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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因为生日宴会闹的这一出,过后孟宪的心情便不算太好,又逢上来例假,可谓是雪上加霜。实在难受,就请假回家待了两天。

这两天里,风平浪静,无事发生,让孟宪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又知道了她跟周幼棠的关系,方迪迪定然坐不住。没想到两天过去了,竟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这实在太不符合她的性格,反倒让孟宪有些不安。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没做什么理亏的事,细论起来的话她可以说是受害者,即便是方迪迪真有所动,她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这边放下心来,孟宪发现团里又有些不对劲。这天她是一早回的歌舞团大院。天色阴沉,下着蒙蒙细雨,孟宪放下东西后又去拿晾在水房的鞋。

回宿舍时,走廊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往水房这边洗漱了。因为是周日,大家都显出几分懒散来,但一见到孟宪出来,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了。孟宪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用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来。回到宿舍想找个镜子照照,就看见潘晓媛站在正中,她一进门,她就立刻向她看来。

孟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正要说话,潘晓媛就越过她,出门了。

孟宪疑惑更盛,就问一旁的小张:“她怎么了?”

小张摇了摇头,表情却是欲言又止。

孟宪心里越发笃定有事,冷静了下,她对小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张清了清嗓子,说:“她怎么了,我不知道。但是孟宪——”顿了下,她抬头跟孟宪直视,“刚吴敏来宿舍,说周四晚有人看见你从一辆车上下来。”

小张点到为止,孟宪想了下周四晚正是她去参加方迪迪生日宴会的那晚,是周幼棠送她回来的。不由恍然大悟:有人看见周幼棠了?

这倒也不奇怪。然而孟宪还是有些不解:这关潘晓媛什么事,她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

目光不由看向窗外,落在那个在雨中独行的人身上。

这边,潘晓媛几乎是小跑着上了岳秋明的车,啪一下关上了车门。

岳秋明正在打瞌睡,被关门声一震,陡然转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清楚是潘晓媛,他放下心来,用手抹了把脸,看潘晓媛木楞着一张脸,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看着一脸不高兴?”

边问边启动引擎。

潘晓媛过了会儿才答:“没事。”

岳秋明听见没事两个字就没再理会,懒散地往前开着车,没什么再说话的意思。

潘晓媛等了会儿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我早先跟你说过,孟宪可能有对象了,你还记得吧?”

岳秋明正在审视前面的路况,听到这话反应了片刻,倏地看向潘晓媛:“怎么?知道是谁了?”

这速度,够快的。潘晓媛哼一声,报了一个名字。

岳秋明一顿:“你说谁?”

潘晓媛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周-幼-棠。”

岳秋明显然一副没想到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说:“……是他?”

不错,是他!

从团里接二连三从未断过的流言里,潘晓媛就猜到孟宪可能有对象了,私下也跟吴敏讨论过到底会是谁。有过无数种猜测,却谁也没想到,她的对象居然是他,是周幼棠。

知道周幼棠这个名字,还是从吴敏那里。

之前吴敏向她提起过在国防科工委大院见到过一个气质极佳的中校军官,当时由于不知道对方的详细信息,于是她就不曾放在心上。没想到一段时日之后,在某次协助演出的时候,在某驻训场上,吴敏特激动地跑来告诉她找到那个中校了。当时她早已将那个男人抛之脑后,经吴敏提醒了一下才想了起来,心中悄然一动。出于已有对象的矜持,她很委婉地要求吴敏带她去看看,于是两人就趁着大家都还在忙的时候,偷偷跑去总部领导所住的几个帐篷,一睹那个男人的风采。

确实,吴敏不曾夸张。那个男人一看上去就有跟普通高干子弟不太相同的气质,很瞩目,很有质感。这样的男人,注定她们谁也不可能拥有。于是看完之后,两人便回去了。后来,吴敏还打听出来那人叫周幼棠,军区副司令员周继坤的弟弟,周明明的叔叔。如此背景,她们更没有想头了,反倒冷静了下来。

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他竟然是孟宪的对象!一个她们想都不敢想的男人,居然是孟宪的对象!潘晓媛第一反应不是嫉妒,而是茫然:孟宪,她就那么好么,连这样的男人都可以拥有……

而这边,初听到这个名字的岳秋明也茫然了一阵:怎么会是他?

周幼棠,这他妈不是周明明的三叔么?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后,孟宪便不怎么慌张了。承受着大家好奇的议论,耐心地等待着周幼棠。今天,是两人约好去见周老爷子的日子。

昨晚在跟周幼棠打电话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今天有时间,孟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终于要见真章了。因为这两天情绪受了些影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孟宪是有些犹豫的,觉得状态和时机都算不上太好。但一想起周幼棠先前说的话,早晚所有人都会知道,便不再纠结这点,答应了下来。

时间约在下午,孟宪睡过一个午觉后,就接到了门岗打来的电话。迅速地整理好着装,她小跑去了大门岗。

果然,一出大门就看见周幼棠的车停在那里。副驾车门打开,能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他穿着一身整饬的夏常服,姿态闲适自然。不知何故,虽然距离上一次他送她回来不过两天,但孟宪却有一种许久未见他的感觉,因此傻傻地站在原地,凝视了他好一会儿。

周幼棠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她,两人目光相对,原本平静的眉目霎时便柔和了下来,看着她发傻的模样,他笑了笑。在雨后越发炽热日光的映衬下,这个笑容看似不那么分明,却有种无限温柔的感觉,孟宪像是受了蛊惑,不自觉也冲他一笑。反应过来,有些脸红,轻捂了一下脸,孟宪小步走过去,上了车。

“来了。”她跟他打招呼。

周幼棠嗯一声,问,“热不热?”

还真有点儿,时间慢慢进入六月,燕城的天气已经彻底沸了起来,几步路走过来,身上就开始冒汗。孟宪用手轻轻在颊边扇着,微微降下了车窗,感受了一会儿窗外透进来的风,一回头,发现周幼棠在瞧着她,眼中仍有淡淡的笑。

孟宪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就有些局促:“你笑什么呀?”

周幼棠没说话,回过头,慢慢启动引擎,说:“走了。”

这答非所问的两个字,让孟宪有些无语。但过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她也淡淡地笑了。

两人出了歌舞团大院前面那条路,便一路往西开。这不是去军区大院的路,而是开往东郊一个疗养院。两个星期前老爷子就开始感到身体不适,在家里调养不好,便来到了这专为军内老干部置办的疗养院。里头各项设施齐全,又有医护人员悉心照顾,比在家里单纯靠一个保健医生强。

这边刚驶入疗养院大门,孟宪就觉得有些眼熟,想起去年底有一次小型慰问演出,似乎就是在这里。看着路旁花坛里种的花花草草,一路过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这算不算是她跟老爷子有过的一点点交集呢?

将车子在楼前停稳,周幼棠领着孟宪一路上了三楼,走到走廊快尽头的位置,推开了一扇门。房间里有两个老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个察觉到动静,抬了抬头,看见周幼棠,一乐:“哟,幼棠来了。”

周幼棠也笑了笑:“您二老又在切磋?”

“是啊,这不闲着没事儿干么,陪你爸下下棋。”那人说着,目光从孟宪身上掠过。有一丝惊讶,但却什么也没问,冲孟宪笑笑,又低下了头去。

背对着大门的那个身影,就是周老爷子周正民。进门声和对话他都听见了,但似乎是沉浸在了棋局中,他一直没有抬头。见此情状,孟宪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不自觉就看了眼周幼棠。周幼棠是知道父亲的,下棋的时候不爱被打扰,于是就拉着孟宪在一旁坐下候着。

果然,几分钟过去,一盘棋终,老爷子才抬头,瞅他们两人一眼:“过来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听的孟宪心一紧,毫无意识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周幼棠正准备应,见孟宪紧张如斯,也跟着起来,站在了她的旁边。

“再不来,您老该有意见了。”

周幼棠说着,这话逗的在场两位长辈都乐了。陪下的那位对周正民说:“真羡慕老周你这好福气,儿子一招呼就来,哪像我那个。”

周老爷子听了面上显出几分得意来,嘴上却还是客气的:“谁让你把人打发那么远,早点儿调回来不得了?”

“我倒是想呢,可人在外面待野了,不乐意回来受管束。”那人一摆手,笑笑,“得了,不影响你们叙旧,我先走了。”说完,抱着一个大茶缸子走了。

周老爷子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端起一旁的杯子缓缓地喝了口茶,轻轻放下后,才慢慢将视线移到孟宪身上。

“你就是小孟?”

“是。”孟宪忐忑地答,“首长好”三个字差点儿从嘴里蹦出来,幸好及时刹住了车,她略显生硬地说,“伯父好。”

周正民嗯了一声,望着她,笑了笑,抬手示意:“别站着了,坐吧。”

孟宪“诶”一声,却没急着坐,而是又看了眼周幼棠。周幼棠笑笑,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退了步:“坐吧,别紧张。”

孟宪微红着脸嗯了一声,心里默念: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您老中午药吃过了没?”重新在椅子上坐稳,周幼棠问道,如同寻常叙旧一般。

“吃了,下棋前小张就送过来了。”

周老爷子说着,下床,起身,端起床头一盘洗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向这边走了过来。周幼棠伸手欲接,老爷子避了过去:“不是给你的。”话落,将整盘葡萄放到了孟宪面前。

“吃吧,今儿刚送来的,正新鲜着。”

孟宪受宠若惊,连忙又半起身:“谢谢。您吃吧伯父,我——”

“太甜了,我吃多了不好,你们小年轻没这个忌讳,正好替我多吃点。”

周老爷子一锤定音,孟宪只好不再客气。

“一路过来,挺热的吧?”

这话是对着孟宪问的,所以自然也是由她答。孟宪正襟危坐,抿唇笑了笑,说:“还好。”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都说西郊凉快,到了中午也得开电扇。”老爷子说着,指使周幼棠去开电扇。

电扇一开,加快了空气流通,整个屋子顿时凉快了不少。老爷子又叫人送来了一些瓜果,几个人边吃边聊。

所谓聊天,不过就是老爷子问,孟宪答。一开始孟宪很是拘谨,因为她并不习惯跟一个如此重量级的长辈或者说首长对话这么久,每答一个问题都思量几秒。慢慢地,当她意识到老爷子是借着问问题了解她的时候,就淡定了下来,语气也越发轻快。在孟宪和老爷子聊天的时候,周幼棠就在旁边坐着,尽量不说话。他是故意的,想把场子交给孟宪,看看她能做的怎么样。倒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两人聊的还挺好,他竟真的一点用武之地也没了。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护士过来送药,打断了三人的谈话。老爷子用药,周幼棠下楼去见主治医生,孟宪在一旁坐着,也稍稍的松了口气。

刚见到周老爷子的时候她真的是紧张死了,以为他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大首长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威严。然而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孟宪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真的是一个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老人,没有那种长期身居高位的架子,跟人说话的时候会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让人感到包容和尊重。总之,是他的父亲会有的样子。

孟宪感到很是庆幸,之后又有些踌躇。在来的路上周幼棠告诉她,暂时没把之前她跟周明明的事告诉老爷子,怕老爷子借此对她有偏见。现在跟老爷子聊的这么好,不免就有些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对她改变看法……

“怎么一直不见你吃葡萄?”

一道低沉浑略带沙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孟宪一抬头,不知何时护士已经离开了。周幼棠还未回来,只有老爷子在瞧着她笑。孟宪不好意思地回以一个微笑,捻起一个葡萄,送进嘴里。

“挺甜的。”孟宪说的是实话,并非客套。

周老爷子又看着她笑了笑,见她慢慢地往嘴里塞着葡萄,他缓声问道:“小孟,你跟幼棠认识多久了?”

孟宪咽下一颗葡萄,说:“快一年了。”

周正民哦一声,看着孟宪,又问:“也不算短了,你觉得自己了解他吗?”

这不是个好答的问题,孟宪迟疑了下:“算了解吧。”

周正民点了点头,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满意否。一贯的淡笑,过了会儿说:“幼棠性子深,我自认算是了解他了,但很多时候他也会让我感到意外。他妈妈过世早,在的时候就盼着他能找一个合适的姑娘定下来。我也是,也曾在心里设想过他会领回来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可等看到你,就知道这回可能又‘失算’了。”

孟宪:“……”失算?意思是说他没想过周幼棠会跟她这样的女孩在一起吗?一抬头,与周正民对视,发现对方想的果然如她猜测这般。

“周伯父,我——”

“我不是说你们不合适。”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周正民很快解释道,“只是有些人或事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正确答案,有些……却不能。”

说这话时周正民的语气仍旧很是温和,但孟宪却听的心一紧。无论如何,这样的评价对她算不得是一种肯定。但若说否定,那到也不至于。就像老爷子说的,他还没法对她做出判断,所以任何一边,都有可能。

“小孟,幼棠是你的正确答案吗?”老爷子又问。

“是的。”孟宪很肯定地答。

周正民也没想到她会答的这样毫不犹豫,怔了下,随后笑了笑,说:“那就好。我可以没有答案,但你们一定要心里清楚。这日子,没有人能代替你们过。”

那是自然会的。孟宪双手放在膝头,缓缓地扯出一个笑。

这天,两人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老爷子身子尚未痊愈,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周幼棠回来之后两人就离开了。

开车下山时,阳光已经不如来时那般热烈,但照在人身上依旧很热。孟宪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山景,有些沉默。

“怎么不说话?”开了一段时间后,周幼棠问孟宪。

“没什么。”孟宪答,有些驴头不对马嘴。

周幼棠又瞧她一眼,显然不太信她的话:“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

孟宪不得不佩服周幼棠的敏锐。尽管在老爷子面前她表现的很是笃定的样子,但经由这样的一问,她心里还是有些波澜的。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周幼棠说,最终还是没忍住,她问他道:“你觉得,我真是你要找的人吗?”

等了半天等来这样一个问题,周幼棠顿时失笑,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开车。

这下孟宪可急了,忙着追问:“你怎么不说话?”

周幼棠审视着前方路况,仔细看车走过了这段山路,等正式驶入平地上时,才再次开口:“孟宪,你当我随便带一个人就来见我父亲的?”

孟宪:“……”

一时不能确定这话的意思,孟宪偷偷瞄了周幼棠一眼,换来不客气的一撇,似是在嘲笑她明知故问。孟宪故作愧疚地摸了摸鼻,内心却早已绽开了花。是呀,不管正确与否,他们都是彼此有且仅有的一个答案。既是如此,谁还会说是错的呢?微微一笑,孟宪看向窗外的目光又明亮了起来。

因为晚上安排的还有会,简单地吃过饭后,周幼棠直接将孟宪送回了歌舞团大院。在她下车的时候,嘱咐道:“回去休息一下,不要再多想。”

“知道啦。”孟宪这会儿早就想明白了,眯着眼对着他笑,冲他挥了挥手。

周幼棠也早就习惯她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没再多说,唇角微微一弯,开车回了总参大院。

因为内容繁多,晚上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周幼棠没麻烦小何,自己又开车回的家。回到国防科工委大院的时候,正赶上交接岗,周幼棠没急着进去,在外面等了会儿。就这么会儿功夫,他瞧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借着薄弱的灯光细细一看,居然是周明明。

看到他,周幼棠微微讶异:他怎么过来了? Ob6X6uGDd7sFKvHjKVcfYtNQuOW5PmRxh3wyp5loEaTX2F38IaOMnMUd63IE5p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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