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卫明慎,是在研一那一年的秋末。那年,宴阳22岁,而他39岁。
那是一次班级活动,在燕城市中心的一座四合院里。众人吵吵闹闹着刚进去,还来不及瞧个新鲜,就见西厢房里走出来一个人,站在灯下,瞧着他们这一群进来的人。
大家都愣住了,最后还是班长卫骁站了出来,向那人解释了清楚。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卫骁不是这座四合院的主人,这个男人才是。
男人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只点了下头,就要进屋。倒是卫骁有些不好意思了,问他们要不要换个场地。男人微微一笑,说不必,小声点即可。
男人发了话,众人便悄声进了主屋。一阵面面相觑后,卫骁解释说,刚那个男人是他的小叔叔,这座院子是他的。原本以为他在外地出差,想着借这个院子来玩一晚,哪里想到他就这么回来了。
众人听了就打趣他,说他怎么这么怕他小叔叔。卫骁听了,只尴尬笑笑,没说话。
后来又有人问,要不要换个地方,去个酒吧KTV什么的,有长辈在,怎么着也玩不舒服。卫骁也犹豫了,但这么走了又觉得没面子,便拍板说留下来。
留是留下来了,但到底是不如一开始肆意了,原定的喝酒K歌什么的一律取消,众人玩起来了狼人杀。
宴阳是被舍友小薇拉着来的。原本她是准备睡觉的,但小薇说班花不来怎么行呢,于是她就只好跟着一起来了。狼人杀她不感兴趣,趁众人玩得起劲,她在一旁用家庭影院看起了电影。随便选的一个片子,前苏联拍的,名为《两个人的车站》。最后看着男主人公走在茫然大雪里,宴阳直打瞌睡。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出门醒醒神。
院儿里亮了一片灯,不明不暗,恰到好处。
倒是那些灯的样式,各个都别具特色。宴阳饶有趣味的一一看过,最后停在了一盏铜牛座的灯前。
在灯光和月光的交织下,四蹄抓地的铜牛看起来憨态可掬,微咧着嘴,煞是可爱。宴阳用手摸了摸,就听见身后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铜牛灯,仿的西汉。”
宴阳回头一看,正是刚进院时遇到的那个男人。
看见是他,宴阳丝毫不慌。只微微一笑,说:“很可爱。”
男人闻言一抬眸,凝视她几秒,也微微一笑:“是挺可爱。”
宴阳没说话,对视须臾,她向他一点头,就往回走。进主屋时,回头一瞧,那男人还站在原地,隐在灯下的脸,晦暗不明。
这就是宴阳与卫明慎在燕城的初遇。
那晚他们玩到了挺晚才离开。走的时候想去跟卫明慎打个招呼,但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喝了一半的茶,没有一丝热气。
再次见到卫明慎,是在一个半月以后了。那时她们刚考完试,宴阳正要订回家的票。
对于卫明慎的到来,宴阳毫不感到意外。接了电话后,怡然赴了约。
两人在一间藏在胡同深处的茶馆里见了面,卫明慎喝茶休息,宴阳在一旁喝鲜榨的果汁,翻着闲书陪着他,可以一下午不说话。
最后打破沉默的人竟是卫明慎,问她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会找她来。宴阳笑,说:因为你想见我。
女孩儿的毫不讳言,令卫明慎笑了出来。长年的思虑已经使他眼角有了几道细纹,但于他这样的男人而言,只是平添一分沉稳和高深莫测,并不显衰老。
他握住女孩儿的手腕,说:我以后也许还会想见你,见你很多次。
宴阳不感意外。
好啊。
她答。
就这样,宴阳后来又见了卫明慎几次。
通常都是他派车来接她,或是去茶馆,或是去尝一家新口味,或者仅仅是坐在一起,相对无言。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宴阳时常一个恍惚醒过神来,感受着身旁男人的气息,觉得自己仿佛认识了他很久很久。
但其实,他们才相处不足一年,她对他也是毫无所知。
也并不能算是毫无所知,毕竟他是卫骁的小叔叔,通过卫骁,多少可以猜得一些他的背景。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越发不了解他了。只知道,他背景深厚,在某机要部门任要职,手握重权。然而偏偏这样一个男人,才39岁。每当这个时候,宴阳都觉得,他过于年轻了。但实际上呢,他比她大了17岁。
可这又如何呢,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
最后,突破那层关系的,是卫明慎。
那时燕城又入了秋,宴阳洗完澡回来,接到卫明慎的电话,说要见她。
是卫明慎亲自开车来接的,这已实属反常。更加反常的,是他带她回了四合院。
“安全期吗?”
回到西厢房一坐下,宴阳就听到卫明慎问。
宴阳毫不感到意外。
“是。但最好还是有安全措施。而且——”宴阳停顿了下,“我是第一次。”
再直白,终归是个女孩子。说到“第一次”三个字的时候,宴阳脸红了下。
卫明慎微微一笑,说:“好,我知道。”
东西送来的很快,卫明慎将她抱到身上,带着薄趼的手在她后背慢慢游走,引起一道道颤栗。
“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会有异议。
“没有。”女孩儿轻喘,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想要我。而我,也想要你。”
她攥住那一处,轻揉。
卫明慎勒住她腰的手陡然一紧,换来她一声轻呼。
“不错。”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显然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想要你,无时不刻。”
“宴阳,我求你,救我,求你。”
在她面前,他突然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卫明慎。他仿佛变成了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亟待她拯救。
宴阳单凭他的几句话,就来了人生中的一次高潮。
心理防线全数崩塌,她将他的头紧扣在她胸前,说:“要我!快要我!”
这一晚,干柴遇烈火,燃烧了一整晚。
宴阳在最后的极致中,亲吻上了男人的眼,吮住了一滴泪。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