祛病健身、疏通气脉、增智开慧、清净业障和开悟解脱等神奇之作用。整个印度传统文化不仅十分注重音声(真言)在身心成长和生命解脱中的重要作用,且更为重要的是念诵这些真言的方法。不同的念诵方法,所获得的功效是大不一样的。用常人的声带发声方法来念诵真言,所取到的功效将甚是轻微。如果是在中脉和全身气脉通畅后,用整个中脉和中脉上的七轮发出一种独特的声音来念诵这些真言,无论对念诵者,还是对有幸聆听者而言,都有莫大的摄受力和加持力。
这种十分独特的运用脉轮的发声法,又分为云雷音和狮子吼音两类。这种声音有着很强的超声波和次声波成分,在可听觉范围内而言,是非常浑厚的超低音。此种声音有时如云中闷雷,源自天外,故名“云雷音”;有时如晴天霹雳,雄狮震吼,势如海啸,摧金裂石,听者凡身心阻塞不通之处,顿时如江河之决堤,烦躁混乱的身心一时平伏下来。此名之曰“狮子吼音”。
佛陀不仅有云雷音和狮子吼音,他还有超过此两种独特音声的另一种唯有佛才有的音声——广长舌妙音。佛陀的广长舌妙音,除了含有云雷音和狮子吼音全部的特征之外,还有如下独有的特色:
1.佛以一声演说法,众生随类皆得解。就是说,佛陀只用了一种声音在讲法,所有的众生全部理解——狗听了狗理解,猫听了猫理解,地狱里的众生听了也理解,天道里的众生听了也理解。总之,所有的众生听了,都获得了教益。此名之曰“广舌音”。
2.佛以一声演说法,无有远近皆受教。就是说,佛陀以正常的声音在讲法,不仅近处的人能听到,多远的人,都能听到。不仅多远的人能听到,就是地下的蚯蚓,天上的飞鸟,或远在十万亿公里之外的众生,全部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佛陀的讲法。此名之曰“长舌音”。
3.佛以一声演说法,众生皆得闻享受。就是说,佛陀的声音被人类听到后,会觉得这是他此生听到的最为美妙的声音,比任何歌声还要美妙上无数倍。不仅如此,所有的众生——无论是动物、地狱、饿鬼、阿修罗、罗汉或菩萨等,一旦谁有幸听到佛陀的声音,无有例外地会觉得,这是所能听到的最为美妙的声音,听这种声音是无上的享受。这种声音不仅非常悦耳,而且有着不可思议的摄受力和加持力——摧毁一切邪恶,成熟一切善根,令病者愈,令痴者明,令弱者勇,令迷者悟……此名之曰“妙舌音”。
广舌音、长舌音和妙舌音,合于一起,则名之曰“广长舌妙音”,又名“妙梵音”,或“大梵妙音”。包括释迦牟尼佛在内的所有的佛,自成佛之时起,即具有此“大梵妙音”。这是若干成佛标志之一。
现在释迦牟尼佛用此“妙梵音”告诉观世音菩萨 :“善哉,善哉。具大悲者, 听汝所说,与诸众生作大光明。” “善哉,善哉”,这是《孟子》一书首先使用的术语,中国佛经翻译家们从《孟子》一书里引用此语入佛经,致使不少后学以为“善哉”一语来自印度。
“善哉”是赞美语,意思是Very good。赞美谁呢?是佛陀称赞观世音菩萨的建议非常好。观世音菩萨在诸大菩萨中,以大慈大悲著称。佛陀称赞观世音是“具大悲者”,意思是:真的不愧为具足大慈大悲精神的大菩萨呀!“听汝所说”,“听”在这里作“听之任之”解,为“满你所请”之义。“与诸众生作大光明”,佛陀充分肯定观世音的证悟和境界(因为他本来是佛嘛),足可以成为一切众生的大导师,堪作众生趋向光明(开悟和解脱)的引路人。
在世尊的肯定与赞扬下,观世音菩萨讲出了《心经》。在讲整个《心经》过程中,世尊做什么了呢?他老人家什么也没做,入定了。等观世音菩萨对舍利子讲完了《心经》之后,在《心经》的流通分(即结尾部分)有这样的记载:
“尔时,世尊从彼定起,告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曰: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说,彼当如是修学般若波罗密多。一切如来,亦当随喜。时,薄伽梵说是语已,具寿舍利子,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一切世间、天人、阿苏罗、乾闼婆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我们补充《心经》的序分和流通分,引用他家译本就到这里。比较各家译本之序分和流通分,详略不尽相同。参阅各家译本后,大家不难发现,《心经》在序分和流通分上叙述得有些缴绕,也有些重复。这就是为什么玄奘法师,一向以严格遵守梵文原典著称的翻译家,在《心经》的开头和结尾处,也打破了其一贯恪守的“不删一字”之信条,进行了在玄奘法师译经生涯中罕见的大段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