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式的对话被称为哲学史上的经典,这种对话是经由一连串的提问引发思考。正确提问是一种判断能力,也是一种思考能力。那么,如何让孩子学会正确提问呢?
我们交流和接受信息的方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海绵式”的全盘吸收,一种是“淘金式”的筛选吸收。前者强调记住全部的观点和思想,不需要去冥思苦想,只需要去死记硬背。后者在吸收信息的过程中强调互动,会对相关信息进行甄别和反诘,寻找最佳判断或最合理的解释。这种带有批判性的提问是检索信息和寻找答案的最好方法,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批判性思维。
批判性思维又分为两种,弱理智批判性思维和强理智批判性思维。前者的目的主要是捍卫自己的立场和观点,驳倒和自己不一致的观点和判断。强理智批判性思维要求对自己和别人的观点都一视同仁,渴望寻求真理。
批判性思维不是与生俱来的,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来获得。我们首先要学会在提出问题前尽量去找到问题背后的本质。比如,论题和结论到底是什么?哪些表述是模糊不清的?数据有没有欺骗性?推理过程是否站得住脚?有没有什么要点被刻意省略了?诸如此类的问题是帮助我们避免一开始就陷入思维混乱的重要前提。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也乐于和价值观类似的人交往,比如双方都认同并践行“真诚待人”“实话实说”这样的相处方式时,便会对这种交往深感安全,甚至毫不设防、敞开心扉。
然而,还有很多我们并不熟悉或并不认同的价值观可能同样具有普世价值,比如“冒险精神”“包容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说,在培养批判性思维的时候,我们遭遇的最大挑战可能就是如何去正确理解那些价值观与我们不同的人,摆脱这种批判性思维中的“一厢情愿”。
在现实生活中,影响我们看法或判断的往往是那些演讲者、博主、作者、明星或家长,他们循循善诱,各显神通,目的就是要把观点推销给我们。那么,面对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观点,我们如何去做出公正的评价呢?
首先要找出其中的争议点或者说论题,再找出作者的观点。常见的论题分为两种:一种是描述性论题,另一种是规范性论题。这样的分类虽然有点笼统,但是覆盖了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讨论场景。
我以几个近年的托福和雅思作文考题为例。
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正在参加小组讨论
①导致罪犯受惩罚后继续犯罪的原因是什么?
②现在人们的寿命比以前更长了,这对个人和社会有什么影响?
③影响当今社会的那些最重要的议题是不是可以在我们有生之年得以解决?
④相比过去,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对父母的依赖更小?
①极限运动(例如跳伞和滑雪)非常危险,应该禁止。你同意不同意?
②家长应该鼓励孩子少花点时间学习,多花点时间参与体育活动。你同意不同意?
③政府应不应该为文艺工作者(例如画家、作家和音乐家等)提供财政支持?
④孩子们应不应该将大部分时间用于玩耍和学习,而不是花在做家务上?
不难看出,大部分描述性论题的答案都要求描述世界万物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存在方式,这些问题往往可以通过数据、比较以及对事实的客观描述来回答,即通过科学的方式来解决。而规范性论题常常使用“应该不应该”来确定,这些问题往往属于伦理和道德的范畴。要我们回答孰是孰非,明确表达个人的观点和立场。
西方人更加偏向线性思维,喜欢逻辑推理,直截了当提出问题,接着提出论据,最后达成结论。东方人则更喜欢螺旋形发散性思维,用一串箴言和一堆人生感悟来和你讲道理。但是,无论一个论题在文章中是明示的还是暗示的,我们只有找到结论后才能对论题做出客观的评价。
寻找结论的方式有很多,尤其可以通过诸如“因此”“由此可见”“我的观点是”“这充分表明”等指示性表述来确定作者的结论。结论找到之后,接着是一个相对复杂而缜密的分析过程,主要就是给作者的表述过程找碴儿,发现不合理的地方。
这个用“放大镜”找碴儿的过程一般可以分为五步。
第一步,我们要判断作者的论题以及关键词是明明白白还是模棱两可。作者如果想说服我们,就需要把关键词界定清楚,尽量避免理解中出现歧义。
第二步,我们需要判断作者在论证过程中使用的假设是否成立。有两种假设尤为重要:一种叫价值观假设,也就是想当然的看法;一种是描述性假设,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而不是“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的观念。
第三步,在假设成立后,我们需要判断作者的推理过程能不能站得住脚,先确定推理是否存在欺骗性,是否偷换概念,再判断推理过程是否严密。
第四步,判断作者提供的证据的有效性。作者在论证中使用人的直觉和经验、典型案例和专家意见等往往容易导致以偏概全的谬误,个人观察和研究报告等证据又容易导致强求性谬误和类比谬误。
第五步,判断作者论证中使用的数据是否有欺骗性。虽然有些统计数据看上去非常科学和精准,但是作者可能会选择甚至隐瞒某些数据,从而误导读者。
能做到以上五步就表明你已经学会了正确提问,也初步练就了一双判断问题的“火眼金睛”,有能力从多个观点中寻找出最合乎情理、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Jack Hershey在批判性思维的课堂上